《当时只道是寻常》简四

15、老滑头VS老滑头

　　傍晚赴宴，监理们挤开发区的别克商务车，仲捷占了新雅阁前座，何晶仪带赵铮、蓝瑛坐后座，贺燕只好跟吴明生、罗永其同车。地点订在开发区的食堂，张局说，“大家自己人，懒得去外头地方，就在自己地头随意吃点。”仲捷当即叫好，“张局真了解我，我最怕去饭店，太拘束，不就哥几个喝酒，关键要自在。”钱卫平笑，“仲经理见了就知道了，我们那新饭堂真不比外面五星级差，厨师全老手，几个江苏菜做得清淡可口。”张局板着脸说，“小钱，你怎么改姓王了，尽自吹自擂。听说广东那边鱼翅鲍鱼当饭吃，仲经理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小孩子没过世面，吹吧，当心人家肚子里笑坏了，就你们这土地方？”钱卫平笑嘻嘻地也不反驳，反而仲捷不好意思，打圆场说，“张局这就不对了，我是地头工人，红烧肉吃得不少，鱼翅鲍鱼却没见识过。要不改天等我们老板来了，张局捎上我？”张局又转向吴明生，笑容可掬，“老吴，上次祁总走后大家都忙，今天得好好聚一下，你别藏量啊。”吴明生呵呵地应了。
　　仲捷把座位往后调，“小蓝，我肚子大，委屈下你，把腿收收。”他想想又说，“你干吗非挤这车上？我都一顶二了，你还挤上来。”
　　蓝瑛翘嘴道，“仲经理，你装傻，明知道我不喜欢他俩。你要愿意跟他们坐一车，贺燕还想坐这呢。”
　　仲捷笑，“晶晶啊，现在的小姑娘可真厉害。不过说回来，她们可没当年的你漂亮。”
　　何晶仪淡淡一笑，“我哪里算漂亮，不过不讨人厌而已。”
　　仲捷摇头，“那会你可是祁氏第一美女，要不是怕被人整，追求你的人得有多少？要不是我老仲已经有黄脸婆，倒不怕那人，可你又看不上我。”
　　何晶仪嗤一声笑，“老仲，我们一把年纪别说当年了，叫人笑。”
　　仲捷叹气，“说得是，我年轻时敢和祁世琛干架，这几年反而连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
　　他把头往后一仰，像怀念好时光。
　　蓝瑛追问道，“仲经理，你和谁干架，祁总吗？”
　　“嗬，我年轻时火大，祁世琛走到我地头指指点点，我一个不耐烦和他打起来了。”仲捷回头指着何晶仪，“你们何姐还是小姑娘，吓得哭出来。不过话说回来，祁世琛是个男人，把血一抹，和我不打不相识了。”他嘻嘻笑道，“要换现在打死我都不敢，打太子什么罪？”
　　钱卫平没有虚言，吃饭的地方在二楼小间，布置得十分清静。席开两桌，分在两个厅，仲捷要和监理们坐一桌，被张局扯住，“老仲，你答应和我喝两杯的。”钱卫平劝道，“仲经理，我们张局真心实意想和你喝酒，兄弟们有我招呼，你还是陪张局吧。”监理们占了大半桌，加上两个司机和钱卫平，果然没空位，仲捷这才作罢。
　　他们坐的小厅十分素淡，只墙上挂了幅国画，碧青黄瓜和黄花，有种朴趣。张局介绍，“本地画家画的，专画农家风情，如今也有点小名气了，我们土地方就爱这些。”
　　当地风味的八色冷盆，熏鳑鲏鱼，爆鳝，爊鸡，咸鹅，糯米红枣，糯米藕，腌马来头，盐水白米虾；酒是苏酒和八年陈，给女孩子们准备了米酒。张局拆开苏烟，被仲捷叫住了，“张局，有女孩在，咱们只喝酒不抽烟，别熏坏她们。”张局从善如流，“反正拆了，一会一人拿几包，这也是江苏特产。”他抓起装米酒的酒桶给何晶仪倒酒，“何小姐，我知道你不喝酒，不过这是老白酒，甜丝丝的最适合女孩子喝。”
　　赵铮连忙站起来拿起苏酒，“张局，何姐她不是不给面子，关键她酒精过敏，一喝全身发痒，一滴都不能沾，所以她只能喝白开水。”她走过去给张局倒满一杯，“我们在这全麻烦你们照应。小蓝，你还不来和我一起敬张局。”蓝瑛没等她说完，已经给自己和赵铮倒了杯米酒，两人双双敬了张局一杯。刚喝完，何晶仪举着一满杯白开水，笑道，“张局，我以水代酒敬你。你随意，我干掉。”张局呵呵一笑，把杯中酒干了。
　　服务员端上来一人一盅汤，张局用筷子指着说，“我们按广东习惯，先喝汤。这是巴鱼豆腐汤，里面巴鱼皮是好东西，吃了对胃好，大家可别嫌它有点扎嘴。”那汤雪白如乳，鱼肉鲜嫩，轻轻一啜，豆腐便滑入腹中。
　　仲捷连声称赞，“好汤。”
　　张局自谦道，“见笑了，上次拜会董事长，他招待我的可是澳龙，到这就缩水成江虾了。对了，老仲，董事长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江苏来视察一下？这么大的投资他不来看看？”
　　仲捷挟了筷银鱼炒蛋，口齿有点含糊，“他忙，不过肯定会来。我来就是尽快把厂建出来，等有个眉目了，他自然来看。”
　　张局微微一笑，“那天外经委说你们资金还没全到位，有些批文是看在我们面上提前批的，董事长不会让我为难吧？”
　　仲捷毫不在意，“钱的事问他，”他向罗永其扬扬下巴，笑道，“我这个月光管桩就要花一千多万，财务大人可得给我准备好啊。”
　　罗永其若无其事地答，“老板昨天在电话里说，他先准备了一个亿给我们花。大家放心，下周钱就到帐。”
　　这时两大盘六月黄热腾腾地端上来，张局抓起一只放在吴明生碗里，嘴里热情地招呼，“得趁热吃，没到九雌十雄的季节，不过六月黄比较鲜。来来。”边说他又抓起一只放到仲捷碗里，“女孩子别难为情，吃这玩意得用手。罗经理，你也别客气，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