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传》散漫无度

45、第四十章 更改宫制

　　宣朝宫制有例：凡女史、宫女，至二十五岁方可放出归家，自行婚嫁。
　　瑞天四十四年四月，孝炫后懿旨：双十年华已过却拘禁宫闱，宫中旧制有伤天和，今不宜墨守。后凡过双十之年，便可放归出宫，自行婚配，不再照比前例。
　　懿旨张挂四门，快马邸报，昭告天下。
　　一时满城龙涎缭绕，百姓皆焚香祷告，谓孝炫后乃观音菩萨下界，普度众生耳。日日祈天佑我天朝威震四夷，国祚绵长，愿吾皇、皇后命延千载、瓜跌绵绵。
　　此懿旨一下，京师哗然，一时有若千层之浪，文武之声层层漫漫，谓擅改祖制不可。但上复旨定音，百官若之奈何？
　　窃以为不然，文官实为腐儒，武将乃武夫耳。
　　皇后之举，乃是为清平公主祈福耳。若不然，宫中旧制已为百年陈腐，柳氏为中宫之主已近二十年矣，其何时不下懿旨？于旨下数日前，皇后亲女五公主清平呕血，命在旦夕，救治无效，药石惘然。
　　清平主乃皓炫帝、皇后掌珠，二圣心急如焚，然奈之若何？后国师进言，此乃宫中体制违和，有伤阴德，积年怨气积郁宫中不散，此值公主体弱，阳气甚微，魑魅魍魉趁机侵入公主千金之体作祟。
　　上知晓，命国师做水陆道场，以超度宫中枉死之魂魄。清平主稍醒，然病并未根除，尚有反复，谓之柳后曰：“我之病，乃宫中旧制作祟，若要根除，必要修正不当之处。宫中女史、宫女众多，阴气必然气斗冲霄。盈盈二八是谓大好年华，然宫中过双十之女俯仰皆是，压抑人性，必有怨气，日积月累，怨气入体，是为正常，何不减其出宫之龄，遣其出宫？若有中意之人，不妨合之白首之盟，以此抵消宫中不详之气方为正理。”柳后深以为然，次日便有此道懿旨出世。
　　一时间，民间喜气洋洋，男有室，女有家，人人拜谢二圣不已。瑞气祥和，宫中似有仙气缭绕，清平主之病竟似不药而愈。
　　要知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故天地配以阴阳；阴阳和而后雨泽降，夫妇和而后家道成。宫女以二十五之龄已为老姑，放归之后，若为大富之女，还可招赘；若家贫，只可孤苦终老，破席卷身，上无父母可尽孝，下无儿女能绕膝，岂不可怜？
　　清平主之言，深为百姓之意。据此而言，清平主乃为第一功之人。
　　——《宣朝杂述•宫制》
　　清平扬手狠狠的一巴掌，打的依绪、莫月全都傻愣在当场。
　　清平慢慢的冷静下来，脸上却是无尽的悲哀，嘿嘿冷笑道：“依绪，我打醒你了没？你怨我、恨我、怄我，我没话的说，可现在是赌气的时候吗？载雪现在生死不知，你却有这闲情逸致的跟我怄气。真好啊，亏了载雪一直把你当妹妹样的看待，看来你的心真大了野了，这小小的朝阳宫盛不下你这尊大神了。不用急，我一会便禀过母后，请你这尊神仙出宫可好？”
　　看着平时总是笑语欢声的公主这会儿冷冷说的话，讥诮中充满恶毒。
　　依绪浑身发冷，战栗栗好像秋风中的落叶，面对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公主，她从来就没这么害怕过，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作为，扑通一下跪在清平面前，死死的抱住清平的腿哭叠声认错，抽咽咽的哭开了：“公主公主，我错了我错了，求您大人大量，饶了我这回吧，公主千岁……”
　　清平暗自叹息了声，给还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发昏的莫月丢了个眼色。
　　莫月迷迷糊糊的，但本能的知道该做什么，忙伸手掺起依绪，点着她额头教训她：“依绪姐姐，亏了你还比我大呢，怎么这点事情看不通透？公主只是一时气你不过，才撂下的狠话，你若是好好表现，公主好好的干吗撵你出宫？”
　　经莫月一提醒，依绪好似醍醐灌顶，忙叩了头，站起身，稳稳当当的扶着清平去看载雪。
　　载雪、依绪都是皇后的近身大宫女，所以住所都在朝阳大殿近旁的耳房内。
　　莫月提着盏明亮的宫灯在头里引路，孤灯提在黑暗里，摇摇晃晃的像抹游魂。清平在依绪小心搀扶下，七拐八拐熟门熟路的到了载雪屋子前。
　　有几个朝阳宫里的小宫女小太监的见是公主来了，纷纷跪下请安。
　　清平一摆手：“载雪怎样了？”
　　“回公主，载雪姐姐已经救回来了，白老太医正在里面诊看。”
　　“嗯，都好好的守着，不管稀罕的贵的只要用的着，禀了皇后就去内供处要知道吗？”
　　众人齐声应了。
　　莫月推门，扶着清平刚要进去。清平却回头吩咐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
　　回头间，眼角余光隐隐约约的却见在朱红大廊柱后有个黑影遮遮掩掩的探头往这边看，清平唬了一跳，就是一愣。却也因为天黑，隔的又远，模模糊糊的也看不真切，放佛是个侍卫的服饰模样。
　　清平却也没功夫想这么多，推门便进去了。
　　依绪、莫月依言，一左一右的乖乖站在门口成了两尊把门的门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屋里一直静悄悄的，竟然连大点的动静都没发出来。若不是莫月的功夫好，耳朵尖，隐约的听见有低沉的讲话声，早就闯进去看出了什么事儿了。
　　吱呀一声，门开开了，清平和白闲一前一后的出来，白老太医老态龙钟的脸上竟然还挂着笑容，笑眯眯的捋着那三缕山羊胡，下眼皮包着上眼皮，眯缝的连眼线都看不见了，看的莫月嘴角直抽筋，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清平却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是吩咐了依绪，让她用心的守着。
　　依绪应了，目送了清平的背影微微有些踉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