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珠》盏鸢

43、线索

　　司徒研当了降灵教教主的当天，他们一行人就搬离了故人斋，现在这么一大群人，挤到君雅姐的客栈去，不过是徒添麻烦罢了。
　　麻烦过去，众人更关心的自然是凌儿的武功，凌儿会武功一事一直是他们道听途说的猜测，这次真的得见凌儿身手，让众人皆是吃惊不已，特别是湘剑和潇雨两兄弟，他们都是自幼习武，也看得出凌儿身手绝非他们努力就能追赶的，湘剑虽然有所了解，却没有此时的透彻，他和凌儿之间的差距，几乎已经是他无法企及的了。司徒研更多的是兴奋，竟然已经在盘算是否要跟凌儿学武，在她看来，武力的完胜才是他们此时扬眉吐气的根本原因。
　　只有司徒雯，在入住新的客栈后第一时间来到凌儿房中，询问她的伤势是否复发。
　　大姐的紧张让凌儿感到错愕，没有人知道她的武功与伤势有所牵连，唯一知道的人也只有叶枫辽，此时大姐的神色俨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大姐，是如何得知的？
　　“大姐，你知道？”凌儿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问，从此次自己离京就觉得大姐对自己的了解只怕比自己想的多，自己很多的动作决定，竟都在大姐预料之内。
　　“是，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当做自己不知道，也想让自己不知道，可我有个天赋异禀的妹妹，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大姐！”大姐竟然连自己是天生如此也知？
　　“你是如何得知？我……”
　　“幼时我曾偷听到你和母亲的谈话，便知道母亲为了隐瞒你天赋异禀之事煞费苦心，知子莫若母，母亲才是最先发现你异样的病情与你体内的天赋功力有关的。只是那时你太过年幼，并不能理解母亲叮嘱，母亲在世时便叮嘱我要小心隐藏你的与众不同，以防心怀叵测之人，母亲临终前也曾再三叮嘱，让我一定要护你周全。只是没想到母亲病逝时，你的反应会那么大，那时我也年幼，若不是惦念母亲遗言，几次都几乎将你真实的病情脱口而出，幸好后来你师父救活你的性命，不然，我也不知这秘密是否还守得下去。”
　　多年来，这是凌儿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最亲近的家人早已洞悉自己的异样，他们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守护，自己却浑然不知。
　　“这么说，大姐早就知道我会武功一事？”
　　“知道是知道，只是并未涉足江湖，并不知晓我的小妹名声如此之大，连名震天下的唐门都如此忌惮。”司徒雯好整以暇的看着凌儿愈发尴尬的神色，不由得忍俊不禁，自己这个看起来对一切都得心应手的小妹，也会时常露出这样的小女儿神态，真是难得。
　　凌儿此时也在腹议，自己这个大姐，平时看着精明柔媚，怎么讽刺起自己来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两人这番坦白，让两人心中都落下了一块大石，不用每日在如鲠在喉进退无措，而对于凌儿更是如获大赦，终于，自己终于可以和家人坦诚相见，多年来的隐瞒，让凌儿时常不知该如何面对至亲的家人，时间越久越是害怕，不知道家人知道真相的一刻是否还会原谅自己，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自己对家人多年来的隐瞒欺骗，而大姐的体谅，让凌儿倍感温暖，这是自己的家，自己不论何时都可以依靠的家人。
　　众人歇息片刻，凌儿便找到长老，询问前教主逝世原因，司徒研丝毫不感兴趣，却在大姐的眼神威胁之下，乖乖坐下撑场面。
　　“此事我等也不甚知晓原因，先教主独自在此已经数月之久，我等寻来之时教主已经是弥留之际。”见众位长老皆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神色，只有白发长老含糊一词，凌儿对心中的猜测又多了几份的肯定。
　　此时众人已经互相见礼过了，那位被凌儿废去武功的前教主之子也被送去医治了，虽然临走时他依旧一副恨不得对凌儿杀之而后快的神色，凌儿也不过淡然一笑置之。
　　这白发长老为降灵教首灵长老，唤须弥，教主之下，便为首灵长老，看起来有托孤辅教之责，首灵长老之下便是四大护教长老，前面与凌儿理论的就是四大长老之一的言灵长老，再之下便是各级教众，倒是等级森严不曾逾越。
　　“须弥长老言之无物，不止是否对我等仍不信任？就算不信任我等，难道还不信任贵派新任教主么？”言间不禁回头望向司徒研，二姐这个时候还是要给自己撑场面的。
　　初任教主，司徒研还是很享受这种万人之上的掌权感，自然要给自家妹妹撑足面子。
　　“小……小弟所言便如我所言，你等还不如实说明！”若不是大姐暗暗的踢了自己一脚，只怕凌儿的女儿身就要让她说出去了，只是司徒研不懂，她和大姐都不怕女儿身份暴露，为何凌儿执意男装示人？
　　其实见大姐紧张，凌儿也不由得好笑，自己只是习惯了男装的便易行事，大姐这份时刻守护自己的心意却着实令她感动。
　　“这……”
　　“既然长老不愿说，还是我来替长老说吧。”凌儿唇间淡淡带出一丝笑意，却让须弥不寒而栗，他也看出来了，新教主身边的人，包括新教主在内，真正有本事的就是这位年纪轻轻的玉面公子，不论身手还是言谈，都让他得谨慎应对。
　　“先教主只怕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知会各位的吧？各位来见到先教主之时先教主应该还没有过世的征兆，各位没有想过先教主会是……‘暴毙而亡’吧？贵教与众位都是识毒用毒的高手，也曾怀疑先教主是中毒而亡的，只是并不知晓是何毒物，如何中毒的是吧？不过惯用毒物的教派教主中毒而死传扬出去总归是丢人了些，所以众位才会如此讳莫如深不是么？”
　　“你，你是如何得知？”须弥心惊不已，这少年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将自己的感受一丝不差的讲了出来，让他惊恐万分，此等人物，不得不防！
　　“阁下不必惊慌。”须弥惊恐的神色让凌儿知道，自己所猜不差。“我是刚刚看到贵派先教主的骨灰才有此猜测的，至于是何毒物还需进一步验证，若是各位信得过在下，可否让在下研究一二？或可帮助贵派寻到弑杀先教主的凶手也未可知。”
　　单凭街上匆匆一瞥，他就知道教主中毒而亡？还知道是突然暴毙？这少年好生厉害！不过先教主骨灰让他检验……
　　“还不快拿出来，还要让我亲自动手么？”司徒研本就是唯我独尊的性子，此时见众人还在犹豫，不由出言呵斥。虽然她也不知道凌儿要干什么，不过不是说她是教主么，那凌儿作为自己的人，都说了要他们拿东西出来，他们怎么还不照做？
　　“是！”须弥只好让手下将刚刚收起的骨灰再次摆置桌上。
　　凌儿示意众人退后，虽然已经证实此物应该并不会传染，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见凌儿如此谨慎，须弥也不由得慎重起来，从教主过世，他就隐隐的觉得太过诡异，只是不知如何应对，但越是如此，他心头的不安越重，这证明此事的真相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若是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够一探究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凌儿已经示意教众将骨灰收起，不过脸色却是冷若霜雪。
　　此毒竟然死后不灭！
　　从见到散落地上的骨灰时，凌儿便隐约察觉到其中淡淡的香气与华灵所中之毒及其相似，只是她现在对此事也是毫无头绪，师兄与这降灵教束手无策不说，此毒除了异常诡异的香气，竟然连她都不知该从何下手，若是真的要深究下去，就必须要找到解毒之法，每一次都让她以血做药引，终归不是长久之策。
　　“你们前教主生前可曾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或物？”
　　“公子所问，我都已经问过了，不曾有人知道教主生前都接触过什么人。”须弥摇头叹息，枉他们自称毒教，竟然对教主的死一无所知，可悲啊！
　　华灵是身在天香苑后中毒的，而且追杀之人也是天香苑众人，那么……
　　“你们教主生前可曾涉足青楼酒坊？”
　　凌儿不过随口一问，但见对方众人面色甚是阴沉，自家姐姐们的脸色也是难看的很，就连湘剑兄弟也是尴尬至极，虽然不宜说破凌儿的女儿身，但她毕竟一个姑娘家这么大言不惭的询问青楼中事，实在是让人难堪。
　　在京城时也曾出入李萧的慵兰坊，但对于凌儿琴舞的身份司徒雯还是毫不知情，如今凌儿一言，竟让司徒雯不禁面上充血，连耳垂都几乎红透了。上官湘剑侧目之际，映入眼帘的便是这艳丽无双的景色。
　　出入青楼酒肆本是常事，但此时让这少年一问，便显得与教主之死有关，去青楼丢掉性命，这传出去降灵教的脸算是丢到家了。
　　“我不过随口一问，不知贵派前教主经常出入哪家青楼？”凌儿含笑轻问，让须弥的脸色又阴沉了三分。
　　“我等来时并未见教主出入此类地方，所以并不知情。”
　　“你等来后几日先教主过世？”凌儿此时已经坐回司徒研身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众人。
　　“……三日”
　　“哦，那么也就是三天没去，那之前呢？你们教主总不会是只身前来吧？贴身侍卫可有？还是……也死了？”
　　此言一出，降灵教众人险些气毙当场，这少年说话好生难听！但新教主再次，他们又只得隐忍下来。
　　须弥见凌儿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只好将先教主的随行护卫唤来。
　　“教主生前出入何处，如实说来。”
　　“天香苑”
　　果然！此名一出，凌儿脑中一记鸣响，千头万绪终于有了出口！这天香苑一定有问题！
　　“所见何人？”降灵教教主身份，宠幸之人呼之欲出！
　　“莲如姑娘。”又是她，天香苑当家花魁——莲如！
　　“我知道了，若是诸位信得过在下，此事就交给在下调查吧，若是有用得到诸位的地方，在下恐怕还要劳烦诸位帮忙。”凌儿略一施礼，却被司徒研拦了下来。
　　“这么客气干嘛，我是他们的教主，又是你姐姐，他们自然从今之后听你调遣。”司徒研很是享受这种被人尊崇的感觉，不过也只限于享受罢了，对于她接下来要承担的责任和处理的问题她一概没有兴趣，凌儿既然如此得心应手，那就交给她好了，反正和自己当教主也没甚差别。
　　见新任教主发话，须弥只得俯首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