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里》寂寞如璟

28、第二十六章

　　不知道许梦瑶会做什么样的决定，苏月虽然有些担心，但也知道自己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要靠她自己。还是有些忧虑的在晚饭后向许锦霖提起这件事，苏月微微皱眉说：“不知道十六妹最后到底会怎么办？”
　　许锦霖却是正在饮一盏石榴汁，刚榨出来的汁液看上去猩红鲜艳，味道却是酸甜可口，十分美味。直到喝下那盏果汁，舒展双眉，他才放下瓷杯不紧不慢的说：“你现在担心，也是多余的，最后做出决定的是十六妹。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结果应该已经很明显了。”
　　苏月被他淡定的语气一惊，有些诧异的问：“什么明显的结果？”
　　“我推测，十六妹最后做出的决定，多半是接受四叔的安排，嫁到马家。”许锦霖依旧淡然的说。
　　“为什么这么说？”从许锦霖口中听到与自己愿望相反的话，苏月的心情很复杂。
　　“目前的情况是，十六妹并没有中意的人，而马家条件很好，又是四叔和十四弟乐意的。照常理来说，十六妹是没有理由拒绝。”许锦霖缓缓分析，然后补充一点，“而且，那马太守的公子我也见过，虽然好像人是圆滑世故了一点，但也算是一表人才。单就外在条件而言，他没有什么配不上十六妹的，”
　　“可是一场婚姻，并不是仅仅考虑这些吧？”苏月心情有些不平静的反驳。
　　“是，并不是仅仅考虑这些，”许锦霖点点头，一脸平静，但紧接着说：“但在许家，只考虑这些就足够了。”
　　“这……”苏月突然觉得愤怒，但马上又觉得无力。许家的这些情况她早就知道，她在许锦霖面前争论，又是何必？
　　看见苏月一脸挫败的表情，许锦霖声音柔缓下来说：“小月，可能让你失望了，但这就大家族的悲哀。”
　　“不。”苏月摇摇头，清醒的自我剖析说：“并不是你让我失望，而是我给了自己过于膨胀的希望。我过于期待自己的一番话能够给十六妹以启发，以改变，而忽略了她的顾虑，她从小到大十几年来接受的教育。也许她最后可能真的做出你所推测的决定，我是过于天真乐观了。”
　　“你也不要太失望。”许锦霖伸手拉住苏月的手说：“十六妹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以及她的决定会改变什么，现在我们都无从知晓。其实，”他伸出另一只手用双手摩娑着苏月的手，望着她认真的说，“我觉得你这样很好，虽然可能到最后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是你会为了关心的人尽量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你是因为发自内心真正的关心和爱护才会那么说、那么做，不带一点功利和算计。这样的你，很真诚，也很真实。”
　　许锦霖的这番话，让苏月很感动。原来他把自己看的这么透，但又觉得自己担不起他的赞美，她微微苦笑的说：“别把我说的这么好，我有些受不起。之所以不带功利和算计，是因为你把我保护的太好，没有算计的必要。若是真的有必要，恐怕我也不比许家另外的那些人做得差。”
　　“那你会为了什么而算计？”许锦霖声音特别温柔的问。
　　苏月微微抬头看着他，心中柔软一动，老实的回答：“除了你和与你相关的事情，我什么都不需要去争。”
　　许锦霖却是一副了然的表情，温和的笑着说：“所以说，有你在身边，我很安心，也很安全。”

　　苏月同样也觉得安心和安全，因为她相信许锦霖和她一样，认定了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放手，所以她可以真正的安心在许家等待他做他想要完成的事情。但这个安心并不是意味着，她愿意一直这样待在许家。
　　“锦霖，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晚上休息前，苏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怎么，你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正在宽衣的许锦霖回头看了一眼正坐在梳妆台前拆发髻的苏月，口气轻松的问。
　　“嗯，”点点头，苏月说：“虽然这里也有关系不错的十六妹等人，但现在许家的气氛越来越不对了。”
　　“也是。”许锦霖赞同的说：“天气渐渐凉了，我们最好能够在冬天之前回到东都，下雪后的西京特别冷。”
　　不理会许锦霖这有岔开话题嫌疑的话语，苏月拢了拢长发，半是向往的说：“真希望我们回到东都后，能够过着简单的生活。我不用去应付那么多些难缠的婶婶妯娌，每天做做女红，做做饭，等你回来，平静的过日子，多好。”
　　“是啊，真好。”许锦霖也半是向往的走到苏月身后，抱住她说：“小月，再等等。等事情办完了，我一定带你回东都。”
　　“还要多久？”苏月看着镜中亲密的两人，很是期待的问。
　　“我现在说不好，因为沈静书的关系，要比我原来说给你的日子迟了。”许锦霖有些愧疚的说。
　　“沈小姐和九哥的婚事，真的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苏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许锦霖微皱着眉，没有回答。
　　“锦霖，你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结果？一定要自己这么累吗？”苏月沉默了片刻，半是哀叹的说。
　　“我……也不清楚。”许锦霖有些迷茫的说，“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已经没有以前执着了。可是该做的事情，我还是会去做，准备了那么久，我不可能轻易放弃。”
　　又是叹了一口气后，苏月感觉自己被抱紧，身后传来许锦霖低低的声音：“小月，等我们回东都了，就要一个孩子，过平静的生活，你现在再等等。”

　　还要等多久？苏月满心的期待，在一日一日的单调琐碎的生活中，慢慢的消磨下去。她不知道许锦霖在外面忙些什么，而且对那些事情，他也似乎不愿意多说。即使他现在对她能够做到坦诚，但也不是百分百的毫无保留。苏月也明白许锦霖的心思和性格，他这样，多半是不想让她担心，但这样的单调的日子，开始让苏月觉得乏味。
　　许梦瑶那边，倒是一时没了什么消息。这位一向有些爱黏着她的十六妹，最近苏月除了在饭桌上，就很少见到她了。偶尔见了，也是一副若有所思，显得郁郁寡欢的小模样。苏月有点担心，却又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但是，好像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稍微尝试一下的。拿定了主意的苏月，在这天用过早饭后，看着率先走出饭厅的许锦韵，暗暗跟着他，直到走到四处无人的一条安静小径。
　　直到与许锦韵保持着十多步距离的时候，苏月正想出声喊住他的时候，前面的人却突然回过身来，微笑着看着微张着嘴的苏月，以极轻柔的声音问着：“十三嫂，你跟着我，有什么事情？”
　　许锦韵笑得极为云淡风轻，似乎早已知晓苏月跟在他身后。于是在苏月眼中，他的笑，就带了点故意和恶意的成分，俨然有了促狭的意味。却也是不得发作心中的点点不快，索性坦然和坦率的说着：“是啊，十四弟，我正想和你说说十六妹的事情呢。”
　　“哦，是吗？”许锦韵似乎有点意外但却又不太意外的样子，他挑挑眉，微微颔首，看向小径一头的小凉亭，说：“那去那里坐着说吧。”
　　各自斥退了身边的人，许锦韵低头轻拂了一下洁白衣袖上似乎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的似乎毫不在意的开口：“不知十三嫂找我，要说些什么关于十六妹的事情？”
　　随意的态度让苏月又是一阵微微不快，但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也没有立场发作，于是尽量堆起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她问：“十六妹已经满十六岁了，也算年纪不小了。不知道四叔和你对她的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就梦瑶这么一个妹妹，我和父亲，自然会为她好好打算。”许锦韵理所当然的说，然后抬起头看着苏月，眼睛明澈而眼神锐利，“事实上，我们正在准备为她选一门好亲事。”
　　果然是这样。苏月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心里却是感到悲哀，她硬起了三分语气说：“那不知西京太守马家，是不是你和四叔心中的好亲事？”
　　许锦韵却是没有立刻回答，他依然以锐利的眼神看着苏月，良久之后突然笑了笑，声音却是带着三分冷意说：“十三嫂，我以为，你不会管这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样的冰冷笑容让苏月心头一惊，她感受到了类似于以前冰冷的许锦霖给她的冰凉的感觉，但是这种冰冷，却又不同。不同于爱慕对象传来的虽然冰冷却自己心中有热的感觉，这种冰冷，更是带着一种无情和玩味的味道，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眼睛却是毫不避让的与他对视，苏月反击着说：“怎么会和我无关，梦瑶可是我喜爱的妹妹。我希望她能够幸福。”
　　“呵……”许锦韵更是轻笑起来，空空的似乎没有一丝感情，他几乎有些不敢确信的说：“我没有听错吧？十三嫂，你真的把梦瑶当作妹妹一样疼爱？”
　　浓浓的嘲讽让苏月觉得受到了侮辱，她大声的说着：“是的，我就是把梦瑶当作妹妹，所以希望你能够尊重她的意愿，让她自己挑选一门满意的亲事。”
　　许锦韵却是突然收起了笑容，定定的看着苏月，眼神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无害，他淡淡的说着：“有劳十三嫂费心了，梦瑶的事情，我自然会放在心上，我也……希望她能够幸福。”
　　近乎敷衍的话语让苏月更是觉得不快，她不放心的紧接着问：“你真的能做到，尽量让梦瑶幸福？”
　　“我会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沉默了一阵，许锦韵微低着头说，似乎是一种承诺，但紧接着又像问苏月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着：“什么是幸福？大概每个人心中定义的是不一样的吧。”
　　苏月得了那句保证似的话语，便已达到目的，不想再待下去。就在她正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许锦韵却是抬起头，看着她问：“十三嫂，你为什么对梦瑶的事情这么上心？”
　　看着许锦韵微微困惑的表情，苏月突然释然的笑了笑，回答说：“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这种人，最为普通却最为真实，她会嫉妒拥有的比自己多的女人，但当她看到别人将要遭受不幸的时候，却是最容易产生同情。我对十六妹，不能说是同情，却也是有点相似的怜惜。”
　　许锦韵不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苏月看了看这个一向清雅出尘不似凡人的青年，此刻有些困惑有些烦恼，表现的终于有普通人情绪的样子，她在心中淡淡一笑，然后起身告辞。
　　在走出庭院的时候，看到树林里满目的金黄，苏月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这大概，就是她所能够为许梦瑶做的极致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更了点，最近卡文卡的严重，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