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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决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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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觉得她好像比以前胖了一点点,看上去也好看多了,脸色也红润了,衣着也很整齐,只有头发虽然已经有了光泽,却还呈现出烟黄色。
两人对望了好久,凌风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仿佛被火烫了一下似的,赶紧松开了;阿颜立即收回自己的手,向后退去。
“站住!”凌风大声叫道:“不许走!”
阿颜站住了,手足无措的样子,垂着头不敢看他。
凌风掀开被子要坐起来,阿颜正要过来扶他,被他眼一瞪,赶紧又退了回去。凌风终于坐起来,看着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又受了谁的命令,要怎样对付我?”
阿颜绞着双手,抬头看他,接触到他怀疑而冰冷的目光,赶紧又低下头,好半天才说:“我,我自己逃了出来的。”
凌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云中仙手下高手如林,你一个不懂武功的人,如何逃得出来?”
阿颜分辨道:“我是趁他们换班的时候逃出来的。。。”
凌风摇摇头,说:“你就算是要骗我,也请编一个像样点的谎话。你是说你孤身一人避开那么多高手,逃出来,然后又恰巧救了我吗?”
阿颜点点头,说:“是这样的。”
凌风厉声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你就一直在编造各种各样的谎言骗我!而我还真的相信你了,结果被你害得那么惨,差点连命都没有了,现在你还想用同样的话来骗我!”
阿颜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凌风看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软,放缓了口气,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
阿颜说:“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从小被留山姥姥收养。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我想我这辈子一定要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好了好了!”凌风打断了她的话,说:“直接说你为什么要骗我。”
阿颜低着头,说:“那次你和梅仪打起来,她逃走的时候,她的同伴把我也抓走了,威胁我要我杀你,我没有办法,我打不过他们,我怕死,只好答应了她们。”
凌风盯着她,说:“就这些吗?”
阿颜说:“是。”
凌风问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阿颜抬起头看了看他,然后慢慢摇了摇头。
凌风叹了一口气,说:“你先出去吧。我心里乱得很,需要冷静一下。我也希望你能仔细想想,明天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当然,前提是,你没有离开,我也没有被人杀掉。”
阿颜默然片刻,终于慢慢退了出去。
凌风寻思了半晚,也得不到什么头绪,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很晚才醒来,一醒来,就看见阿颜坐在房间里,脸色有些憔悴,似乎也是没有睡好。
凌风坐起来,说:“很好,你没有走。”
阿颜并不做声,把早已准备好的洗脸水端过来,伺候着他洗脸;凌风故意忽略她的这种温柔,等她再回到房间的时候便问:“你想得怎么样了?”
阿颜说:“你只管问吧。”
凌风说:“好,第一,云中仙等人的据点在哪里?第二,梅仪是否也是他们其中一员?第三,云中仙之父是个什么样的人?第四,他与梅英洛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他与梅英洛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阿颜低下头去,说:“他们有很多据点,我呆在离这里往东北不到三百里的一座山里,那个大宅院叫云宅,有很多高手,戒备森严;我这次能逃出来,是因为他们把我带出来,好像是要做别的事情。我没有在那里看见梅仪,所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他们的同伙。云中仙的父亲,好象叫云玘生,我没有见过他,听说他一直在修炼什么武功,很少出来。”
凌风说:“那肯定就是‘圣婴宝鉴’了。云中仙下一步有什么行动?”
阿颜说:“她好像要抓更多的人,让他们变得跟薛国力一样。”
凌风拧起剑眉,说:“云中仙到底有什么目的?”
阿颜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在那里的时候,听那些人说话,好像他们都是蒙受冤屈的人,现在所做的,只是报仇而已。”
凌风说:“只要活在世上,难免要受些冤屈,如此睚眦必报,未免有些过分!好,你带我去找云宅。”
阿颜脸色一变,说:“你要去那里?可是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凌风直视着她,说:“你并不愿意带路,是吧?”
阿颜转过头去,说:“那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凌风说:“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阿颜欲言又止,好久,才说:“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的,就算我答应带你去,你也会怀疑我是不是带错路的。”
凌风说:“所以你要拿出诚意来。”
阿颜的脸色发白,勉强问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凌风厉声道:“我要你摸着良心,告诉我每一句实话!云中仙这一出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你要是知情不报,就是帮凶!你可想好了,是要将功补过,还是助纣为虐?”
阿颜脸上忽然出现了古怪的神色,冷笑起来,说:“那些人本来就该死,只是迟早而已!他们造下的孽,活该受到报应,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风愕然道:“阿颜,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阿颜冷笑着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你明知道我只要一回去,就会被千刀万剐,而且你根本没有办法救我,却还要我去送死,你又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这样就叫做大侠吗?”
凌风不禁哑然,阿颜脸上现出一种决绝的悲哀之色,慢慢说:“你救过我,但我也救过你,我们已经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所以你不能对我摆什么脸色,我也没有必要再对你忍声吞气。从此之后,你是你,我是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再不会见你!”
说完这句话,转身夺门而出,凌风连忙叫道:“阿颜,你等等;我并不是那个意思。。。”阿颜却势头也不回,绝然而去,高升听到喊声,跑进来问:“那位姑娘怎么走了?要不要我去劝她回来?”凌风黯然道:“不用了,你去忙吧。”
又休养了二十天,伤势已经恢复,凌风记起梅越的决斗之约,眼看时间已近,便慢慢往巢湖赶去。
行得半天,已是日暮时分,前面正巧路边挑出一面酒旗来,凌风大喜,连忙奔了过去,只见路边几间瓦屋,是一个异常简陋的客栈,路边摆着几张桌子,正门前摆着一口大锅,慢慢盛着大块牛肉,热气腾腾的正冒着气,几个路人正在吃喝;伙计正在麻利的切肉,看见凌风,连忙迎过来,笑嘻嘻的说:“客官打尖还是住宿?”凌风注意到这个伙计的双手粗大,结着一层厚厚的老茧,分明是练铁砂掌留下的,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走进去,说:“给我开个房间吧。”
伙计笑道:“那敢情好,客官请进。小吴,给客官找间上房!”
一个叫小吴的瘦子迎出来,把凌风带到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问:“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凌风说:“给我切一斤牛肉,拿一壶酒。”
小吴答应着出去了,不久就端着酒肉进来,凌风注意到这人离开房间后脚步就下意识的变得悄然无声,不由得暗自一笑。
酒肉摆在桌上,可是不敢下筷,幸好离开之前,高升拿了些干粮放在他的包裹里,尚可充饥。
正在咬着干粮,隐隐听到外面一阵车声,悄悄往外一看,只见一辆大马车艰难的走过来,两匹马都累得呼哧呼哧喘气,黑瘦的马夫脸上也尽是汗水,两道车辙深深陷入泥土里,显然车上分量不轻。
一个管家模样的跳下来,开始大呼小叫的,伙计们看见来了大买卖,都上去巴结,随后两个丫环扶下一个干瘦的老头,两个表情木然的姨太太,马车也被咿呀咿呀的拉到了屋子后面,那里堆着量的大草垛,正好可以喂马。
凌风只觉得那个马夫却似在哪里见过一样,然而想来想去,却又不得要领,于是躺到床上开始休息。
忽然他心中一动,坐了起来,那个矮小黑瘦,颧骨高耸的马夫,可不就是一个月前从家里出来在路上遇到的那个见了自己惊慌失措的汉子?
凌风心想:云中仙果然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两个姨太太两眼茫然,脚步飘虚,有可能是被下了药的良家女子,看车辙那么吃力的样子,说不定车上还有人!他捅破窗纸往屋子后面望去,马车还停在那里,那车夫卸了马具,正在饮马。
凌风脑中迅速的闪过了几个对手:切肉的伙计、小吴、还有一个掌柜的、打杂的、瘦老头、管家、马夫,也许还有别的人,不知道这些人武功如何?有什么阴谋?不如见机行事,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躺到半夜,果然听到屋顶上轻轻的响声,接着窗户上出现了一个细细的影子,随着一声细不可闻的声音,窗户纸破了,一根细细的管子伸了进来。
凌风几乎要笑起来,连忙按捺住,屏住气吸,且看对方有什么动静。
那人往房间里面吹进了一些香气之后,听屋子里面已经没有响动,便从窗子跳进来,走到床前,凌风躺着不动,片刻那人又从窗子跳了出去,行动间竟没有发出大响动,可见轻功了得。凌风悄悄起来,只见客栈后面草堆旁,已经多了七八个人,全部是一身黑衣,不过一个个身材娇小,应该是女子。
凌风想:莫非是云中仙?搞什么鬼?紧接着,看见一个人从某个房间跳出来,几个人围在一处,似乎在商量什么似的;不久,只见他们每人从草堆上抱了几把草,堆到墙边,接着一个人拿出火石,竟然是要放火的样子。
凌风心中惊疑,如果是云中仙,那么应该和这些人是一伙,放火的话,虽然可以烧死自己,但岂不是也烧死了其他人?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正在琢磨之时,外面‘“毕毕剥剥”的已经开始烧起来,不但屋子着火,连那草堆,也是熊熊燃起,此时正是天干物燥,火势借风,顿时吞没屋子,凌风忍无可忍,纵身跳了出去。
那些人显然大吃一惊,不过很快冷静下来,一齐拔剑围上来。
凌风问道:“你们是何人?平白无故为何放火?”
其中一个人答道:“你不仁,我不义;对付你们这些恶徒,难道还要讲什么江湖道义!”声音尖细,果然是个女子。
凌风觉得这些人真的有些蛮不讲理,退开几步,问道:“敢问姑娘,在下做了什么?”
那人却再不答话,手中长剑一摆,几个人一起攻了过来。凌风拔剑在手,却并不还击,只是退后,几招过后,他发现这些人除了一个身材最高的人之外,其他人武功并不高,不过招势古怪,好像并不是中原地区的武功。
正在此时,以女子忽然叫道:“他们逃了!”只见从火海里跳出几个人来,正是那些伙计和那个瘦老头及其随从,其中两个人背上还背了一个人,估计是那两个姨太太,这两人跳出来之后,径直往北而去,余下那些人,却大笑着逼了过来。
那个黑瘦的马夫开口道:“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一个女子高声道:“麦存光,看见掌门,还不束手就擒!”
马夫哈哈笑道:“什么掌门掌窗,老子只认得手中这把刀!”说着,右手一探,从身后取出一把刀来,刀身细而短小,然而寒光闪动,直逼人眼。
那些女子齐齐刀吸一口冷气,那个身材高大,武艺最高的女子一把拉下蒙面巾,现出一张娟丽而威严的脸庞来,长眉挑起,说:“麦存光,你不但勾结外人,掳掠门中姐妹,还敢盗取门中宝物,罪该万死!我姑且念你是我二师叔,如果你能交出人来,就饶你一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麦存光阴侧侧的笑道:“好啊。”语毕指住熊熊燃烧的草堆,说:“她们六个人全部在里面呢,只怕已经烧成灰了!”
那些女子都尖叫起来,那名姑娘更是气得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麦存光狂笑道:“江湖中马上就会传闻,红衣门门主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放活焚烧六名同门姐妹,然后被江湖中人通缉,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切肉伙计和管家等几个人都齐声大笑,把那门主气得脸色煞白,切齿道:“今日不杀你,我冉芳燕枉称为人!”
凌风才知道这女子就是海天楼的女友、红衣门门主冉芳燕,眼看她和那个麦存光已经斗在一处,两人出招还招都是一样,狠毒而古怪,凌风在场外看了片刻,只觉得大开眼界。
他有心上去帮忙,因为红衣门的那些女子也已经和对手打了起来,走了两步,忽觉得脚下才了一个硬硬的物件,低头一看,却是一只银燕子,陈娟的独门暗器!凌风仔细回忆,那两个姨太太中,确实有一个人身材有些象陈娟,但另一个人是否是公冶纤纤,尚未清楚;两个人表情木然,显然是被易了容。他暗叫一声不好,顾不上红衣门这些人,纵身往北追去。
追出去不到一里路,迎面跑来了两个人,定睛一看竟是海天楼及其剑童程虎,连忙叫道:“海兄,小弟凌风在此,刚才可曾见到两个人过去?”
海天楼惊喜的停下来,叫道:“凌兄弟!我们远远看见着变起火了,特地赶来的。”
凌风急急的说:“红衣门正在与他们战成一处,我本要帮忙,却发现陈娟被人抓走了!”说着举起手中的银燕子。
海天楼说;“不久前我们也看见远处有两个人经过,背上确实背着人,我们因为急着赶过来,所以没有拦截他们;如今他们还是往北去了。”
凌风道:“海兄你正好去帮红衣门,小弟去追那两人,他们背着人,估计跑不快。”
海天楼点头道:“如此甚好!兄弟小心!”
凌风点点头,大步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