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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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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宅外的森林皆是参天古木,深褐地面里延伸出无数粗壮的树根,树冠繁密如华盖,几乎将阳光遮得密密实实,偶尔才会有一束亮光透过细小的叶隙,在地面投射下一块圆斑。
整片森林潮湿阴暗,弥散着乳白色蒙蒙的雾气。
棠酥身旁跟着一人,替她举着照明灯,其余几人四散在周围,防止突然袭击的野兽。
眯着眼仔细将周围的植物与脑海中的药草进行对比,小心起见,在采药草之前,她随意采了几束野花在手中掩人耳目。
顺着手中的指南针,棠酥一路向东。
中州森林东面。女主蔺涟有次身负重伤,九死一生,逃亡进中州森林,实在饿狠了便随便找了株看起来青翠可人的草,嚼吧嚼吧吞下腹。
神奇的是,吃了那株草,她竟然奇迹般一夜之间身体痊愈,第二天就像个从来没有身负重伤之人一般。她便将那株草连根挖去,带回北州。研究之后发现,那株草确实有治疗大多数伤口的神奇功效,但同时它本身的茎叶根和汁液,无一不是剧毒,普通人吃了必死无疑。
但女主不是普通人,她身上的血也是剧毒= ̄ω ̄=于是负负得正,毒相抵消,只剩神奇功效。
别看她脖子上这条蛇小,她“阅蛇无数”,通过蛇头形状、体色和牙一眼就看出这小蛇是只“毒霸王” 。若将那株女主的救命草摘了给小蛇吃,一举两得,简直不能再美满。
书中描述说,那株草周围的雾气较其他地方要淡许多,地面还有很多蜕下的蛇皮。那么那株草旁边应该是有蛇在充当保护者的角色。
棠酥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脖颈,除了蛇信子时不时吐在她脖子上,这只蛇真是安静得过分,动也不动。
一边向着东走,一边留意着地面的蛇蜕。不得不说,虽然言家禁止养蛇,但言家外面真是一个大蛇窝。一路走来,地上隐在杂草中的蛇蜕有大有小,数不胜数,但好在到现在为止没有遇见一条蛇。
棠酥一脸感激地看向身旁一直给她举着照明灯的仆人,“你们身上驱蛇的东西真管用。”不然现在恐怕他们就要被蛇围攻了。
虽说她很亲近蛇,但也只限于一只两只的时候,要是来大一群她真心吃不消>_<。
那仆人见她转过脸来,侧了下身子,棠酥便只瞧得见他瘦削英俊的小半侧脸。他沉着嗓子说:“这是我们该做的。”
棠酥定定地看了这人几秒,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
也幸亏这森林里蛇多,一路朝着蛇蜕多的地方走,倒是不一会棠酥就已经发现了一处雾薄的小块地方,中央长着一株翡翠颜色的无名草。
棠酥停下脚步,周围的人也跟着站定。
耳边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响,还有什么东西轻盈窜过的窸窸窣窣声。
“嗒嗒嗒嗒”蹄声停住,草丛中突然伸出一只脑袋,竟是一只梅花鹿,额头长着一枚月牙印记,湿漉漉的大眼睛迷茫地瞅了瞅他们一行人,又飞速地缩回脑袋,“嗒嗒嗒嗒”踏着蹄子欢快地跑开。
棠酥突然笑起来,莹白细嫩的手指指着梅花鹿离开的方向,朝举灯的仆人扬扬下巴,“我要它,当宠物养。”
举灯仆人点点头,在外围的一人便飞速朝着梅花鹿追去。
棠酥见此,便迈开步子向那株草靠近,步伐十足得缓慢。
“哎呀……”棠酥突然捂着肚子,举灯那人赶忙问:“小姐?怎么了?”
棠酥回过头来,满脸通红,长睫颤巍巍地掩着水润的眸子,她咬咬唇,小声说:“我、那个、那个来了……”
仆人一脸茫然:“哪个?”脑袋里转过弯,继而恍然,“噢!那……”
棠酥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我身上有备用品,你们都转过身去,我去换。”
那人显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本来想着带她回去,但她居然说就在这里换……那个?真是……不拘小节。
在棠酥催促下,那人只好带着剩下的人隐在较远的外围,背过身去。
棠酥踮着脚,小心翼翼在那株草周围观察了一下,暂时没有发现其他蛇,见那株草茎细个矮,想来它的根应该也扎得不深。
搓了搓手,棠酥两手握着草的根部,使劲儿向外拔。草根的土越来越松动,“噗”的一声,泥土渣随着拔出来的根扑了棠酥一脸,而紧随而来的“嘶嘶”声让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拍掉脸上的泥土渣,棠酥睁开眼——
#一大波毒蛇正在来袭##蛇宝宝们快停下,我是你们的好盆友啊! #
以棠酥为中心,周围被三角脑袋的毒蛇围得密不透风,还有毒蛇不停地从各方窜出来,一双双小眼睛在灰暗的林中显得阴森无比。
棠酥脑袋飞快地运转起来,现在如果扔掉手上的草,有5%的逃命机会;如果呼叫保镖们,有30%的活命机会;如果抛开这株草,加呼叫,有35%的活命机会……这连一半都没有的存活率,她服了。
棠酥抹了把脸,内心泪流成河。为什么女主就能安然无恙地带走这株草,而她就要被毒蛇围观?尼玛果然是因为她是女配吗!〒▽〒
脖颈上一直安静的小蛇突然绕着她的颈爬上来,从领口探出了脑袋。
群蛇立刻鸦雀无声。
她看不见的是,探出领口的小蛇带着睥睨众生的气势,居高临下而冷淡地睨着匍匐在地上的群蛇,血红的眼睛瑰丽而流光溢彩。
一条条毒蛇都抬着脑袋,双眼发亮地盯着她——领口边的小蛇。
咦?⊙_⊙
棠酥深深的觉得她从一众毒蛇发亮的眼神中瞧见了一种复杂的名为“畏惧且崇拜”的情绪。
她试着向左迈了迈步子,众蛇脑袋齐刷刷地跟着她移动。向右,众蛇脑袋又向右,简直不能再温顺。接着,不知小蛇做了什么,众毒蛇埋下了脑袋,如潮水般退回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群蛇出巢到全身而退总共不过才两分钟,整片林子安安静静,刚才就像她亲自出演了一部名为《蛇口逃生》的惊险哑剧。
咚咚鼓跳如雷的心脏此时渐渐缓和下来,棠酥放心地呼口气,用食指轻按了按小蛇的脑袋,不禁笑起来,“小家伙真厉害,爱死你了!”
小蛇顺着她的下巴游走了一圈,重新钻回领口,缠着她的颈安静下来。鲜红的蛇信子依旧时不时地舔过她的脉搏,眼里却沉淀下来黑暗而深沉的情绪。
将自己身上可疑的泥土全都拍干净,棠酥轻手轻脚走回了刚才的位置。朝着外围的人打了声招呼。
举灯那人最先回到她身边,眼神探究地在她身上巡了一圈,见她面色绯红,羞答答地站在那儿,便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这位小姐手上似乎多了一株草?
见那人的眼神转向自己手中混杂在野花中的那株救命神草,暗叹一声好眼神,棠酥埋着脑袋细声细语地问:“方才我在、那个的时候,见这株草挺衬这些花的,便摘了来。不过它的根太细了,我一不小心就连根都拔了起来……这株草有什么问题吗?”
见棠酥说着小脸又红了几分,举灯这人也不自在起来,道了句没有,便领着棠酥向回走了。
回去的路上,没有棠酥一会拔这棵草一会摘那朵花,倒是比来时快了不止一倍。
还未到言家宅门,便已可见那古朴精致的大门,带着历史沉积的悠然旷远,参天树木掩映之下,非但没有遮盖它的气势,反而让人心惊地觉得——这是一只沉睡已久的狮子,若你撼动它一分,它便毫不留情将你吞吃入腹。
进了大门,身后门哗然阖上。
棠酥抱着手中的花,转过身去笑意盈盈地看向那位举灯仆人,眉眼粲然,
“这位少爷,敢问是何方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