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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岳阳挂的骨科和皮肤科,却住在心外科的病房里,当然他能赖进来并不是因为他是暴发户,而是医院也怕无赖,他直接堵在心外科的过道里问‘怎么才能住进来?在胸口开个洞吗?麻烦借把刀给我!’

      凭借一身炉火纯青的不要脸本领岳阳就这样如愿地住进了代齐航的眼皮底下,而代齐航上班的时间也理所当然变成收拾无赖的斗智斗勇,可一天下来他发现岳阳不要脸的程度已经可以羽化成仙,他根本不在同一段位。
      比如他正巡房到一个后天要动手术的病人那里,值班护士急急忙忙地跑来说单人病房的岳阳胸痛气短,点名要他去看。

      “不要理他,他再闹就给他打剂安定让他睡觉。”

      护士十分惊奇地瞪着他,满眼不确定真假的询问。代齐航收起病历,泰然如常地继续说:“剂量加重点,他有点抗药性。”
      说完代齐航无视护士一脸的茫然绝然地走了,然而他刚回到办公室正复核明天的手术方案,又有一位护士忙不迭地跑进来。

      “代医生,单人病房的岳阳投诉你,说你乱给他开药,态度奇差,蒋副叫你过去。”
      “到底谁把那个神经病收进来的!”

      代齐航如火箭要上天似的从位置上腾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一声急锐的钝响,他披着一身怒气投向办公室的大门,仿佛一脚落地后抬起来地板就会多一个坑,但他没到门口又突然折回来,随手抓起前几天从病人那里缴来的私藏烟缸。

      岳阳正盘腿坐在床上和床下翘着二郎腿坐得跟睡差不多的蒋德纬聊天,代齐航就如同暴怒的匪徒踢开房门,路过蒋德纬只淡然地瞟去一眼直冲向岳阳,不过他绝杀的气势在看到岳阳满身的纱布时最终把手里的烟缸砸向了床头柜,然后用眼神投射他的怒火。

      “你够了没有?要是闲的,马上给我滚出医院!”
      “你拿了烟缸可是没烟,况且我已经打算把烟戒了。”

      两句话完全对接上的对话,代齐航轻手一刨把烟缸刨进了垃圾桶里,“抽你大爷!”

      “别扔!给我啊!我办公室那个被老大给没收了!正愁。”蒋德纬拦手喊道,视线从代齐航惹人厌的手滑进了垃圾桶,一脸唏嘘。代齐航转眼朝他横过来,挂着怎么也不能称之为笑的笑容说,“蒋副,主任刚才还在问休息室里的烟头是谁扔的,举报者奖励半个月奖金。”
      “你信他的半个月奖金?给你发十块买盒烟还差大截!”蒋德纬霍然弹起来,别有深意瞥向了岳阳又瞅了眼代齐航,“代医生,你这个月的投诉又要超标了,自己看着办!”

      蒋德纬转身走出病房,手里还顺着垃圾桶里的烟缸,代齐航对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骂:老子办你大爷!

      “代医生,你终于有空了?”岳阳拉住代齐航的手,堆满笑容地望着那张还吹着怒火的双唇,他逗猫似的勾了勾握在手里的手心。代齐航立即怒起甩手,用力之大把手腕的关节都甩得啪的一声响,结果却没甩开岳阳的手。

      “岳总,你想破产直接去捐千八百个希望工程,赖在这里多浪费生命!”
      “谁说我在浪费生命,看不到你我才是浪费生命。”
      “放——”

      代齐航的脏话还没骂完,岳阳忽地塞了一根拇指进他嘴里,从床上跪起来,居高临下地对着他的脸,一手捧着他的脸用能渗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表情对着他。

      “我努力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够陪在你身边。你呢?”

      代齐航顿时感觉一道凉风从头到脚过了一遍,控制不住心脏猛烈的一颤,他愣了半晌才拍开岳阳回道:“我他妈为了一巴掌拍死你!”
      岳阳努力绽放着满脸的春暖花开,把脸凑到代齐航面前,大有送上门让他一巴掌拍死的意思。代齐航猛不迭地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避开岳阳那烫人的眼神,平复下凌乱的心情对岳阳宣布。

      “看来你脑子没被炸正常,床位紧张,你可以出院了。”
      “我不。”
      岳暴发户如此顽童一般任性的一句让代齐航眉头一颤,“这不是幼儿园,没有人哄你。”
      “我只想离你近一点。”
      “可我不想晚上再跟你挤病床!”
      “那你科室招人吗?我也是上过医大的?”

      大学时的事一直是岳阳不能碰的雷区,代齐航如同被点到神经紧绷的开关,眼神兀地冷下来。

      “你这种连手术刀都不会拿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我没毕业不都是你的错?”

      岳阳一步跳下床,用没挂着的那只手勾住代齐航的脖子,脸上漫延的笑意让代齐航觉得像错觉,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岳阳还笑意不减地贴在他的耳边说:“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

      那股无奈中透着撒娇的语气如同羽毛扫过代齐航的心间,心脏不禁一颤,全身的血仿佛都跟着抖了一遍。他觉得岳阳真的炸坏了脑子,不然怎么会把那把插在自己心里的刀拔出来当成耍赖撒娇的理由,毫无遮拦地摊开在他面前?
      这感觉比岳阳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怎么那么狠还要让他难受。

      “岳阳,我替你转心理科。”
      “我需要看心外科。”

      岳阳几乎把自己粘在代齐航身上,兀地往近在咫尺的唇上亲了一口,如同他刚从糖罐里爬出来似的,连呼吸都带着甜味。

      “小航,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死,人生这么短,我想每一分每一秒都和你在一起。”
      “昨天,在机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我刚送完元元登机候机室就轰的爆了,离我不过几米远,要不是旁边正好有个□□倒下来,你就能如愿以偿了。”

      岳阳把代齐航紧紧地勒在怀里,劫后余生的眷念从昨天一直延续到现在,他仍然觉得仿佛他一松手代齐航就会消失在他的梦里,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象,而实际上他已经和代齐航天人永隔。想到这儿,他心里狠狠一痛。

      “小航,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你先放开我,这是医院!我在上班!”
      岳阳没有松手,还把自己贴得更紧。
      “你不是都听我的?”
      “除了这件。”
      “还要除什么?”
      “上床,做|爱。”
      “那算下来也没剩什么了!”

      代齐航面色如常地扒开岳阳,中规中矩地说了一句,“记得去办出院手续。”然后毅然地走出了病房,岳阳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地垂下头,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实际上代齐航内心的情绪并不如他的表情那样一成不变,他回办公室的路上连续撞了六个人,坐下来仍然魂不守舍般,手机在桌上响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还是旁边的人提醒他。

      “代医生,你这是被人追债啊!手机响半天了。”

      代齐航低眼一看是邵东来,他连忙抱歉地朝提醒他的人笑了笑拿起手机拐出了办公室,结果办公室里的一干同事都惊奇地张大了嘴。
      以代齐航的为人风格居然没有呛嘴?还这么笑意盈盈地躲到外面接电话?来电话的是女朋友吧?
      于是,代医生有女朋友的消息在医院里传开了,弄得护士站里一阵唉声叹气。而代齐航却毫不知情地和他的‘女朋友’在电话里对呛。

      “老子欠你钱了?上班时间,医院是不允许接电话的!”
      “狗屁,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打地鼠啊!”
      “对啊,打给地鼠!”
      “你他妈才是地鼠!懂什么叫尊老爱幼不?不懂叔叔可以教你!”
      “别给我学倚老卖老,时间有限,有屁快放!”
      “晚上几点下班?来陪你叔叔吃饭。”
      “你闲的?这几大百公里,你老跑过来干什么?”
      “发展北方市场,给个时间,别给我废话!”
      “没空。”

      电话里的声音意味深长地沉默了片刻,邵东来突然换了一个语气,“代齐航,别他妈告诉我现在叫你吃个饭还要跟岳阳申请!”
      代齐航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抖,仿佛猛地从岳阳的糖罐里惊醒过来,头顶笼罩的晨雾散开,他仍身在钢铁丛林里,而不是世外桃源。

      “你他妈能别每回都专挑我不爱想听的说?”

      这一句如同挂机指令,代齐航说完这句果断地挂了电话,他觉得他和邵东来肯定积了几世的怨,这辈子才专程来时时刻刻地鞭策他,回想起岳阳刚刚说过的话,他乱了的心跳终于平复下来,还一直冷冽到下班。

      傍晚,代齐航交完班,岳阳掐着点过来倚在办公室的门框上,比他还要准时。

      “代医生,我出院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我要去吃饭。”
      “和谁?”岳阳的语气瞬间变冷。
      “邵东来。”
      “他又来干什么?”
      “又没让你跟着,你管那么多干嘛?”

      代齐航不理岳阳自顾出门,岳阳默不作声地黑着脸跟在后面,等代齐航下楼把自行车骑出来,他先一步跨上后座,代齐航不由拍了拍他的脸说:“你真是只死皮赖脸的狗。”他说完载着这只死皮赖脸的狗一起去赴约。

      心爱的人啊
      多年以后是否还记得我的惦念
      我的忧愁和挣扎
      你知不知道
      没有你我那颗叮叮当当的心啊
      总是这样
      这样无处安放

      岳阳一只手搂着代齐航的腰,大声地唱起来,一点也没顾忌对路人的影响,代齐航忍不住回身给了岳阳的脑袋一巴掌。

      “岳小楼,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岁?别丢人了,行吗?”
      “初中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开演唱会吗?”
      “谁允许你还记得的!”

      代齐航初二的时候参加了一次校园歌手比赛,然后开始对自己的歌声产生迷之自信,每一天都在岳阳的自行车后座鬼哭狼叫,唱着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妄想要成立一个组合开演唱会,岳阳作为他的万年跟班自然地被算在其中,另一个被他威逼利诱的就是他们即将要去见的邵东来。

      “思念的人啊,人们常说时间会让爱变得淡忘,变得模糊和破碎——”
      “你闭嘴!”

      代齐航陡然刹住车,忍不住给唱了一路的岳阳一拳,岳阳愣得跟着傻子一样任他打过去,结果他被岳阳的傻样闪得拳头打歪了一大截,反而被岳阳带得两人连车一起倒在路边。
      邵东来正好赶着这一刻下车,第一眼就看到两个滚在地上不知羞耻的男人,他实在没理由保持沉默。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你们在干什么伤风败德的事?”

      代齐航一脚踹开岳阳,扶着自行车爬起来将车锁在路边,然后两手插在裤兜里侧身对着身后的两人问:“还吃吗?不吃散伙吧!”
      “散什么火呀,我们不是十六中小虎队吗?”邵东来一副欠揍的表情上去打算左拥右抱,然而他还没碰到代齐航就被岳阳摔出去。

      如果说代齐航和岳阳之间总是闪着噼哩啪啦的火花,那岳阳和邵东来之间就是电闪雷鸣。
      至于岳阳和邵东来不和的历史要从岳小楼这个外号说起,而后邵东来就一直高居着岳阳讨厌的人榜首,因为代齐航偷看女生弯腰时的衣领,在床底下藏杂志,偷看小黄碟这些事全是邵东来教的,而且邵东来还妄图带直他。

      “岳小楼,你的狂犬病怎么还没治好?你这,是随便咬人被人抽的吧!”
      “你要是想活长点就离小航远点?”
      “小航是你叫的吗?等会儿叫小航哥哥揍你!”

      岳阳蔑视的视线越过邵东来的头顶,转向代齐航时变成了一脸灿笑,他伸手自然地搂向代齐航的肩膀往店门里带,结果被代齐航一个手肘拐出了好几步。
      三人都互看一眼,如同水火不相容,只是他们这如前世仇人一般却不知为什么能走到一起,还把关系还维持了十几年,至今都是未解之谜。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像是随时会打起来的三人安然地走到了邵东来订的位置,服务员下意识地多打量了他们几眼说道:“先生,情侣桌不方便加位置,你们如果愿意可以等一等,给你们换张桌子。”
      “不用,这位先生我不认识,你快赶他出去。”邵东来坐下来,装得跟真的一样。

      岳阳若无其事地替代齐航把椅子拉出来,弯腰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半小时后我来接你。”接着挺起脊背摆出岳总的架势对着服务员。

      “把这里的灯开亮点,邵先生的眼神不好。”

      看着岳阳步履平稳地走出餐厅,邵东来不可思议加不敢置信地说:“岳阳这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脑子被你揍傻了?竟然真的走了?”
      “你是不是也吃错药了?订你大爷的情侣座啊!”代齐航嫌弃得无以复加。

      “你以为我想,就剩这个位置了!还有,我哪亏待你了?连岳阳那种神经病你都看得上,凭什么嫌弃我?”
      “他起码没你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
      “呵!这么多年你终于找出了一个岳小楼的优点。”
      “你,我也能找得出优点。”
      “什么?说给叔叔听听!”
      “健忘,总是忘了自己是个人渣!”
      “滚你大爷!我再健忘也比不上你!睡一觉就他妈忘了自己怎么回家的了。”
      “狗屁!老子怎么回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回吃饭,你大爷的醉了岳阳把你扛回去的,回个神就忘了人是谁了?”

      代齐航仔细地回想着邵东来说的上回,就是他回家的前一天,他模糊的记得他看到了岳阳,但后来被邵东来一说以为自己看错了。

      “想起来了?”
      “没你说的清楚。”

      “你想听什么去问岳阳啊,他肯定说得比我清楚,比方如怎么为了那只被他养成祖宗的乌龟,让你爸给打了一顿,然后飞过来找你又被你踹折了一条腿。”
      邵东来顿了一口气,认真地感叹起来。
      “其实我觉得你们这样的随便放一个出去都是祸害苍生,你俩凑一对真挺合适的,简直是为民除害!”

      代齐航想起他回家那次代元元来找他时说的岳阳被他爸打断了腿,怀疑地盯着邵东来,“你他妈才是祸害,我家的事你哪去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元元妹妹跟我说的啊!”
      邵东来一脸得意,代齐航一腿踢到了对面的椅脚,“老子一家全被你认识完了!”

      “那可不,要是我一不小心成了你妹夫,你可别再叫我叔叔了!”
      “呸!你的脸都碎成渣掉地上了。”
      “你的脸早十年就被你埋进祖坟了!有什么资格说我?”
      代齐航不说,改动手,邵东来立即往后退,然后看了眼时间。

      “我说,这都过十分钟了?岳小楼那种小心眼的人能准你多陪我一分钟?这饭还能吃吗?”
      “吃你大爷!”
      “我大爷叫狗屎,你吃啊!”
      “一二十年我才知道你是苍蝇,瞒得真不容易!”

      领了菜单回来的服务员见到两个快打在一起的两人一脸震惊,邵东来慷慨地大手一挥,“不吃了,结账!”
      他说完转头搂着代齐航,“这附近有家排档,老板长得一表人才,老板妹妹跟花一样,我们正好分了。”

      “别把我跟禽兽混为一谈。”代齐航拉开与邵东来的距离,无视一旁还懵在原地的服务员踏出了雅致的隔间。

      代齐航走出餐厅,动作潇洒地抖了抖衬衫衣领,看到路灯下的岳阳不禁停住了脚步。

      岳阳侧坐在自行车上,头顶的路灯在他身上投下一层暖光,他伸着长腿,双手藏在裤兜里远远地望着代齐航,嘴里仍然小声地唱着一路上唱的那首歌。边上站着两个小姑娘掩着嘴不知讨论着什么,还偷偷举着手机对着岳阳。

      “神经病人学什么文艺青年!”

      邵东来冲出来一句话就破坏了气氛,代齐航白了他一眼扑过去勾着文艺青年的脖子。

      “明天我带你去中央广场,你就坐路灯下唱,我负责收钱。”
      “不要,我只想唱给你听!”

      岳阳转身跨上自行车,代齐航跟着跳上后座,回头朝邵东来挥了挥手,“我们先去等你,你慢慢走过来。”
      “我操!你们两个大男人不恶心啊!岳小楼你的手他妈的不是断了吗?你骑个屁的自行车!”

      代齐航不禁闷声一笑,看着岳阳扔了脖子上挂手的绷带没有说话,而岳阳又开始唱起来。

      心爱的人啊
      时光飞逝我们终究要渐渐老去
      渐渐恐惧和放弃
      可你知不知道
      没有你我那颗叮叮当当的心啊
      终将这样
      这样无处安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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