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缥缈记》青衫何事

44、第四十四章 轮回眼3

　　说起这丫头原先的出身，管衡道：“这丫头古灵精怪，只怕从哪里得到风声，我原先拘着她是担心她本身神异，若不加以引导，留在人世后患无穷，只是此次，怕是必要让她下山了。”

　　看着长身玉立的少年，管衡深觉忧虑，徒弟有多记仇，他是深有体会，要让瑶玖和郑宇一同下山，她一剑把郑宇捅了他都不奇怪。

　　宁岳真人道：“宇儿正该历练历练，就让他和瑶玖下山。”

　　正情窦初开的少年，平时哪里见过如此绝色明媚的女孩，听师父之言，心里泛起旖旎激动。

　　第二日一早，管衡告知瑶玖，让她和郑宇一同下山，还要听郑宇的话，瑶玖并没有反对，让管衡老怀宽慰，不知道他徒弟正琢磨着离开峨眉踢开郑宇之前该怎么教训教训，她没想着要对方的命，毕竟宁岳真人不是吃素的，让郑宇有苦说不出才是。

　　见瑶玖从峨眉下山一直文静文雅，对郑宇没有排斥，郑宇正觉得高兴，可还没高兴多久，她就折腾起来。

　　两人离开山，自然是骑着神驹出来，这才离开师父视线，瑶玖就掏出笛子，山中响起一阵悦耳欢快的笛声，郑宇起初还有些情愫流动，却不过一瞬，天上冲下白色庞然大物，恶作剧的煽动翅膀，郑宇被扇下马，还没反应过来，庞然大物一振双翅冲天而去。

　　郑宇瞪大眼睛，想不到这刁蛮公主这么干脆利落。

　　管衡和宁岳真人尾随徒弟，自然是不放心，见到瑶玖毫不拖泥带水的扔下郑宇，宁岳真人觉得，如果被扔下的不是他的徒弟，他会更加欣赏。管衡就显得忧心多了，本来打算把徒弟送出峨眉就行了，想到徒弟的性子，还是不能放心。

　　扔下郑宇的瑶玖，如挣脱鸟笼般心情舒爽的少女，站在鹤背上，偶尔回眸望望来处的松涛白云，她闭了眼睛，意态恬娴，用肌肤感受千丝万缕的风息。

　　离开峨眉，远远一处城镇赫然出现眼中，瑶玖欣然跃身而下，欢快的往人多的城里跑去。
　　模糊的记忆中，有人的地方可好玩了，有许多让她格外怀念的东西。她还记得，她要去洛阳。

　　天真无邪不染尘俗的少女，管衡教了她为人，却忘了告诉她乱世人心险恶，独身的美貌女子会多么的危险。

　　这是一座很大的城池，在她不多的记忆中，有人告诉过她，成都是蜀国国都，是一处很繁华的地方。
　　她看着城门高大，人来人往，罕见的生出人生如梦梦如人生的荒唐。
　　只是瑶玖不解，为什么许多人都奇怪的盯着她，她握紧手中的剑，暗想，要是谁敢对她不利，她就剁了谁。

　　哼哼，此时没有师父唠叨，还不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她找到父母，让父亲出兵把峨眉山给围了，然后放火烧山，看师父还待在山里不。
　　怀着兴奋雀跃，她一步步走进成都。
　　满怀着期待的神色，好奇的看着人来人往的商贩，在城里好奇的盯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饿了的时候，走进一家叫食知味的酒楼。

　　酒楼店小二非常震惊，这样出色的姑娘竟然是孤身一人，又见她手中拿剑，琢磨着该是哪家的贵女偷偷离家出走，一边报给掌柜，要是哪家贵女离开出走，他们帮着找回来，应该能得到不少好处。
　　这店小二倒没什么邪念，主要是知道这种出身容貌的女子，不是他们这等人能够肖想的。

　　不怪人家这样怀疑，实在是瑶玖年纪不大，容貌出色不说，眼中的不谙世事实在是太显眼不过。
　　瑶玖被店小二引到二楼坐着，然后殷勤的报着菜名，能够和绝色美貌的女子多处一会儿也是好的，即使这是个美丽的小少女。

　　点菜的经验瑶玖还没完全忘记，山中不只有她和管衡两人，偶尔会有访客，小时候，有仆人伺候衣食住行，后来被管衡收做弟子，也有人伺候，她没吃什么苦，只是过了十岁，管衡就不要瑶玖吃东西，让她飙火，在山里祸害一圈，最后被关禁闭。
　　给瑶玖上了菜，店小二退下去，立马就去掌柜那里汇报。

　　掌柜那里，在瑶玖刚来就得到一点风声，店小二的汇报让他证实，立马又层层上报，看上面怎么说。
　　瑶玖在包间吃的眉开眼笑，好久没有吃的这么开心了，每次弄点好吃的都跟做贼一样，被发现还要受罚，离开峨眉山就绝对不回去。

　　山中灵兽蠢笨，师父人古板不说，还管的她特别严，她在山里憋死了，每天无所事事，只有练功打发时间，偶尔在山里乱窜，吓唬的山里的豺狼虎豹战战兢兢。
　　吃到一半，就有人敲门，瑶玖从幻想中清醒，放下筷子道：“进来。”

　　她以为来的是店小二，谁知道是神采俊朗的少年，看年纪也就十七八岁。
　　她颇为疑惑，这人先是愣神，回过神来就告罪，然后自报家门，是蜀国皇帝孟昶的侄子，再问瑶玖身份。

　　瑶玖难有看得上的人，受管衡影响，对世俗之人自然而然轻视，而且她自幼入山，隐约还有自家富贵的印象，除此之外，对皇帝这些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自然不会轻易告知，抬着下巴，冷傲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孟湛早就猜测过瑶玖反应，毕竟店小二一双利眼人来人往见过了，从瑶玖不多的言行举止推测她性子高傲不是好相与的。
　　孟湛惊艳对方小小年纪不仅十分美丽，而且一身难以言喻的气质让人觉得世间罕有，看她神色高傲，身上却自然而然流露不谙世事来，只觉得这样美好的女子，举世难寻。

　　“姑娘不用给我说，那姑娘要去哪里总能说吧！”孟湛背着手，自然而然坐下来，随后有人重新整顿酒席。
　　见到源源不断的吃食送上来，瑶玖对这个打扰她吃东西的人印象好点，勉强给了个微笑，把对方迷的魂不附体，失态没了言语。

　　“洛阳，我要去洛阳。”瑶玖对这人说：“你知道怎么去洛阳吗？”
　　孟湛回神，问道：“你要去洛阳做什么？”

　　瑶玖怒目而视：“我干嘛告诉你？”
　　孟湛讨了瑶玖欢心，不吝啬给出几个微笑，没有丝毫意识的吃了一顿霸王餐。
　　吃过饭，孟湛提出带瑶玖去游玩，这个是瑶玖痒处，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同意，然后被孟湛言语引导，没有防范心的说了自己叫瑶玖，还好她本身高傲，觉得天上地下谁都比不上我，孟湛就没资格知道她是谁。
　　孟湛带瑶玖去游湖，瑶玖可没这经历，很快就被孟湛哄住，孟湛觉得纳闷，这姑娘是哪家养出来的？相处半日，他完全理解对方是怎样的不谙世事，合着对方还不知道吃东西需要绢帛银两，那他在食知味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他买了一天的东西，人是哄住了，可对方转眼就忘，完全领会不到不是白费时间。

　　暗道只有套出对方身份才是。
　　天色渐晚，瑶玖没有丝毫忧虑，她还没玩尽兴，怎么会累？而孟湛在纠结让对方住在哪里好，带回家的话家里长辈肯定盘问，可瑶玖分明就是不耐长辈管的严才跑出来的，不能把人吓跑了。
　　知道瑶玖有武功傍身，孟湛的一些小心思只能按捺住，让身边伺候的人出主意，怎么让人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瑶玖这般出色的女孩儿，孟湛半分亵渎的想法都生不出，想到对方说要去洛阳，他自己也从来没有离开过蜀国，何不陪着她去洛阳？只是洛阳这段时日有些混乱，李从珂刚刚上位正在安抚人心，而且离开蜀国地盘，发生什么就鞭长莫及。

　　孟湛把瑶玖安置酒楼，她理所当然的接受了，等孟湛一离开，就溜出去闲逛。
　　瑶玖精神头极好，抱着孟湛买的吃食，又离开酒楼闲逛起来，一边吃东西，一边好奇的看着成都的热闹繁华。
　　此时已是下午酉时日落，行人行色冲冲归家，街上显出些冷清，走到一家茶肆，听到里面传来的热闹非凡的哄闹声，好奇的走进去。

　　许多人把茶肆都围住了，男男女女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茶肆一张桌子中心，一个中年人慷慨激昂绘声绘色说着故事，瑶玖挤不进去，就飞身到一棵树上坐着，倾耳听着对她来说颇为新奇的故事。
　　数十年来中原大地战乱不休，许多民间故事中都有期待圣主终结乱世，因此杜撰出来的故事就怀着这样期待，同时，民间鬼话同样流传盛广。

　　“……世间是因为魔气侵蚀才天下大乱，我怎么不知道？”瑶玖喃喃自语，在她心中，管衡是非常神通广大的一类人物，听他说中原大地动荡是气运衰弱，会有许多妖物为祸天下。
　　又听说书人提到神仙弟子下山辅佐明主，仗剑天涯英姿飒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抚了抚头顶结起的发髻。

　　月白色士子服，广袖宽袍，好像在做男装打扮，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真身。一直不离身的长剑泛着幽幽蓝光，渗出令人肃然的寒意。

　　瑶玖暗忖，她是不是就是辅佐明主慧眼识珠的高人？一定是的。
　　一包点心吃完，瑶玖又从袖子摸出另外一包。她学了袖里乾坤的法术，可是装不到太多东西，觉得师父一定是故意的，都不给她乾坤袋，临走前还让她装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害得她吃的都装不了。

　　“瑶玖师妹。”

　　少年惊喜的声音传来，瑶玖神色一僵，循声看去，披星戴月满身风尘的少年满脸喜色，脸色一沉，恶狠狠道：“登徒子，别在跟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话说完，月白身影一闪而逝。

　　郑宇却不着急，找到人自然是松了口气，知道她没有出事，看起来还生龙活虎就知道她没吃亏。他悄悄在瑶玖身上下了暗香盈袖，以后不愁找不到人而惊慌失措了。

　　在一棵歪脖子树坐了一刻钟，郑宇吹了一个口哨，白色神驹从巷子里冲出来。
　　瑶玖原路返回酒楼，又很不客气的点了一堆她喜欢吃的，心中豪情万丈，明天去洛阳，可是想着想着，瑶玖就有些懊恼，她怎么把师父给的神驹给扔了，而且说书人说高人都是喜欢骑着马来去无踪的。

　　酒楼掌柜殷勤自不必说，反正在瑶玖心里，别人殷勤是应当的，她到山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前几年还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后来，想吃点珍馐都得她自己偷偷摸摸。

　　第二日一早，瑶玖在酒楼二楼吃着精心侍弄过的早点，豪情万丈一本正经的对掌柜说：“有劳掌柜优待，只是天下动荡，故土难离，江湖人不能耽于富贵喜乐，早食过便会告辞。”

　　掌柜心里一惊，问道：“姑娘不给孟公子说一声。”

　　瑶玖道：“为什么要给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