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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娘本想好言求管事仙女放过九郎,自己随她回去,受任何惩处都行,却不知她不是单独前来,只见她将九郎给了另一人,灵娘焦急中想要追上去,未察觉到身后袭来的狠厉掌风,被一掌给打晕过去。
再醒来时,她依旧躺在家门前,那原本因血变红的地面此时已变得与平常无异。她费力爬起来,九郎已不见踪迹,在她前面站了两个黑衣人,他们身形高大健硕,一副深不可测地模样。
“你的九郎这会儿该入了地府,想救他吗?”沙哑破碎的字眼从带斗篷的男子口中溢出。
“关你们何事,让开,别挡着路。”
那男子却是朗声大笑,藏在宽大袖摆中的手伸出来,那掌心上赫然躺着她的九郎:“人在我手上,你说呢?想让他转生投胎,先替我们办件事才好。”
灵娘从未被人要挟过,心上人此刻在他人手上,心间傲气被压迫:“只要办完事,你便将他还我?说话可算话?”
辰奇将大掌合拢,看了旁边主子一眼,笑声刺耳:“自然还你。莫要慌,不过是想借用你与青丘小白狐的旧情,待事成后,主子会将掠走九郎魂魄的土地也一并解决。这份礼,你看可行?”
她原本是青丘山脚下的一尾白蛇,占了天地灵气,自身又颇具灵性,短短百年间便修得人形。一日她在山中小河中洗澡时,遇到了一只雪白灵动的灵狐,便是那后来去了重华的苏姬。苏姬不嫌弃她,给她带青丘国中最为好吃的果子,与她一起品美酒佳酿,肆意谈论这天下万事。日子过得那般快,苏姬有一个月未来找她,她心中虽难过,却仍将全部心思放在修炼之事上。再后来,苏姬红着脸来寻她,说她瞧上了在她眼中世间最为俊朗的男子,一心要随他同去重华山,还嘱咐她天上多姿色俊美之人,要快快修成仙才好。
苏姬离开青丘那日,天上落了雨,连女君都亲自出来送,她周围都是青丘极难见到的尊贵之人。她离得极远,却看到苏姬遥遥向她所在的方向招手,她知道那人在冲她笑。
“你要与我一同去重华山吗?”
“那里不会收妖怪吧……”
她看着苏姬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后来她修为大增,挺过一次次天劫,直到遇到九郎。
她还记得苏姬离开时天真活泼的模样,鹅黄色曳地衣裙,额上一抹淡黄色花钿,头上戴着白色绒毛小球,据说那是女君赏的,苏姬宝贝得不得了,她想苏姬真是惹人嫉妒却又不得不喜欢的女子。
“苏姬消失于这世间多年,除了她的亲人还有谁会记得她?重华那个负心人死了没?”苏姬喜欢上教导她的师父,被赶出重华,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她呢?也没比她好多少。她有时会呆呆地望着水镜,看她这副跟鬼一般的样子。
“苏姬只有你这个好友,她被重华人所害,青丘不为她出头,连你也要放弃她吗?身怀数千年道行却在天上做个伺候花花草草的丫头,你可甘心?”辰奇不管她如何想,自顾自说道:“方才那两人可不会念你这片痴情,任人宰割与肆意游走于天地间,你该知怎么选。苏姬还有个女儿,她拜与重华南音座下,对过往一概不知。”说到最后辰奇低低笑起来:“看着她被仇人蒙蔽,你于心何安?”
灵娘神色蓦地变冷厉起来,重华那帮不要脸的,居然能做出这等龌龊事,她便信他们这一回:“那孩子在哪儿?”
“不远,就在当年将你是妖说出去的人家里,那女娃名叫阿阮。”辰奇知晓她担忧何事,又是一阵低哑笑声:“这凡人暂且由我们照看,至于你天上那身份,呵,不知当初你们这些小妖是何心思。事办成了便到此地来等,圣君自会保你平安。”
灵娘未多说,一个转身便不见了。
“辰奇倒是想不通,这白蛇千年道行,旁人轻易动不得她,怎得这般想不开,去天上凑什么热闹。但凡身处高位的,大多是有些背景的,这无甚根底的小东西凑什么热闹?”
东极取下自己手上的扳指,举到光下,看它折射出幽幽绿光:“这世间有多少人向往成仙,不过是被它那冠冕堂皇的说辞给蒙蔽罢了,天上日子哪有这人世间活得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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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伯那疯癫病并没有好,出了屋子见那几人还在,又要抄起家伙来打。人虽老力气却是不小,连他儿子一个不小心就脱了手制不住他。阙明却像故意刺激那老者,漫不经心中带着几分刻意:“再过两日阴气大盛,晚上说不准有些鬼怪要来大街上游荡,老伯这般怕鬼切记不要随意乱走动。”
林老伯像被人给定住,浑身一颤,缩着头往回跑:“可别要我命来呀,我知错了。”
红鸟看这场面,忍不住小声道:“他已经怕成这样,何必再出言恐吓他。”
阙明一脸无辜,瞧了眼上方那片浓黑雾气:“本上神从不说胡话,你瞧那黑雾突然间越发浓,似是沉不住气般,瞧着今儿晚上便要有所动作。”好端端一地仙,安心享着凡人供奉过舒坦日子多好。偏要学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被天上帝王知晓,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才是。
未多久,男人将父亲安顿好,尴尬道:“几位对不住,也不知怎得我爹就犯了这病,怕以后瞧着各位……我便替几位再寻个旁的住处可好?”
红鸟一行人也晓得人家难处:“是我等多有叨扰,只是老伯这病耗着也不是办法,要赶紧寻个办法治治才好。不成便找个道士来驱驱邪,有备无患嘛。”
老伯儿子给他们寻了处无人住的院落,倒是方便多了,阿阮待那人走远,才笑道:“你也不怕人家先把你这妖给收了,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去。”
“师姐术法比我们强,可知这怪物施得是什么招吗?”
红鸟却是将风舞弄得好生尴尬,她着实不知遇到的是何物,连个头绪都猜不出来,更何况身旁有个大神,哪轮得到她操心。
阙明打量一遍院子四周,虽无人居住,收拾得却是极为整洁。几人无言,一直捱到天黑了,各自入眠。
阿阮睡得沉了,梦境不似昨日那般恐怖,却是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前面有一位红衣女子,像是等了许久,待她忐忑地往前走了几步,那人转过身来,赫然是昨日见过的女子。这时她已无昨日狼狈像,认真打量着她。良久眉眼弯起来,漂亮脸上带着笑,柔声道:“像,真是像级了,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红衣女子见她拘谨,赶忙道:“我与你母亲是昔日旧友,你且唤我声灵姨罢。”
阿阮对母亲无任何印象,却是想起前日那黑衣女子,不知眼前这人可是她所说之人?下山一趟,让她又变得多疑起来,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灵娘急了:“你别怕,我所说皆是真的,欺骗你我又能得什么好处?重华那帮贼人居然使手段把你藏起来,抹去了你的记忆,生怕你将来生了报仇之心。”
阿阮狠狠瞪着她,心中燃起滔滔怒火:“你胡说,你故意诋毁重华是何居心?我自小被仙尊带在身边教养,他是何为人我岂会不知?三言两语就想蒙骗我,当我三岁小孩般好哄吗?”
灵娘对好友有这般顽固女儿实为痛心,急切地抓着她胳膊,好声劝道:“你娘当初因与途华仙尊相恋被赶出重华,落得灰飞烟灭,这一切都是谁害的,你怎能开口闭口维护他们?”
“苏姬触犯宫规被赶出重华是她咎由自取,与他人有何关系?我自小无父无母,她怎么会是我的母亲,你赶紧从我梦中滚出去,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她双手一合,烈烈火光从掌中生出,漂亮眼眸中是跳动火光,怒火与之交合,有几分娇美。一如当初苏姬年轻时候的模样。
灵娘叹了口气:“我与你母亲相识多年,你和当初的她一模一样。我不能看你蒙在谷中被人随意摆弄,我今日便要带你走。”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思:“阙明上神向来不管闲事,你母亲是他的外甥女,我这般做他自不会阻拦。”
由不得阿阮拒绝,门外树叶一阵大抖,方才还在睡梦中的女子已然不见。
灵娘将她带到旧居,白日那两个男子依旧站在那里,见被她制住的女子仍在挣扎,不由笑道:“看来这丫头并不买账。”
熟悉声音入耳,阿阮不可置信的看过去,惊叫道:“东极?你居然伙同这妖女祸害我,我真后悔当初认识了你。”
东极皱了皱眉,声音低沉如刺骨寒冰:“不懂事的丫头,什么话都能乱说。本君今日心情不差,便不与你计较。南音没教你要尊敬长辈?这灵娘是你母亲好友,你怎得叫人家妖女?没大没小,不乖。”
阿阮挣扎得更厉害:“你们都是骗子,骗我这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做什么?我可帮你们翻不了天。”
东极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道:“就你这么个弱不禁风的丫头,我也没指望你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