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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是否繁华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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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要。”封北岫眼皮沉重,昏迷中秀眉颦蹙,光洁的额头上噙着汗珠,几缕发丝紧紧贴在额头上。
屋外的花雨听到声响后疾步走到封北岫闺房,柔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伏在床边,柔声叫道:“北岫,快醒醒。”
“是花雨”昏暗中封北岫分辨出了声音的来源,却依旧难以清醒。
封北岫记得她十四岁时,青一师傅拉着一个小妹妹对我说:“她叫花雨,从今以后她在你身边。”
初见花雨她瘦瘦小小,淡绿色罗裙衬得她更显楚楚,只轻诺一声,而后不曾言语,那时封北岫一袭鲜红色宫装,头发只用一条锦色丝带束起,红唇微勾,双手负于身后,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清秀,寡言的人儿,思忖一会儿,缓缓道:“师傅说以后你是我的人,可要乖乖听话。”言罢,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钳住花雨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嘴角的笑意更浓,花雨抬头看向某人,只一眼,便被那倾国之颜击的溃不成军,双眉修长如画,黧黑色的双眸仿若能看透一切。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微微上弯,带着一抹轻佻的笑意。细致清丽,却偏偏身着红衣,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花雨后退两步,脱离封北岫的胁迫,低头,轻声糯糯道:“花雨明白。”
花雨的眼神,她能看懂,是惊艳,亦是仰慕,每一个初次见她的人都会露出这样一幅表情,不过像花雨这样淡然的她是第一次遇到,所以自那之后便一直把她留在身边,而花雨也未曾让她失望。
封北岫七岁就来到青祁山庄,青一师傅从未解释为何封侯非将她送到青一身边,她一人,七年只身一人在青祁后山学习,长时间的孤寂造就了她孤傲轻佻的性格,一些事青一不说,她便不问,仿佛一切都置身事外。
师傅按照父亲的吩咐教我识文习武,我喜欢轻功,喜欢自由,喜欢青山绿水,喜欢倚在高大的树上看日落。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她十五岁,八年,她一个人在青祁山,然后回到封府,回到纷乱冗杂的京城,识了楚洛天,爱了他四年,最后为楚洛天的心上人送命。
这就是她的一生,十九年,短暂,凄凄。
“封北岫——,封北岫——”悠悠空灵的声音盘旋在封北岫耳际,“你甘心就这么死去?你不能就这么死去。”
“不!”霍然坐起,视线发散,低头看着床上的锦被,眼神木然,眩晕感随之而来,修长的手指抚着额头,再次闭上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睁开双眼,看看周围熟悉的环境,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转头对站在床边的花雨嘶哑道“水。”
花雨看着躺坐在床上的封北岫,疾步桌边倒了水,递给封北岫。
“你醒了,我去通知老爷。”花雨看封北岫以无大碍,便离开了她的闺房。
封北岫翻身下床,头有些晕,拢了拢里衣,披上了锦色袍子,走至窗户边,看向窗外,院中的树叶枯黄,风起,片片飘飞,说不尽的萧瑟,如她封北岫一般。
可她记得应该是春季才对,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此时,封候非进了门,看到封北岫站于窗前,萦着淡淡的苦涩。
无奈的说道:“爹可以答应你进军营,但是北岫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爹不希望看到你最后等不到想要的结果,他楚家父子城府很深,不是你能看透的。”,苍老的声音,满含父亲对女儿的担忧。
封北岫闻言转身,不解道:“爹你在说什么,北岫何时候说要进军营。” 封北岫有些糊涂,秀眉微颦。
“你昨天在我门前跪了一夜。不就是为了那个楚洛天要进军营吗?现在改变主意了吗?”封侯非自是不愿自己的女儿到军营里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受苦。
封北岫淡然闭上了眼。默默的想,这发生的一切。猛然睁开双眼,封北岫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答案,只是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吗?
反手摸了摸背部,而意料之中的痛楚却并没有到来。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明明身受重伤,命不久矣,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恢复。
她也清楚地记得十七岁那年为了进军营苦苦哀求封侯非,跪了一天一夜,最后大病一场,封侯非才答应她进军营。
封北岫不再执着,“爹,我身体无碍。您放心吧,军营之事您就权且当北岫说胡话吧!”
这一世我不会再爱上楚洛天,我会让他生不如死,要让他楚洛天像我一样爱不得其所。
“爹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坐坐。北岫身体已无大碍,您不用担心。”
封父有些诧异,却也没有问封北岫改变主意的原因,出了封北岫的房门。
封北岫理了理衣衫,踱步院中,坐在石桌旁的圆凳上,淡淡的看着飘落的黄叶,眸中尽是忧愁,她原本以为一切随着她的死就会消散,却不曾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封北岫厌恶懦弱,可此时她的心里也泛起苦涩。她该如何楚洛天体会到心坠入冰窟的煎熬。
你可以杀了她封北岫,但她封北岫不允许任何人玩弄她的感情,如若为之,加倍还之,睚眦必报。
“如何让自己曾经爱过的人生不如死。”一字一句尽是寒意的话语从封北岫口中逸出,像是问自己,也像是在问不动声色站在自己身后的花雨。
花雨思虑,不带一丝感情冰冷道:“夺他所爱。”花雨依旧低着头仿若刚刚的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一般。
封北岫美目微眯,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里有讥讽,有仇恨。生生笑出了泪花,没有人能懂她的感受,就像没有人像她一样死过一次却又重生。
“今生你爱之人永远不会爱上你”顿了顿,沉吟道:“就像你从未爱过我一般。”仿若咬碎一口银牙,言语间尽是狠厉。
微风轻起,吹动她的衣袂,封北岫面目如初,好似刚刚的人并不是她一般。“花雨书信通知师傅,我要回青祁山。”
花雨轻诺,出了静谧的院子。
君昔墨,要怪就怪你是他爱的人,你们今生注定不能在一起。
封北岫站在风中,她不会再重蹈覆辙,淡淡的望着西方渐垂的夕阳,眸中是无人能体会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