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南无》刄士

30、第 30 章

　　元应还是老样子，一个瘦小干瘪的小老头，全身上下最光亮的地方，就属他那蹭光瓦亮的大脑门了。他穿着一身灰褐色的僧衣，腰上系着一条粗腰带，把长衣摆固定着，手里拎着小锄头，显然是刚从庙旁荒地开垦的菜园子里回来。

　　山上的生活虽清苦些，倒也多了分自在宜得的潇然。

　　“烈施主？”见烈开云一直没出声，元应把锄头放在墙角走近他。“莫不是换了张脸，连人都换了？”

　　“...你..我....”一时间，烈开云也不知道要回什么好。他觉得自己向来以往不利的易容术，在西濶这个小地方真是狠狠得跌了个大跟头。真是渣的没边了！那少年是，单木是，就连这小庙的老和尚也是！都第一眼认出了他，那他还多此一举的易容做什么，这不是丢人现眼么！要躲的那些人，还躲个屁啊！连普通人都骗不过，当那些人眼瞎啊！

　　“里边请吧。烈施主上次不告而别，距今三年有余，再相见，施主倒是变化不少。”

　　元应这话完全是正面的，没有任何歪意思的说道，可听在烈开云耳里，却多了几分挤兑的味道。“......”要说他蹩脚的易容就直说，拐着弯磨磨叨叨，挤眉弄眼的，你以为你个小老头做这样的表情很可爱？！

　　烈开云大长腿一迈，丝毫没有客气地往后庙绕去。走过佛堂大厅的帷幔，准确地找到偏门的位置长穿而过。

　　仿佛做过无数次，就在这个佛堂，就在菩萨的眼前，拉着谁满怀心悦地跑到后庙，在院子里随意搭建着火架子，烧煮烤各种的伙食，一点不把这庙宇清规纪律，佛家的清净地当回事，哄着谁吃东西，只是...到底哄着谁？那样围着一个人转，乐得跟什么似得人，是他自己...？

　　他无意识地往东北角的厢房过去，那里应该是...小孩睡觉的屋子，唔...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小和尚，睡大通铺。

　　这些模糊的记忆碎片，缥缈的感觉，在越接触这个地方之后，迸发出的情绪越发的浓烈、躁动。不受控制的无力感，真叫人恨得牙痒痒！

　　从来没有过的，这样糟糕的感觉。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掌控，想得而又得不到，想摸又触手虚无，明明是自己确实经历过的事情，而如今一样的场景，处处牵动了他的情绪，而他却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糟透了！

　　“南无现在已经不住这里了。她住在院外，给拎出来单独建了小院了。”元应说道，手指着一处。

　　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是还年幼，可说出来一个女娃娃在和尚庙里长大，总归对她的影响不好。而且，南无到底是个大姑娘了，虽然她大概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所谓的名声，但他作为长辈，她自己不在意，他又怎能不替小辈多着想一点。

　　“南无？”烈开云轻喃。

　　“哦，小河的法号，南无。”轻飘飘解释了一句，元应领着烈开云往相反方向的院门走去，“走这边。对了，南无屋子里的东西，你到时候别碰，连灰尘都别动。她不喜欢有人动她东西，会生气的。额，还挺严重。”元应又顺便强调了一句。

　　元应的强调当然不是危言耸听，然烈开云听了也只是挑眉不以为然，没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的是，那样一个清俊的少年，已经出家当和尚了？.....怎么感觉哪儿不对劲呢...

　　于是，他问，“小河...他出家了？”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别扭，不情愿说出“出家”两个字似的，好像那两个字有多么的难以启齿，带着一点点嫌弃（？）味道。元应都是活了百年的老人精了，哪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和尚怎么了？当和尚又怎么了？南无可是我见过最具有慧根的孩子了！”最有慧心，在佛理上的解读上也颇为新颖、独特，是个有大能的聪慧之人。也就因为此，他才呕！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居然是个女娃娃！当尼姑也当不了和尚，更归不到他门下，多糟心！

　　还有啊，这小子一脸嫌弃他这里的模样是怎么的？当初人是你带过来的！现在竟然会问她是不是在这里当和尚，你不知道你带来的孩子是个女孩啊！装什么茫然，故意刺激老人家！哼！

　　烈开云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个老和尚，在对方气呼呼的眼神下，只得默了闭上嘴安静走。....所以小河当了和尚，老和尚又在不高兴什么？他都还没表示不高兴呢！...只是，他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很快，穿过院子，走过小菜园，属于小河的院落就尽显眼前。

　　真的是非常小的一个院子，紧挨着寺庙后院，沿着墙壁给僻了一间屋子，围着这个屋子又围了篱笆。而院子，除了屋子门口到院子门口这一段能露天看到天空，其余都打着厚实的棚子，一层层用皮革绑得紧实。

　　从门口进去，跨入门槛开始的一边棚子下，堆着一堆他知道或不知道名字的木材、石料、金属，有的被雕琢过，有的又奇形怪状不知道有用没用的铁疙瘩，木墩子。

　　再往里走，是一面贴棚子而杵着的连着两大排的柜子，一格格跟医馆的药柜一样，只是没了抽屉。上头摆满了或雕刻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制作出来的造型多样的，说不上来什么东西的摆件，从做工粗糙到样式精致，让见惯了稀罕物的他，也不禁目不暇接。

　　再往里走几步，最里面靠近屋子的，是一张宽大的实木工作台，一样放满了各式的东西，有工具，有材料，有渣渣，还有那透着幽光，薄若蝉翼，线条优美的半成品柳叶刀。

　　烈开云看得入神，“啪”的一下，被老和尚不客气地打了一手巴子。“告诉你别动，你还想都最要紧的！”

　　烈开云愣了，被拍飞的手悬在半空好半天。至于拍得这个狠么...手都打红了！

　　转身，敲开屋门，南无的屋子，跟她的人一样的没有任何的花样。里面除了一张床，一个放衣物的柜子，就简陋的别无他物了。开门，里面一览无余，使人走进去的欲望都没有。

　　人呢？

　　元应手一摊，“你问我，我问谁。”

　　就在这时，小胖子元通腆着肚子一路快跑进来，连跟人打招呼的时间都嫌费劲，冲进屋里，不待喘口气地翻了柜子取了东西就要往外跑。

　　烈开云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衣服后领，逮住问道，“小河呢？”

　　“黑...黑..黑扣生崽，她帮忙去了！”元应憋着气踢了踢腿，好一会儿才从烈开云手里获得解救。脚一落地就又要往外冲去，“黑扣难产啦，急着呢，别耽误我！”

　　“啥？”

　　烈开云不知道黑扣是谁，但元应知道这叫黑扣的大黑狼，是南无在山上的好朋友，南无非常重视的，亦是三年来他们庙里的常客。一听它难产，顿时也担忧了起来，半点不比元通那小子脚程慢，速度追了上去。

　　“诶，黑扣到底是谁啊！”

　　“大黑狼！”

　　......狼，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