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机器人修真的可能性》琅嬛书童

7、洗髓

　　“如果把身体比作袋子，精神力比作水，把体积百倍于袋子的水强行注入袋子，你想会发生什么？”

　　今微的脸一下子惨白，他像是吓到一样向后靠了靠，喃喃低语：“我，我会死吗？”

　　“不会，”苏罗道凡摸摸他的头，今微眼圈红了几次了，却一次也没有哭出来，他看着反而替他难过，为了让他尽快安心，他加快了解释的速度，“我正在想办法，我知道一种配方，熬成汤药后进行沐浴可以提升身质，可惜这药药性太烈，用起来非常痛苦，这段时间我查了很多资料，很快就能够改良完成，到时候就可以为你提高身体等级。”

　　今微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他紧紧抱住苏罗道凡，“没关系的，痛苦一些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忍受的，我不想死。”

　　“傻瓜，我当然不会让你死，我们可可这么可爱，这么乖，一定会健健康康地长大，想活多久就活多久。”

　　“噗嗤。”今微红着眼睛笑了出来，他把小脸贴在机器人冰凉的胸口蹭了蹭，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忍俊不禁，“想活多久活多久，那不就成老妖怪啦。”

　　苏罗道凡在他额头弹了一指，“你看见哪个妖怪是想活多久就活多久的，能活到天荒地老的，那都是——神仙。”

　　“苏罗，”今微两手捂着额头，真挚地望着苏罗道凡，“谢谢你……”

　　“哈代，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沃特叼着根烟无聊地说着，眼睛微微有些放光，一般来讲，能够让哈代迟到的，肯定是极有趣极High的事情，霉了一路，没有点刺激调剂调剂，他都觉得失去了活着的动力，吃饭没劲，喝水没劲，看个片儿都没劲。

　　“嘿嘿，”哈代低低笑着，摘下帽子，脱掉风衣，像个上班族一样把他们一一挂好，接着他理了理衬衫袖口，用上班族不可能有的表情和语气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这次任务回来，再带你做一票大的。”

　　“有多大？”

　　“……你无法想象的大。”哈代回过头来，嘴角一咧，仿佛一头食人鲨。

　　今微睡着之后，苏罗道凡将今天下午拍到的背影调出来查看。

　　从捕捉到的图像观察，此人没有明显特征，身高、身材、穿着皆属平常，他步履从容，行走自如，假如不是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窥视，苏罗道凡也不会注意这么一个貌似路过的行人。仔细观察，虽说帽子和风衣把人遮得严严实实，但从此人行走的特点、露在袖外的手指，依然能够看出一些端倪。这个人步伐轻捷，行走稳健，手指粗大异常，武人特征非常明显。这世界尚武，会武的人比不会武的人多，在大街上遇到一个武者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丝窥视中饱含着令他无法忽视的毒辣，那绝对是杀人如麻的狂徒才能够拥有的气机。

　　苏罗道凡想了一圈，他一个机器人，被人盯上的几率不大，所以对方很可能是冲着今微而来。今微和她的母亲并无仇家，如果对方真的盯上今微，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伯纳德将军。今微认回本家的事并未张扬但也并未隐藏，伯纳德将军私生子众多，大家都知道私生子对伯纳德家来说无关紧要，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但是难保有什么心思阴暗的家伙有特殊想法。

　　好在，这个世界的武力值普遍不是特别高，师父的香囊足以保护今微。

　　苏罗道凡订购的东西陆陆续续到了，他开始着手准备今微的洗髓药液，这次洗髓是帮助今微，也是一场考验，他决定，只要今微能够顺利完成洗髓，他便引导他走上修真大道。他没出师没关系，不是还有他师父吗？他完全可以替他师父收下这个徒弟，然后以师兄的身份教导今微，这么乖巧懂事的徒弟，相信师父一定会喜欢的。

　　苏罗道凡将二楼的画室改造成了工作室，开始试着调配药液。

　　他这几天抱着玉简刻苦攻读，又从端尧大师那里深入地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药剂知识，对于自己改良的配方非常有信心。

　　——当然，他对自己一贯都是很有信心的。

　　药液调配成功后，苏罗道凡让今微请了几天假进行洗髓。

　　即使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中和药性，但洗髓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实在不能放心。送今微进入浴室之前，他再三叮嘱，一旦洗髓开始，绝对不能够停下，一定要在药液中浸够两个小时，一旦中途停止，那么洗髓便到此为止了——除非他有生之年再遇上大机缘，得到洗筋伐髓的极品天材地宝。

　　今微紧张地点点头，慢慢踏进了浴室。

　　苏罗道凡目送着他进去，因为担心也有些紧张。

　　突然，今微停下了脚步，他转身拉住苏罗道凡，近乎乞求地说：“苏罗，你，你陪我好不好？”

　　苏罗道凡正要拒绝，突然想起来，他现在是机器人，没有活人气息，影响不到浴室里的灵气，于是他心里一软，答应了。

　　有他陪伴，今微终于放松了一些，他紧紧抓着苏罗道凡，几乎是飘到了浴桶前——使用浴缸是不行的，凡物锁不住灵气。苏罗道凡找了很久才从网上找到棵千年凰桐木，这个浴桶是他用千年凰桐木亲手制作而成，上面刻画了锁灵、定温、除尘等符文，不是普通浴缸可比。

　　今微一件件脱了身上的衣服，爬进了浴桶之中。小小的身体还没长开，却精致秀美，已经可以预见日后的风采，窄窄的腰身、修长的双腿，无不诱人，雪般的肌肤玉润光滑，浸泡在浓黑的药液中，有种触目惊心之感。

　　苏罗道凡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他不是没见过小孩子的身体，但是第一次，他因为一个小孩的身体失了神。这让他有些自我怀疑，死了一次，就连多年铸就的坚固道心都被摧毁了么？他现在心神浮动的感觉简直像是回到了筑基后期的时候。筑基后期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心动。身体和神魂初步贯通，意识元流入全身，感知突然灵敏百倍，最微小的情绪、感觉都被照亮，赤裸地呈现在眼前。人心中有多少黑暗？多少想逃避的东西？种种负面情绪、想法，或者已经遗忘的、还没发现的，都被一层纱遮着，突然将那层纱掀开扔掉，可想而知将会面对什么。由于太过突然，不知道如何处理，于是不可避免地出现彷徨、震愕、不知所措，甚至会否定自我、否定世界，混乱得几乎生出心魔。这段时期至关重要，是从修身向修心的过度，必须认识自我、面对自我、树立自我，若是过了，则成就金丹，正式步上修真大道；若是不过，那么轻则再无寸进，重则死于心魔。都说修真者无情无欲，其实不是无情无欲，而是少情少欲，不然就等着心魔伺候吧。那段像个蛇精病一样风声鹤唳的日子，相信任何一个修真者都难以忘怀。

　　苏罗道凡默念一遍清心咒，转回头来。

　　今微的神情还算放松，一开始并不会特别难受，随着药液一步步渗入皮肤、肌理、骨骼、内脏，才会越来越痛苦，尤其是到最后，药液渗入心脏的时候，那滋味……不过，经过他的改良，痛还是会痛，但是还不到原本的十分之一，只要不是太过娇气，一定能够撑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刻钟后，苏罗道凡估计着，药液应该渗入皮肤，开始进入肌理了，疼痛这才开始。这个药方分三次使用，第一次使用，洗皮肤、肌理，十二个时辰之后，使用第二次，洗骨、洗髓，再等十二个时辰，使用第三次，洗内脏。每次使用都必须在药液中浸泡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

　　只要完成洗髓，今微的体质便可以提升到B级，在这个世界算是中上等。

　　又是一刻钟过去，今微开始冒汗，苏罗道凡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从水里跳出来，幸好，今微比他预计的坚强，无论身体感觉如何，他坐在水中始终没有动一下，乌黑的药液慢慢褪去颜色，最后变得澄清如水。疼痛终于停止了，今微睁开眼睛，扶着浴桶壁直喘气。此时的他，全身肌肤莹白粉嫩，仿佛婴儿一般，虽说有些疲惫，但是小脸粉嘟嘟的，脸色反而比平时好得多，他开口问：“我成功了吗？”

　　“你成功了，你做的很好。”

　　揪心大半天的苏罗道凡跟着松了口气，他上前一步将他从浴桶中抱出来，放进温热的清水中，今微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他感觉精神前所未有地好，拉着苏罗道凡说：“苏罗，你不要担心，我觉得还好啊，不是很疼的，接下来两次一定也没有问题。”

　　“恩，一定没问题。”苏罗道凡揉揉他的小脑袋鼓励道，他把今微身上残留的药液清洗干净，用大毛巾擦干，然后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先休息吧，要养足精神才好开始下一次。”

　　“恩。”今微拉着他的手不放，“苏罗，你陪我好不好？”

　　“好，睡吧。”

　　今微拉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