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璞麟冥

21、泪眼问花花不语

　　回云府的路上我一直看着轿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街边的小贩高声的吆喝着，孩子们无忧无虑的互相追逐，现在的我突然很想回到从前在山上的时候，那时虽然只能摆弄花花草草，生活单调又乏味，但心境却是平和的，不用担心什么事，只要配好了药，就能得到爷爷的夸奖，可现在……我也明白我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舞姑娘，云府到了，请下轿。”高公公细声细气的，口气很是客气。

　　“有劳公公了。”我下了轿，塞给了他一锭银子，这点人情世故我还是懂的。

　　“呦，多谢姑娘了！”李公公也不推辞，径自收下了。

　　一进云府，云子轩就迎了上来。

　　“月儿，你可回来了，怎么去这么久？”云子轩对舞月儿进宫颇为担心，因为他深知皇上的为人，完全是见色起义的人，今天舞月儿又打扮得花枝招展，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皇上有事耽搁了。”我一直低着头，看着青砖铺的小路，就这么默默地走着。

　　“发生什么事了吗？”云子轩小心翼翼的问，看着如此沉默的舞月儿，云子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真应该陪她进宫，可又怕尉迟他们回来找不到人。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没有…不是…”到底该不该说呢，在心里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决定说，因为他是我最能信赖的人。

　　“到底有还是没有？”云子轩问的急切。

　　“我今天…看见寒溟了，在御花园里。”我尽量保持平静，依旧低着头走着。

　　“寒溟？！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阮凤儿的事，舞月儿也是插过一脚的，如今见到……

　　“没有。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屋去了，晚饭帮我送到屋里来吧，谢谢！”我径直朝屋走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云子轩一眼，我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想明白，我怕我的眼睛会泄了底。

　　云子轩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舞月儿走开，看着她寞落的背影，云子轩的心有些刺痛。

　　回到房间，我反手将门关上，背靠着屋门，抬头望着那雕刻描绘精美的屋顶，一遍遍的回忆着在御花园中与寒溟交谈的每一个细节，如果抛去他是寒溟的事实，就单看他这个人，无论举止还是谈吐都不像是那种锱铢必较之人，而且他所吹之曲意境如此开阔，试问一个只知儿女情长，以公谋私之人怎会有如此胸襟呢？可是凤儿姐姐被他带走的确是事实啊。难道是他演技太好的缘故？都说意由心生，恐怕那箫声是如何也掩盖不得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顺着门滑坐在地，蜷做一团，就这样一直盯着屋顶发呆，不知过了多久。

　　之后的几天我都没有出过房门，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待着，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世界也可以如此的美妙。你可以静静的享受阳光，品着茶，聆听鸟儿的歌唱。云子轩和玄昊凡来敲过很多次门，但我都没有开，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不用和别人说话，不用费脑筋想一些问题。

　　屋里好闷啊，在屋里待了几天，也没开过门窗，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不如出去到水边坐坐吧。

　　坐在水边的凉亭里，不时有晚风吹过，实在是很惬意。望了望云子轩所住的正房的方向，灯没亮，书房也黑着，应该是出去办事了吧，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失落。

　　晚上的月色很好，闲得无聊竟开始数起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嗯，什么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飘飘缈缈的有阵阵音乐传来，细细的听好像是从外院传来的，到底在哪儿听过呢？

　　“对了！是寒溟！！！”我惊声出口，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他…不可能，寒溟怎么可能来这儿。可是他说过这是他家乡的曲子，那又怎么可能是别人呢？不行，我得去看看，到底是谁。

　　我顺着那乐声一路小跑，来到了云府的后门，只一门之隔，那乐声越发的清晰，没错，是寒溟那天在御花园吹奏的曲子。要出去看个究竟吗？我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办呢？一曲终了，我还在犹豫。

　　“舞姑娘，我知道你在。”门外是寒溟的声音。

　　果然是他，他这么晚来到底想干什么？

　　“凤儿想见你一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随我去。”

　　“凤儿姐姐她相见我？那你白天为什么不来，偏偏大晚上跑来？”

　　“你觉得云子轩会让你跟我走吗？”

　　“你早知道云子轩不在是不是？”我有些气恼，觉得自己好像是支正在出墙的红杏，感觉很不爽。

　　“关键不是这个，你到底跟不跟我去见凤儿？”

　　凤儿，凤儿，别以为你叫的这么亲，我就会把你当好人。可是我真的很想见见凤儿姐姐，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好，我跟你去，不过我得留个信儿。”觉得这事儿太不靠谱，但也没办法，留个信儿，不行也好去救我。

　　“也好。”寒溟答应的十分爽快。

　　我风风火火的跑回屋，写了张便条压在了桌上，之后才出了后门。原来寒溟是有备而来，一台四人小轿停在门口，而寒溟则一袭黑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我看着小轿有些诧异，实在想不出大晚上接人竟会如此这般，寒溟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道：

　　“凤儿说你不会骑马，所以就帮你备了轿子。”

　　凤儿姐姐跟他很好吗？怎么什么都跟他说？我带着疑问上了轿，算了，反正见了凤儿姐姐，一切都会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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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走了很远，小轿终于停了下来。下了轿，发现它停在了一座很不显眼的院子前面，甚至连匾额都没有。我随着寒溟进入了院子，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里面是别有洞天。其规模和装饰甚至可以和云府媲美。无心观赏，我们直奔内堂而去。

　　堂上一袭红衣的人儿正翘首企盼。

　　“凤儿姐姐”待看清那红衣女子，我便冲了上去。

　　“月儿”阮凤儿见到舞月儿也十分的激动。

　　两人抱在一起，一旁的寒溟很识相的退了出去。

　　阮凤儿带舞月儿回到自己的卧房，两人手挽着手，坐在桌旁，看来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凤儿姐姐，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我声音有些呜咽。

　　“挺好的，别难过，寒溟没对我做什么，只是有时让我陪他说说话，弹弹琴而已。”阮凤儿说的平静。

　　“那魏国升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直下去吗？

　　“他应该获释了吧，那就好，我也就不图什么了。”阮凤儿低垂着眼眉，好像在说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凤儿姐姐…”我还能说什么呢，难道我能把她救出去吗，既然寒溟并没有对凤儿姐姐怎么样，也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一直到很晚。都是开心的，那晚我们一直在笑，仿佛又回到了在倚红阁的日子，尽管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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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好几天都没出屋了，这怎么行呢，再去叫叫她吧。”玄昊凡催促着。

　　“嗯，一起去吧。”云子轩也很是无奈。

　　“月儿…咚咚咚…月儿，你在吗？怎么好像没人啊？”云子轩问向玄昊凡。

　　“好像是没人，该不会出去了吧？”

　　“月儿，我们进来了？”云子轩一推门，竟然开了，两人忙进屋。

　　“果然是出去了。”玄昊凡道。

　　“可是能去哪儿啊？”就在这时，云子轩看到了舞月儿留在桌子上了纸条。

　　‘我去寒溟府上了，事情紧急，来不及细说，如果明天我还没回来，一定要来救我啊！！！ 舞月儿’

　　“她竟然去了寒溟府上？！她要死啊是不是！”云子轩有些气急，真是的，还嫌自己不够添乱是不是。

　　“月儿？你回来了？”玄昊凡突然看见舞月儿回来了，十分的诧异。

　　“嗯？”云子轩闻言也朝门外看去，果然看见舞月儿回来了。

　　“都在啊？”真是奇怪，大中午的怎么都不去吃饭啊？

　　“你能不能给我老实一点？别老自己给人送上门去？”云子轩吼道。

　　“我怎么自己送上门去了？你说清楚！”一回来就不给我好脸色看，要死啊！

　　“你们俩都消消气。”玄昊凡每次都得充当和事老。“月儿，你怎么会去寒溟那儿？”

　　“昨天我实在憋得慌就去凉亭乘凉，听到了寒溟的箫声，他说凤儿姐姐要见我，云子轩又不在府上，我就只好留了这张便条先走了。”

　　“阮凤儿要见你？她过得怎么样？”玄昊凡问道。

　　“还好，寒溟以礼相待，所以她过得还算好。”

　　“这样啊…”

　　“你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啊，怎么回来这么晚？”云子轩没好气地说。

　　“昨天聊得太晚了，早上当然起不来了！我有很多话跟凤儿姐姐说的！”我也不甘示弱，提高了嗓门道。

　　哎呀，真是渴死了，先喝口水再说。

　　“舞姑娘，不好了，阮姑娘她自杀了！”云冀从门外跑来道出了如此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三人同时惊讶出口。

　　“啪”手中的釉色瓷杯滑落在地，我跌坐在椅子上，“不可能！这不可能！早上她还好好的呢，怎么我刚走一会儿就…”不觉间泪水已布满了脸颊。

　　“月儿…”云子轩和玄昊凡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叫着舞月儿的名字，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不行，我要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出了门，没有理会后面云子轩和玄昊凡的叫声。

　　云子轩快步跟上，一把抓住舞月儿的手道：“你冷静一点！你就打算这么徒步走去吗？还有你知道寒溟的家在哪儿吗？”

　　“我……”一时语塞，虽说昨天去过寒溟家，可坐在轿子里又是黑天，我当真不知道他家到底在哪儿……

　　“还是我送你过去吧。”云子轩拉着舞月儿的手径直向门外走去。

　　我就这样静静的被拉着，头脑中一片空白，我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昨天甚至在今天早上，一切都还是那么平静，丝毫没有征兆，她是早就想好了吗？见我最后一面，然后就走上那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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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寒溟的府上，一切都还是昨天的样子，可堂上已没有了那翘首企盼的人儿，取而代之的是素白的帷幔，虽不隆重但也能看出寒溟的一份心。

　　“舞姑娘，你来了。”寒溟从内堂出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很是随意的样子。

　　“凤儿姐姐在哪儿？”我瞪着他道。他脸上丝毫没有悲伤的神色，不过想想也是，凤儿姐姐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知道魏国升接到消息了没，他才是真正关心凤儿姐姐的人。

　　“在她的房间，还没有动。”说着，寒溟就引着我们往内院走去。

　　“凤儿姐姐…你醒醒啊，我是月儿啊，你不要月儿了吗？”看到床上的凤儿姐姐，我的泪水再一次倾泻而出，我扑到床边，拼命的摇着她，可是她仍然那样安详的睡着，让我感到她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是睡着了！

　　云子轩和寒溟退了出去，临走时，云子轩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阮凤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我就一直这样趴在床边哭泣，一直喃喃的说着：“凤儿姐姐，到底是我害了你，如果当初我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那你现在应该还在倚红阁里无忧的生活吧。那时你知道了魏国升对你的心意，你是那么的高兴，可我偏偏在这个时候，把它打碎了，你跟寒溟走了，你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那个你爱着的人。昨天你把我找来，是已经想走这一步了吗？可这是为什么呢？你不是说寒溟并没有对你做什么吗？你不是说你在这一切都好吗？是我太笨了啊，我早该想到那是你安慰我的话，只是你掩饰的太好了，让我没有发觉而已。昨天你问我魏国升是不是已经获释时，你笑得那样灿烂……”

　　不知不觉我竟趴在床边睡着了，再醒来时，发现竟在自己的床上。刚要叫人，云子轩就进来了。

　　“你醒了，趁热吃点东西吧。”云子轩将手中的碗递给舞月儿道。

　　“我不饿。为什么我会回来？凤儿姐姐那儿怎么样了？”我没有接那只碗，撑起身问云子轩。

　　“下午已经下葬了。你还是吃一点吧，哭了那么久，怎么吃的消呢。”云子轩见舞月儿还是没有想吃的意思，干脆拽了个圆凳过来，做到床边，准备喂她。

　　“已经葬了吗…这么快…”我倒在床上，翻身向里，不想理任何人。

　　“唉”云子轩见状，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就端着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