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冷感》绿子

3、Chapter 3

　　方有容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赵北辰却忽然就上前，对着叶子健吼道：“女朋友？了不起，居然有两个女朋友？”

　　方有容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敲了一下，现在翁翁直响。她还站在那里，看过去，叶子健眼神逃避，而那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女孩子噙着泪，躲在叶子健的身后同样不敢看向她。

　　空气都安静了，那些樱花的花瓣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赵北辰忽然伸左手抓住了叶子健的领口，然后右手握成拳头，朝着叶子健的侧脸袭去。

　　方有容这才回过神来，想要上前拉住冲动的赵北辰，那女孩却先了一步，站在了叶子健和赵北辰之间。

　　双臂张开，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不关子健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还非要喜欢他的。你不要打他，非要出气的话，就打我吧！”

　　幸好赵北辰并未使出全力，在碰到那姑娘前收住了拳头。他说：“你走开，我不打女人。”

　　刚要推开小莹，叶子健却伸手将小莹护在怀里。“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请你住手！”叶子健大声呵斥一声，赵北辰便愣住了。

　　确实，和他没有关系。

　　他和方有容现在连朋友都不算，顶多是同期的同事，这关系倒是有些尴尬了。

　　他回头，方有容还站在那里，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她的表情不是哭也不是笑，反倒，很漠然。

　　“喂，方有容，你倒是说一句话啊！这是你男朋友啊，你都不生气的嘛？你男朋友要被人抢走了啊！”

　　叶子健转过头，抬眼瞅着方有容的表情，眉头是浓浓的，解不开的忧愁，但那眼角的亮光却透露了些许期待。

　　方有容颤抖了一下，然后她便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眼光。他们交头接耳，他们指指点点的。这马路上的闹剧，让人头痛。

　　她向后退了一步，右手下意识抱住了左边的胳膊揉搓了起来。那是自我安慰的动作。

　　她低下头，尽可能捂住脸，说：“算了，赵北辰。我再也不想要见到他了。”

　　***

　　方有容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反正她停下来的时候在陌生的街道上，她上气不接下气，喘得肺都要掉出来了，嘴里浓浓的腥味让她觉得反胃。

　　摸摸脸颊，那里湿了一片，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正不断从眼眶里涌出。

　　她忽然笑了起来。明明逃跑了，为什么又哭了呢？

　　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着同样一路跑过来的赵北辰，他正扶着膝盖，弯着腰喘气。

　　他擦了擦脸颊的汗水，看向方有容，正准备开口问她“还好吗”就看见她满脸泪花地转过身来。

　　赵北辰怔住了。

　　他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女孩子哭，只是眼前的女孩子默默流泪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心疼。她没有哭喊，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看着从脸颊流到手心的泪珠发愣。

　　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方有容的？

　　也许是刚进公司那会儿，和她一起被人事部门培训；也许是几乎每次下午帮老大买咖啡的时候都能看到她也同样要给她的老大买咖啡；也许是深夜加班的时候，总在电梯口遇到同样辛苦加班的她。

　　但是她有男朋友，而且感情很好，所以他一直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只是今天，不巧的遇见，让他撞见了这个还不太熟悉的女孩儿脆弱的一面。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贼胆子，他忽然走了过去，然后轻轻拥住了方有容。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异常温柔地说道：“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我把肩膀借给你。”

　　然后方有容便把头轻轻地搭在了赵北辰的肩膀上，大力地哭了起来。

　　***

　　方有容哭的有些乏了，便瘫坐在路边的花坛边。

　　赵北辰从旁边的便利店走出来，带来了一瓶盐汽水。

　　“补充一下盐分。”他把汽水递给方有容，方有容吃力地展现了一个笑容，然后接过汽水，却完全没有力气开瓶盖。

　　赵北辰笑了一下，拿过汽水瓶，帮她开了瓶盖才又递还给她。

　　“谢谢。”方有容喝了一口盐汽水，顿时觉得头脑清楚了不少。

　　她摸摸脸颊，因为哭得太用力，脸还是烫的。她的妆大概是花了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向赵北辰。

　　像是知道方有容在想什么一样，赵北辰说道：“放心吧，妆没花。”

　　春风拂过，有一丝凉意。许久，赵北辰才说：“饿吗？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我现在不是很有胃口，而且我想回家。”方有容实话实说。

　　“一个人OK嘛？要我送你回去吗？”

　　方有容没有回答，站起来，觉得脚不是很稳，于是说道：“好像不是很OK。”

　　赵北辰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扶住她。

　　***

　　方有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拆开了。

　　她昨天被赵北辰送回家后，没有洗澡就钻进被窝里，一睡就睡到现在，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她掀开被子，挪下床，盯着自己的脚半天才站起来。

　　摸摸自己的头，有些烫，却也不像是发烧。明明没有喝酒，头却跟宿醉了一样疼痛。

　　才挪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就听见门铃响了起来。她心惊了一下，不知怎的就忽然想起了叶子健。

　　走到门口开门，果然，门外的不可能是他。

　　“你怎么来了？”

　　方有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哑了。

　　汪璐边脱外套边拖鞋，走进屋子就立刻抱住了方有容，极具戏剧性地说道：“我的老天，你还活着。我以为你会去寻死呢，打你电话关机，吓死我了。”

　　方有容呆在汪璐的怀里，瘪瘪嘴，说道：“我才没有那么容易就寻死。”然后驼着背，走回厨房给汪璐倒水喝。

　　“你都知道了？”她问了一句。

　　汪璐原本就和叶子健熟识，在他们交往之前，她甚至怀疑过汪璐和叶子健的关系。

　　汪璐抿着嘴，回到道：“叶子健他……很担心你。”

　　方有容手里的水杯倒了，她慌忙扶正，用抹布擦着桌上的水渍。“如果真的担心我就自己过来看我呀，假惺惺的说担心有什么用……”

　　“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的个性，虽然是他做错事，但是他也真的很伤心。”

　　“他伤心什么？他一直都在欺骗我，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汪璐叹了口气，看着方有容，轻轻蹙了下眉头说：“他并没有一直欺骗你……”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怎么总帮着他讲话？”

　　“你们俩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一直都站在你这边。这次确实是他不对，没有先整理好和你的关系。但是严格说起来，你也不是一点儿责任都没有的。”

　　方有容胸口急促地起伏，她现在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有什么责任？我辛苦工作赚钱，没有要他养我；他说想要留有私人空间，Okay，我找房子搬出来；我上班那么累，周末本来可以休息，还跑到他家去给他做饭打扫卫生。你说，我有什么责任？”

　　“叶子健并没有要求你为他做这些不是吗？”汪璐抬起头，看着方有容的眼睛说：“他研究生还没毕业，怎么养你？他家那么远，难道你愿意每天提早一个小时爬起来坐车？哪一次约会不是就着你的时间安排的？你忙，他便让着你。可是你呢？总是只考虑到你自己，自顾自地玩着人-妻的角色扮演，却一直忽略叶子健的想法。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不能为对方着想的话，是不可能顺利的。”

　　方有容坐在餐桌边，听着汪璐不断的“数落”，哑口无言。

　　怎么可能是自己的责任？

　　“世界并不是绕着你转的，即使是恋爱，每个人也都是独立的个体。”这是汪璐最后留给她的话。

　　汪璐走后，她在餐厅坐了许久。要说陷入沉思，也不是。她坐在那里，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了。

　　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屋子里变得昏暗她才回过神来。

　　走回卧室，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从昨晚开始就没有电了。她拿起来，插上电源，然后坐在床边。

　　手机屏幕亮起，她和叶子健的合照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屏幕上方显示未读讯息，那是中午的时候赵北辰发的。

　　“你还好吗？昨天的照片我已经修好了，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明天拷给你。”

　　方有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然后调整了一下呼吸，回复了赵北辰：“不好意思现在才看见。谢谢你，我现在很好，我明天休息的时候去找你拷照片可以吗？”

　　方有容放下手机，却没想到几秒的时间那边就有了回应。

　　“好的，明天见。”赵北辰回道。

　　也不知怎的，方有容就突然笑了。看着那条秒回的短讯，心情好了很多。

　　手捧着手机，右手在屏幕上点了点，退出短讯界面，回到桌面。点开相册，翻到那张一直珍藏着的三年前的合照，没有一丝犹豫的，点了删除。

　　习惯性地登陆了社交网络平台，把自己的状态改回了单身。然后刷了刷新鲜事，那个拥有数万粉丝的盛野刚发了一张照片。

　　佛罗伦萨的薰衣草田，浓郁的紫色布满了屏幕。

　　她点了一下，保存了那张照片，然后设置成了壁纸。放下手机，却忘记看盛野的照片描述。

　　“Heading back to China in 3 Days……”（三天后回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