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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致郁 ...

  •   水晨曦心跳如鼓,她边看着鬼片边走神,直到侧门再次被推开,闻沉疴在荧幕照射下又坐回了她的前排。

      他没有穿着白大褂,是简单的黑色衬衫,还有亚麻色裤子和慢跑鞋。

      水晨曦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闻沉疴可能是下班过来看场电影放松的。

      他穿得清爽,黑色短发衬得他后面的脖子愈发白皙。

      水晨曦觉得自己似乎中了闻沉疴的毒,她居然下意识的以为自己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柠檬香。

      以前水晨曦一直无法理解闺蜜说和男朋友一起看电影,整场下来只看到了开头和结尾滚动的字幕,中间什么都没印象。现在她好像懂了,因为她的注意力压根无法从前排闻沉疴身上移开。

      鬼片?见鬼去吧。

      于是直到影片放映完毕,水晨曦跟闺蜜还有顾初一起随着人流走出放映厅的时候,她还有点心不在焉的寻找着闻沉疴的身影。

      “晨曦,你家里远,需不需要我送你?”顾初看她把没喝一口的可乐又拿了出来,神色一顿然后自然的搭话道。

      水晨曦使了个眼色给闺蜜,闺蜜马上替她挡住顾初的话。毕竟闺蜜知道晨曦是不可能与顾初和谐相处的,就算可以,也没亲密到需要他送的地步。

      “晨曦,你先回去吧。我和顾初有话聊聊,工作上的。”闺蜜替她打了马虎眼,晨曦冲她双手合十感谢的笑了笑,快步走出影院。

      她刚刚好像看到闻沉疴往这边走了,人呢?

      今天水晨曦本来是很不开心的,因为顾初这个意外让她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往事。但是她又庆幸自己来了,这样她才能看到闻沉疴。

      影院外面天暗了下来,夏天暖暖的花香被人来人往的行人拂开。水晨曦左右张望,寻找着那个黑色身影。可是她遗憾的发现,也许闻沉疴走得比她快,没有再看到他的人影。

      有些时候就是那么奇怪,明明感觉抓住了缘分,但它撩拨了你之后,稍一摆尾,又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水晨曦只好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回家的地图,正好收到了闺蜜发来的短信。

      闺蜜:晨曦,今天叫你过来看电影却遇到了顾初,真是抱歉。还有一件事我也要对你说抱歉,上午上班的时候,你的妈妈给我打电话问了你的情况,我以为你把当上心理医生的事告诉她了,所以就说了。

      水晨曦扫了一眼,心里叹口气,用手按着屏幕回复了。

      ——没事。下次我们再约,我就知道你这小贱人的男朋友不会放你鸽子,还骗我说他加班。想跟我道歉,下次记得请我吃冰淇淋。

      两人用短信聊着,水晨曦突然收到了来电。

      她看了下备注,发现是她的母亲。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看来让小贱人请吃冰淇淋也不够,应该要哈根达斯的冰淇淋火锅!

      铃声不知疲倦的响着,犹豫了一下,水晨曦还是接了电话。

      “喂,妈。”

      “水晨曦,你还知道叫我妈?搬出去住大半年不回来看我,现在翅膀硬了居然跑去当心理医生。我说没说过,你的病做那个职业会变得更糟糕?”

      水晨曦听着母亲炮语连珠,心里郁闷了一下。收回往车站走的脚,转身往药店去。

      “妈,我已经二十二了。”水晨曦边走边回道。

      “你二十二怎么了?二十二就可以不听妈的话?谁教你的!”她妈生气的嚷嚷,震得水晨曦耳朵生疼。她微微把手机离自己远一些,推开药店的门。

      轻车熟路的从药店柜台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用手拿起,准备去结账,“妈,我做心理医生你还不高兴?这可算得上是年轻人一直想做的职业里前十了。”

      她听着她妈的唠叨,把药放在柜台上,等着付钱。掏钱的时候,她才找到了借口:“妈,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事忙。挂了!”

      付完药钱,她转身松了口气,把药物收进包里。

      “我才知道我的工作是年轻人一直想做的职业里前十。”清清淡淡的话,让水晨曦如遭雷劈。

      水晨曦愣愣的回头,就看到一手插兜一手拿着药袋的闻沉疴。他的神色没有工作时候那么严肃,但是却显得更加波澜不惊。

      以为自己跟丢了他的水晨曦这时候被吓呆了,她握紧背包袋子,傻乎乎地叫:“闻医生,晚...晚上好。”

      闻沉疴冲她轻点了下头,推开药店门口的门,有礼的站在那里,等着水晨曦先走。水晨曦从他身侧走出去,这一次是真实的闻到了他身上的柠檬香。也许是夏天的夜晚热腾腾,她有点羞怯。

      “闻医生下班了,出来散步?”水晨曦试图搭话。

      闻沉疴瞥了她一眼,神色冷然:“看了个糟糕透顶的鬼片,买点药回去研究调节心情。”

      “......”哦,那个糟糕透顶的鬼片她知道。不过她实在是没看下去,因为只顾着看他了。

      话说他后半句真的没问题吗?

      水晨曦欣喜的挑起嘴角,原来闻沉疴在下班后是这样度过的。她好像又了解了他一些,而且,闻沉疴比在医院里要好相处了一些,可能是因为不涉及工作吧。

      之后她没话找话,说了几句那个女教师的事,闻沉疴又恢复了那副认真的表情。

      “你已经有想法了?”

      水晨曦边走边道:“我猜她大概是有强迫症。”

      闻沉疴点头不说话,既没表扬她也没质疑她。直到水晨曦和他走到他车门口,他才道:“你跟着我走了够远的了,回家吧。”

      水晨曦看着那辆黑色别克一愣,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她竟然下意识的跟着闻沉疴走了一路,还自说自话了一路。

      怎么能这么丢人!水晨曦差点没羞死,在闻沉疴清亮的桃花眼下捂脸,忍下狂奔的心思。正了正脸色,看着闻沉疴坐进车内,才弯腰冲驾驶座上的他说:“那周一医院见!”

      正待要走,闻沉疴叫了一声。

      “水晨曦。”

      水晨曦回头,闻沉疴一手撑着副驾驶座,一手将车门打开道:“送你去车站,上来吧。”

      他动作很干脆,水晨曦尚且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就已经冲她打开了。水晨曦心里一跳,坐了进去。

      车窗开了小缝,把他的柔软的黑发吹得轻轻飘起。他神色寡淡的开着车,眼睛直视前方,完全没注意到水晨曦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右手点开CD,明亮的钢琴声透过那音响传来,让水晨曦加速的心跳变得稍微平静了些。她怕他又发现自己的目光,赶紧扭头往窗外看,心里想着要是能让这条路再远些就好了。

      很单纯的,她觉得一路走过来陌生的路,竟显得那么可爱。

      可是再怎么不舍,这条路也是会走到尽头的,她恋恋不舍的从车上下来,似乎把心落在了那里。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站牌,跺跺脚,还是弯腰对着正要倒车的闻沉疴道:“闻医生,送我到车站是不是在说我可以追求你?”

      闻沉疴本来正要打转向灯,被水晨曦这样突如其来的另类表白一吓,车前的雨刷动了两下。

      他淡定的把雨刷关掉,抬眼看着满脸涨红却仍固执守在窗外的姑娘轻道:“不,只是在说你表现不错。”

      “你的病人确实是强迫症,也可以说是教师强迫症。表明你的复试过了,仅此而已。”

      他的话明明没有一点起伏,可是水晨曦一瞬间像被人扔进了大海里,窒息又心塞。

      “回家吧,傻姑娘。”闻沉疴说完不再看她,倒车转向,然后消失在水晨曦的视线里。

      水晨曦站了一会儿,坐上了摇摇晃晃的公交,找了最前面一排靠窗的位置。然后下车靠近家门口的时候,撑着一棵树晕车吐得死去活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得泪眼汪汪。

      一直没说,其实她很晕车,公交车还好她还能忍受短距离的乘坐。但是轿车她几乎每一次上去都觉得憋得慌,汽油味很难受。

      当他邀请自己坐车的时候,她压根没想起这件事。

      缓了好久,她才慢慢走向自己的家。开了灯,把衣服扔到篓子里,去厕所好好洗了个澡。柠檬味的洗发水让她觉得闻沉疴似乎还在自己身边,她拿吹风机吹干了长发,出去端杯水喝下了刚买的药。

      座机显示着几个未接来电,听了留言,都是妈妈让自己辞掉心理医生这个工作的事。她卷紧了被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喜欢一个人,可以治愈自己,当然有的时候,也会致郁。

      ☆

      周日,水晨曦很顺利的解决了女教师的事。

      如她所想的,女教师有很强的强迫思维。她那时无意间看到她教案里涂涂改改,甚至同一个教案要来来回回抄上三四遍。还有那些重点,用红笔画了再用蓝笔画,还写了上课的流程,详尽无比。

      造成这些的原因,很简单,那些学生的升学压力,不仅施加在了学生的身上,首当其冲的也是这些老师。

      她说,她偶然听到一些孩子说自己上课没意思。

      然后,她每一次上课都会反复想,这样讲是不是不好?是不是大家都不会听?那么,她会不会失去这份工作?

      渐渐的,她张不了口。

      每天睡觉前都要把第二天要讲的课程在家里背讲三、四遍,出现她不满意的地方就重新背,每天都在家中重复背课十余次,如果停下来,当晚就会睡不着觉。

      典型的教师强迫症,而她一开始没有发现,因为她把细节忽略了。比如这样一个上课都张不了口的女教师,竟然还把桌子收拾的工工整整,第一天来见闻沉疴的时候戴的黑边眼镜,跟现在戴的蓝边眼镜都不一样了。

      她只是习惯强迫的做事,想要尽善尽美。

      初步治疗完成,女教师之后的调节工作就是后期了,她把建议在她的病历本上写好,嘱咐道:“你要放轻松,人是不会讨所有人喜欢的。你那些学生可能会一时觉得你不好,但是以后他们回过头来看,会发现你是个很好很负责的老师。”

      女教师把眼镜摘下,露出了个羞涩的笑意,眼角旁边有了细小的鱼尾纹。

      把她的档案整理好,放在了闻沉疴的桌上。今天是周日,闻沉疴没有班。

      女教师对她道谢,并说:“本来以为闻医生把我调到你那里是应付我,因为你是实习医生,所以我不信任你。”

      水晨曦点头理解,病人当然是希望找最好的医生来治疗。

      “周四那天早晨,我找闻医生本来想再把我移到他手下的。他却跟我指了指你那边说:‘你是个有恒心的姑娘,想必也不会放弃正苦恼着的病人。’”

      女教师走远,水晨曦还有点呆愣。

      那天她看他指向自己,下意识的以为是闻沉疴在给她指方向,压根没想到会有这种插曲。

      他说自己有恒心,应该是说自己自考到研究生那件事。

      可是,水晨曦轻轻笑开,用手拍了拍闻沉疴的办公桌。

      他哪里知道她的恒心,一直都是因为闻沉疴?所以,她也不会放弃闻沉疴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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