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缺不缺妖侍》嘉语

27、第 27 章

　　黑衣男子不是妖怪。

　　池泽在对方改变表情的刹那感受到这一点，他的手劲带着一股莫生的法力，那不是妖怪惯用的妖法，这一点池泽十分肯定。至于是不是人类使用的仙术与除妖术，池泽也吃不准这一点，毕竟是他所不熟悉的领域，所以无法判断这个黑衣男子是不是人类，或者其他三界的人。

　　“我既然是妖怪，那自然是这妖界中诸多妖怪中的其中之一啦，倒是阁下您，面生得很啊，是这次受帝君召见从人界而来的吗？”池泽使了点妖术，企图挣脱钳制，居然没有挣脱。他暗暗吃惊，这人的力量在他至上许多倍，几乎深不可测。

　　“召见人界的妖怪？”黑衣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你说妖帝召见了在人界修行的妖怪？”

　　池泽暗骂了一声，他是想试探这人的身份，可他似乎并不上钩。不过也好，他既然不知道这件事，也就说明他不是从人界来的，那么……池泽脸上堆笑，说：“咦？原来阁下不知道吗？”

　　“他想干什么？”黑衣男子凝视着虚空的某一处，低声自言自语，抓着池泽的手的手劲都不自觉的松了许多。

　　池泽端详他，暗道：这人该不会是间谍之类的人吧，比如天界派来调查妖帝的卧底。

　　“难道是……”也不知黑衣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变得恼怒起来，“就这么忘不掉我哥吗？”猛地甩开池泽就走，几步之后又站住，回过头来死死盯住池泽，说：“你叫什么？真的一直生活在妖界？”

　　池泽被甩得一个趔趄，忙扶住树干稳住，“我叫妖之，一直生活在妖界。”

　　黑衣男子怀疑道：“你长成这个样子，若是一直生活在这里，他怎么没有发现你呢？”

　　池泽一头雾水，他口中的“他”是在说谁啊？

　　黑衣男子转过身去，看来是真的要走了，他说：“算了，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看在我大嫂的份上我也想奉劝你，赶紧离开这，免得被他发现，你就死定了。”说完，化作一团黑雾离去。

　　“啊？喂！谁啊？到底你在说谁啊？”池泽追着那黑雾跑了一段，可惜眨眼就没了那人的踪影。“麻蛋，谁啊这是，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说的都是些什么鬼。”

　　“池泽，你这死树妖。”长情追了过来，气喘吁吁，“都说叫你别到处闲逛，你小心被帝君看到了。”

　　池泽怀着心事被长情拉走，回到原地时，恰好贺之岚也从赫连邪处出来，他身边跟着一身黑衣的乌鸦，他肩膀上站着喜鹊，两人看起来安然无恙。

　　贺之岚把一颗红色的珍珠递给池泽，没好气地说：“这是赫连邪送你的。”

　　池泽忙接过来，“他还真送我了？”

　　“嗯。”贺之岚回答得轻描淡写。

　　池泽看看珍珠又看看贺之岚，笑着说：“不对吧小岚岚，赫连邪与我素未谋面，怎会凭你随口一说就送我珍珠？我听闻鲛人的眼泪极其珍贵，尤其这雪泪珠，乃是鲛人临死才会流出来的，不仅美丽，还能作为药引使人起死回生——只怕是你跟赫连邪求来的吧，你跟他同为尊者，也许私交也很好，所以他才肯送你一颗这么贵重的珠子。”

　　长情立刻不满起来，“小岚岚你真是偏心眼儿，这个树妖跟你认识才多久？他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话，你就记在心上了。咱俩还没修成人形前就认识，从来没见你关心过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贺之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唰一声收起扇子敲在长情的头顶，说：“以前是谁帮你去花姥姥家偷花蜜给你的？你被各位花姐姐追杀是谁把你藏起来帮你逃掉的？”

　　长情嗷嗷直叫：“我错了我错了。”

　　池泽把玩着珍珠，玩味地盯着贺之岚，直把他看得脸红耳赤。

　　“看什么看？都说了是赫连邪给的，让你拿就拿，少废话。”

　　池泽挑挑眉，没再说什么，把珍珠收了起来。

　　回到醉梦楼，丫鬟告诉池泽他不在的时候西影会的人来找过他。

　　池泽想，那应该就是凌掠派人来给他还钱的吧。

　　丫鬟说，池泽不在，她也不敢做主，就没接那人递过来的银子，让他改天再来。

　　池泽把丫鬟狠狠夸奖了一番，奖赏给她一只玉镯。

　　凌掠那钱一天不还，他就一直有理由跟他来往。

　　乌鸦和喜鹊把这次被召回去的事跟池泽交待了一遍，就跟秦羽珞所说的相差无几。妖帝之所以召见人界的妖怪，就是利用他们熟知人界这一点。找到男子之后，也不用做什么，只要向妖帝如实报告他的生活状况即可，谁先找到，谁就得到那颗冰晶。

　　诱惑很大，人界的妖怪们踊跃参与。

　　乌鸦摸着喜鹊的羽毛，眼神灼灼，“我想要找到那个人，我想要冰晶。”

　　喜鹊伸出翅膀拍拍乌鸦的手背，说：“用不着这么刻意，我也不着急变成人。”

　　乌鸦捧着喜鹊，用额头使劲儿蹭着喜鹊小小的身体，不知廉耻地大叫：“可是我着急，我非常着急，我就要憋不住了，我做梦都在跟阿鹊云雨欢好！”

　　贺之岚嘴角抽动。
　　喝水的长情一口喷了出来。

　　池泽一口一口啃着苹果，悠闲道：“习惯就好，他俩一直这么不要脸的。”

　　乌鸦一捶桌子，“池泽，这次你得帮我。”

　　池泽又剥了根香蕉，“我自己那事还没完成呢。不过，都帮忙带着眼睛吧，反正都是要找的人。”

　　乌鸦嗯嗯点头。

　　几个妖怪正聊着，丫鬟进来告诉池泽外面有人找。池泽心想这是谁啊，出了大门就看到凌掠挺拔潇洒的身姿。

　　“凌掠！”池泽激动得差点又在大门口绊一脚。

　　凌掠本不愿来，可见他那高兴的样，觉得亲自来一趟也没什么，“还你钱。”他把钱袋递给池泽，“前日我差下人来过一次，说你不在。”

　　池泽嘿嘿笑，“是啊是啊，我旅游去了。”

　　凌掠一愣，“旅游？”

　　“啊，就是到处游历的意思。”池泽突然想到，不如约凌掠一起旅游吧，在旅途中发展恋情也是不错的选择，“凌掠，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下次我们一起怎么样？”

　　凌掠说：“没有。”又把钱袋往池泽面前递了递，“钱。”

　　一想到凌掠还了钱之后，说不定就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点联系，池泽第一次觉得钱有些可恨，“不着急还也没关系，我那天真的只是随口说说，就怕你……”

　　“我知道。”凌掠抓起池泽的手，把钱放到他手心，“谢谢。”

　　池泽无奈地握住钱袋，“凌掠，往后我还能去找你吗？”

　　凌掠垂眸，沉默了几秒，说：“可以。”

　　两个字让池泽心花怒放。

　　就在池泽乌鸦等人紧锣密鼓寻人时，中秋悄然将至。

　　当池泽看到街头挂上红灯笼、寻常百姓开始采购香火贡品祭祀土地神答谢神灵保佑秋收时，惊觉这一年又过去了大半。

　　于是池泽掀起了一轮月饼狂潮。

　　几年前池泽就发现大周虽有中秋节一说，但并不怎么重视，达官贵人会摆上美酒瓜果赏一下月亮，寻常百姓则会买香买贡品祭祀神灵，但是池泽记忆中的赏花灯、猜字谜、逛庙会什么的全都没有，月饼就更别提了，这里的人压根儿不知道月饼是啥玩意儿。

　　等他在淮州站稳脚跟后，他便凭借对月饼良好的记忆，找了几个糕点师傅开始试做。由于只知道口味而不知道具体做法，池泽试做了无数次，直到今年才做出令他满意的月饼。

　　投入了那么多本金，今年可得大捞一笔才行。

　　中秋前七天，池泽便开始派人在街上摆弄免费试吃的摊点，派发关于月饼的宣传单。古代人哪里见过这种推销方式，一听吃东西不要钱，一窝蜂都涌上去了。

　　百姓市场打开了局面，池泽接下来便将月饼分类包装，将精品分送给几个官员，以及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以打响月饼在上流社会的市场。

　　中秋前一日，西影会众师兄弟齐聚饭堂，岳清池突然说：“听说最近新开了一家糕点坊，在卖一种叫做月饼的东西，据说十分美味。你们有谁想尝一尝？”

　　若叶扒了口米饭，点点头，“我昨日上街在他们的试吃点尝过，确实味道很好。”

　　红芙很好奇：“试吃？何意？”

　　若叶解释：“就是不要钱就可以吃。”

　　大家伙儿被勾起了兴趣和好奇，纷纷表示要去凑凑热闹，顺便也尝一下所谓的月饼。凌掠表示不想去，师傅难得同意他去莲花阁待两天，他可不想失去与哥哥相处的机会。

　　晚饭后，果然大家相约出去了，凌掠洗完澡直接去了莲花阁。

　　凌真的房里已经点起了油灯，凌掠轻轻推开门，看到他正在伏案作画。

　　走近，发现纸上是两个四五岁的孩童，两人都扎着双髻，光着身子只穿一条裤衩，一个坐在树下大哭，另一个手臂上流血，不知所措地望着哭泣的那一个。

　　凌掠说：“这是五岁那年。”

　　凌真嘻嘻一笑，“弟弟你也还记得啊？”握着笔挺起背，望向窗外那一轮元月，说：“那时候我们跟着师兄去河里抓鱼，我非要爬上树去抓猫，你担心我摔下来，就自己爬上去。结果你摔了，手臂给弄得鲜血直流，我吓得哇哇大哭呢！”

　　凌掠一只手压住画卷的一角，也回想起了全部过程，一向冷淡的脸上微微有了些柔软的颜色。

　　凌真继续低头作画，将未完成的部分画上，“哎，说起来，从小就是你在保护我呢。”

　　凌掠很想说我们是兄弟啊，都是应该的，可他羞于启齿，抿嘴暗中给自己打气加油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说出来。正愁该说些什么增进兄弟情，凌掠一眼瞥见凌真要收笔，而画中还有一个地方被他忽略了。

　　凌掠指着哭泣的男孩说：“哥哥，你忘了画你胸口上的胎记。”

　　凌真一瞧，拍了下脑门，把笔拿回来，“看我，连自己都画不好了。”

　　凌真一笔一划，在哭泣的男孩的胸口出处，描了一个类似花朵的胎记。

　　“嗯，这才是我嘛！”凌真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