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剑影残心》琉轩

41、40

　　午饭过后，方如沁请众人去休息，自己揪了方兰生去孙家赔礼道歉。
　　尹千觞自然不会放过喝酒的机会，叫方家小厮抬了几坛酒送到他房里，那架势恨不得泡在酒缸里。
　　乐无异心里十分痒痒地想跟过去看方兰生和孙月言怎么聊的，可又不好真的跟过去，在院子转了几圈，进屋做偃甲去了。
　　百里屠苏左右无事，捡了个清静的地方翻开紫胤留给他的剑谱。紫胤早年虽在昆仑学得一身本事，却不在天墉城门下，接任执剑长老以后也一直以客卿自居，除却教授天墉城弟子人剑合一修炼之法，也将原天墉剑法做了多处改动。
　　这剑谱上记载的剑招修行方法与天墉剑法相同，但招式却大大不同。百里屠苏看了一会儿便入了迷，拿出随身佩剑在院中练起剑来。
　　红玉路过时瞧见百里屠苏在练剑，悄悄告诉其风晴雪和襄铃不要去打扰他。
　　襄铃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此处，听到红玉提起百里屠苏时似乎想到什么，跟红玉说了好一会儿话。
　　晚饭前，方如沁领着方兰生回到方家。
　　方兰生耷拉着脑袋，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方如沁脸色与去时差不多，看到闻讯而来的女孩子们都睁大了眼睛一副等着听八卦的样子，便把方兰生往三女那边推了推：“你自己去跟你朋友们说。”
　　方兰生讪讪地望着襄铃，张了张嘴：“襄铃，我……我……”
　　襄铃眨着一双又黑又圆的眼睛望着他，一向伶牙俐齿的方兰生此时却结巴起来，说不下去了。
　　红玉眼珠一转，道：“猴儿不如等百里公子和无异到齐了一起说？”
　　方兰生连忙点头：“是、是该一起说。”
　　方如沁一脸恨铁不成钢。
　　乐无异和百里屠苏很快就到了，尹千觞带着一身酒气过来，靠在门边。
　　方如沁喝口茶：“人到齐了，说。”
　　方兰生有些害怕地看了自家二姐一眼，定定神，将经过慢慢道来。
　　原来那日方兰生半夜从孙家逃走，孙老爷气得要死，决定将这门亲事退掉，不料孙月言十分坚持，孙家无奈，只得来跟方家议亲。今日方如沁带方兰生上门致歉，孙家本想将方兰生赶出门去，又顾忌孙月言身体，还是让两人见了一面。不料那孙月言竟然就是贺文君的转世，长相也并非孙奶娘那般可怖。孙月言自小对方兰生情根深种，性格娴静温婉，方兰生头一次觉得自己当日从孙家仓皇出逃，是真的很对不起她。
　　“孙家已经同意退掉这门亲事。”方如沁道，随后目光落在襄铃身上，凉凉地道，“襄铃姑娘如果真的跟我家兰生情投意合打算过门，就请告知令尊、令堂来与我们方家议亲。方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不是人人都能随便进的。”
　　方如沁说罢便拂袖离开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方兰生和同样吃惊的百里屠苏等人。
　　“二姐！二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方兰生连忙追过去，却被方如沁一个巴掌抽了回来。
　　“哎哟哟。”尹千觞咂了咂嘴，“瞧这乱得。照我说，方小公子你可以直接坐享那个……啊对，齐人之福~~~岂不妙哉？”
　　百里屠苏闻言皱眉：“胡闹！”
　　“齐人之福？什么意思？”风晴雪不明白，望着乐无异求解释。
　　乐无异挠挠头：“呃……这个……”
　　襄铃望了方兰生一眼，扭过头去。
　　方兰生招架不住襄铃的眼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尹公子此言不妥。”红玉道，“孙家既已回绝，这话还是不必说了。”
　　尹千觞脸上的表情有些不以为然，却也住了嘴：“我随便说说，方小公子别在意哈~哎，还是喝酒好，喝酒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儿。诸位慢聊，我继续喝酒去啦。”
　　方兰生见襄铃不愿理他，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襄铃，我……”
　　“兰生，你想娶我，想跟我在一起？”
　　方兰生一张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可是红玉姐姐告诉我，你们人的嫁娶是很麻烦的。”襄铃道，“还有，你不是说那个孙小姐上辈子就是贺文君吗？你为什么不娶她？”
　　“我……晋磊上辈子是亏欠了贺文君，可我没有亏欠谁。”方兰生道，“我是方兰生，不是晋磊。”
　　襄铃看看方兰生，又去摸自己的辫子。
　　方兰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求助地望向乐无异。他其实并不愿意直接向乐无异求助，可他知道眼靠谱的人只有乐无异。
　　原本在一旁看戏的乐无异见方兰生望过来，有些诧异，眨了眨眼睛后明白过来，对红玉道：“红玉姐是明白人，能不能再给襄铃妹妹说道说道？”
　　“罢了，姐姐我就当做好事，再多费几句口舌吧。晴雪和小铃儿跟我来，我们去那边屋里。”红玉对两个依然一头雾水的妹子招招手。
　　百里屠苏看红玉领着两个妹子走了，看着乐无异和方兰生。
　　“我看你二姐已经气得不轻。”乐无异道，“你自己去接了门当户对的绣球却逃婚，不但逃婚还从外面带回来一个……”
　　“襄铃不是我随便带回来的，我是真喜欢她。”方兰生嚷道。
　　“别急啊，你听我说完。”乐无异连忙拉住他，低声问，“可你想过真要娶她么？”
　　方兰生一时语塞：“我……我想跟襄铃在一起。”
　　“那你想没想过以后？”乐无异问。
　　“以后？”
　　“你家现在是你二姐当家？”乐无异一眼就瞧出来了，“你二姐夫是入赘的吧？”
　　“也不算是。”方兰生道，“家里的生意虽然是姐夫在打理，可姐夫也有自己的产业。二姐和姐夫都很能干，我去了也只是帮倒忙。”
　　“但以后接手方家的人，还得是你。”乐无异不容置疑地道，“这是你的责任。”
　　方兰生没有反驳。
　　乐无异道：“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你二姐是不会同意襄铃进你家门的，她也未必愿意留在方家。想想襄铃的父母。”
　　方兰生不吱声。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没考虑到。”乐无异道。
　　“什么？”
　　“襄铃愿不愿意嫁给你。”
　　“……我去问问她”方兰生一溜烟跑了。
　　乐无异摇摇头，发觉百里屠苏正在看他，便把目光移过去。
　　“你如何得知襄铃不愿意？”百里屠苏问。
　　“就算愿意，他们俩也困难。”乐无异叹息道，“人与妖本就不被世俗所容，襄铃年纪又小，怕是还不知道婚嫁的繁琐，也不能理解兰生对她的一片心。”说罢望着百里屠苏，襄铃可是要找百里屠苏报恩才跟着众人一直走到现在的。
　　百里屠苏听乐无异语气不大对，便问：“你经历过？”
　　乐无异回答：“不是我，是夷则。”他顿了一下，“当时夷则为了继位必须要娶武家的女儿，有人就拿阮妹妹说事，说夷则跟妖邪有染，不堪为人君……若不是阮妹妹已经化为露草被清和真人带走，只怕夷则还要再遭一次无妄之灾。而夷则娶了武家女，事儿可比以前多太多了。”
　　百里屠苏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兰生家可比夷则简单多了……唉，我们在这儿说也是白说。”乐无异道，“不如去后面看看？”
　　襄铃不愿意嫁给方兰生。
　　“兰生对我好，我知道，也很感激。”襄铃说，“……襄铃其实还是不大明白，可襄铃知道这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决定。”襄铃望着方兰生，“兰生，我……不能答应你，对不起。”
　　方兰生如遭雷击。
　　“我……我知道了……”方兰生失魂落魄地走了。
　　一连好几天，方兰生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出来。其他人则跟方如沁熟悉起来，就连襄铃也没有再遇到那天方如沁对她那么冷硬的态度。在听说襄铃从小无父无母之后，方如沁甚至十分同情。
　　乐无异拽着百里屠苏去劝方兰生，尹千觞也劝方兰生要像个男人一样想开点。方兰生借酒浇愁大醉了一场，抱着乐无异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被百里屠苏拽到一边。
　　方兰生情绪不高，有时候拿着青玉司南佩出神，方如沁看得心焦不已。
　　“他若是真的喜欢襄铃姑娘，我也不会不同意。”方如沁私下里偷偷跟红玉说，“可瞧他那个样子我就有气……”
　　“欲速则不达。”红玉安慰道，“兰生这一路如何过来我是看在眼里的，这个坎儿得他自己迈过去。”
　　众人在方家住了近十天，方兰生情绪依然不高门都不愿出，琴川却出了一件大事。
　　“疫病？”
　　“是，这几日已经有人死去了。”乐无异神色凝重，“出门得小心些。”
　　“这疫病来得未免太过蹊跷。”红玉道，“眼下并非季节更迭之时，而且不止琴川，其他地方也有疫病发生，实在令人费解。”
　　乐无异想不出疫病发生的原因，索性主动去医馆里帮忙。红玉也跟着去了，但两人却不让其他人一起去。
　　“我和红玉姐是剑灵，不会被疫病传染，没事的。”乐无异道，“可你们不一样。这个疫病太古怪，大夫们现在都没找出能治愈的法子，你们谁要是染了病，那可怎么办？”
　　众人听乐无异如此说，只好继续宅在方家。
　　乐无异和红玉在医馆忙前忙后跑了几天后，琴川突然来了几个青玉坛弟子。
　　红玉和乐无异对视一眼，双双隐去身形，跟着那几名弟子。
　　那几人直接来到医馆查看病人情况，说他们的病青玉坛能治。
　　一听说有人能治疫病，便有病人家属来请，这几名弟子倒也好说话，谁请都去，于是乐无异和红玉在琴川转了好大一圈，搞得所有人都知道青玉坛能治疫病，只是要将人送到衡山去。
　　“现在青玉坛是欧阳少恭执掌门派。”乐无异道，“送去衡山……他难道是想要这些病人的魂魄？”
　　“倘若真是如此，只消派人拿着玉衡碎片在病人去世时收魂即可。”红玉道，“不必大费周章地将人送去衡山。”
　　“我想想……琴川……等等。”乐无异忽然道，“兰生好像跟欧阳少恭是总角之交，莫非这些得了疫病的，都是欧阳少恭认识的人？”
　　红玉忙道：“不好，若是如此，方家姐弟岂非要糟糕！”
　　两人连忙赶往方家。这几日为了不将疫病传染给其他人，乐无异和红玉都宿在医馆。
　　方家还是与往常没有不同，方如沁和方兰生也没有染病。只是百里屠苏说他似乎前一天晚上在方家附近见到过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乐无异心里咯噔一下：“果真是我猜的那样？欧阳少恭到底想做什么！”
　　百里屠苏听到乐无异说起欧阳少恭不由皱眉，询问原因。
　　乐无异将他与红玉跟踪青玉坛弟子之事说了一遍：“若我猜得不错，你昨晚看到的应该就是青玉坛弟子。疫病不是突然出现的，是他们在搞鬼！”

作者有话说

　　方兰兰要跟襄铃结婚，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