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女》一品小妖

6、苦乐双均

　　一、

　　觉得好累啊,仿佛游泳了几个小时的感觉,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妥，可是又不知道是哪里。豁然开朗，眼前却是一片陌生的情景，有人狠狠的打了我的屁股，虽说这时还很迷茫，但还是忍不住放声痛哭，太他妈的疼了，好像我也不是这么娇气的一个人啊，透过眼前一片的水雾，人影憧憧，

　　“终于生下来了，还好不是哑巴，姐姐，小娃儿看起来眉清目秀的，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儿。”

　　好熟悉的声音，是她吗？我终于找到她了吗，终于可以和她说对不起了吗，原来那个小老头真的没有骗我，

　　“蓝……”，

　　为什么我发不出声音？

　　“我是蝶儿，我是玉蝶儿，……”,

　　可是我听到的

　　“咿咿呀呀……”

　　这声音,抬手,睁眼,是的,这是我,因为我成了那个所谓的小娃儿,我刚刚出生吗？老天,你真的是在玩我,第一个考验吗？突然好想哭,不行,我要知道,那个是不是蓝。

　　询声看去,一个古装版的蓝出现在我眼前,真的是蓝,虽然她现在穿得有些怪，可样子没有变化,但是我变化了，她能认出我来吗？见我直勾勾的看着蓝，头顶又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妹子真的和这个娃儿有缘，以后你就要多费心了，可惜了，为何是个女孩子，”

　　“我的亲娘哎，这一世我的亲娘竟然是重男轻女的吗？”

　　我不满的抬头看去，毫无血色的脸，幽深的眸子，竟然是墨蓝色，好美的人儿，可让我注意到却不是她的美丽而是眼底深深的悲伤，为什么她没有对新生儿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无奈呢？但是心里竟感应到她还是疼我的，因为血缘关系吗？

　　“姐姐别这样说，小娃儿这样漂亮，哭的声音这样响亮，将来一定会和姐姐一样成为倾城之人，”

　　蓝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多久没听到了，

　　“不，妹妹，我不希望她和我一样，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没有别的要求，只求她平安，宁静的过这一生，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可是，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命苦？咳，咳，咳，”

　　她突然变得异常激动，抱着我的手一下子收紧，

　　“呃，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不禁咧咧嘴又要用哭来抗议，谁让我现在不会说话呢，
　　　　“蓝，蓝，救救我，我是蝶儿，”

　　可是发出的声音还是

　　“咿咿呀呀，”

　　“姐姐，你刚刚生完小娃儿，还是好好休息，想想给娃儿取个什么名字才好，那些不开心的事不要再想了，好吗？来，我来抱一会儿，这样长时间你一定累坏了”，

　　我赶紧把手伸向蓝那里，

　　“看这娃儿，真是贴心，只怕母女连心，知道姐姐累了。”

　　我很想解释，不是那样的，貌似我好像没这个意思，可这种想法只能想想，这世的娘亲眼里一下子蒙上了泪水，把我又抱紧了，

　　“乖孩子，娘真想听你亲口叫一声娘，如果你现在可以说话，娘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不知道为何，我也突然悲从中来，抽抽咽咽的也跟着哭了起来，

　　“姐姐，你别再伤心了，蓝儿会照顾娃和姐姐，我们以后都不分开了，姐姐，我，还有娃儿。”

　　“妹子，姐姐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遇到你，将来这个孩子就跟了你的姓吧，有你在她的身边，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我有点不祥的预感，前世的妈妈在我三岁时的离去，让我心中有了永远无法抹去的遗憾，这一世，不会又是这样吧，如果是真的，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姐姐别说这样的话，你还要等着娃儿长大了叫娘亲呢，不然怎么能甘心呢，所以一定要打起精神来，过些天，姐姐养好身子，我们就带着娃儿找个小村子住下，安安静静的的抚养小娃儿长大，好不好？”

　　二、

　　蓝还是那样的善良，我止住哭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这是我这一世最亲的人了吧，娘亲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是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么，为什么她的言语好像在交待后事一样呢，她悲伤的眼神看向我，忽然抬起头对蓝说：

　　“妹妹，我忽然觉得有些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是了，姐姐，你看我，厨房里熬着鸡汤呢，我去看一下，吃些东西才能给小娃儿喂奶啊，”

　　蓝恍然大悟的奔了出去。

　　“妹妹，你原谅我，我是个有罪的人，孩子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会照顾好她。”

　　娘低头看着我，目光迷离，

　　“乖乖，别恨娘，虽然你这么的小，可娘觉得娘说的话你都明白，娘是个罪人，可不能让你来承担这个后果，你是娘的命啊，娘盼了二十年才盼来你这个乖乖，所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这是娘唯一的愿望了。除了蓝，不要相信任何人，所以你要原谅娘的不得已。”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两颗药丸，一红一黑，

　　“原谅娘亲，如果可以，娘亲宁可代你痛千倍、万倍，所以你别记恨娘。”

　　我本能感到一丝危险，虽然她是我这一世的娘，可她为什么要害我？她吃下一粒药，黑色的，又将红色药丸向我的嘴里塞来，不，我不能吃，娘为何要害我，我忍不住大哭，又不能张嘴哭，我不要吃药，好不容易找到蓝，我还不要死。娘的眼泪滴滴落在我的脸上，

　　“对不起，原谅娘亲，原谅娘亲，吃了它就好了，吃了他就没有事了。”

　　药丸被塞进了口中，我觉得它在溶化，一阵火烧似的热直奔喉咙，
　　“姐姐，你在做什么？”

　　蓝出现在门口，一碗汤打碎在地上。

　　蓝，我要死了，我开始大哭起来，老天太不公平了，我才生下来啊，为什么就要死了。

　　蓝一把抢过了我，

　　“你给小娃儿吃了什么？”

　　忙乱的将旁边的水倒入我的口中，

　　“咳，咳，我吐，我吐，我呛，我呛，我快被呛死了。”

　　“妹妹，我对不起你和孩子，”

　　突然喷出了一口血，

　　“姐姐，你怎么了？”

　　蓝又急忙跑到床前，

　　“我的罪就让我的死来赎吧，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妹妹，孩子托付给你了，不要让别人听到她的歌声，让她平安度过这一生，姐姐来世再报答妹妹的恩情。”

　　娘！不要啊，不要离开我，我不要接受这样的现实。

　　娘看着我，眼里是深深的痛楚和不舍，

　　“我苦命的孩子．．．．．．”

　　突然身子一挺，墨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采，轻启朱唇，

　　“满斟绿醑留君住，莫匆匆归去，三分春色，两分愁，更一分秋雨，花开花谢都来几许，且高歌休诉，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子休，我好恨．．．．．．”

　　听到的那一瞬间，我就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止了，明明是在耳边的吟唱，却仿佛从天边传来，那份娇羞，留恋，不解，悔恨，从内心深处泛起又溶入到骨髓中，让人无法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回过神来，再看娘亲，已经闭上了眼睛，蓝怔怔的，满脸泪痕，一把紧紧抱住了我，低下头哭道，

　　“姐姐，你究竟有怎样的遭遇，才让你这么伤心，这么决绝，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娃儿，不让她受一点儿苦。姐姐你在这里先委屈一下，妹妹很快就回来。”

　　说着，抱着我向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