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界点》酱油瓶子不会飞

3、第二章 失格

　　绯黎的直感非常的敏锐，她甚至在异状出现之前就有所察觉，心脏在一种临近真相的雀跃下加速跳动，她的精神快速切换到了现实。

　　前往卧室的途中，她莫名的想到了笑得诡异，仿佛在策划什么似的，那个与她相隔一座墓碑距离的父亲，还有在湖底一直很安静的「护身符」。

　　所以，看到对话框的时候，她由衷的感觉很高兴。

　　绯黎在被所谓的“警察”进行心理辅导的时候，开场就问了这样一个很直白的问题：有人回来了么？

　　问题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答案，不过在「精神侵染」的影响下，一些神色上和心理上的变化，还是给了绯黎答案。

　　对此并不满意的绯黎自然仗着能力气场外放如小马过河般跳到了下一个问题：你们知道屏幕上有什么东西么？

　　得到的回答是略带烦躁和动摇的敷衍。

　　而绯黎这么问，是因为当时讲得正在兴头上的上官天娇同学最后的动作是皱眉和甩手点击。

　　所以说，事情已经很明显，神经够粗的上官天娇同学只怕是连对话框都没有看清就点掉了……

　　此时此刻绯黎只觉有种莫名的无力感，虽然很多时候无力的应该是上官天娇本人。

　　有句话咋说来着？风水轮流转？她不合时宜的想着。

　　当然，尽管心中在吐槽，该做的事情绯黎还是一样都没有拉下的，本来，什么都不做然后报警让那些“警察”过来处理才是上策，但是对方显然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存在。

　　绯黎敏锐的从对话框上的文字中感受到了一种与「精神侵染」有所相似的能力，那是一种让人遵循本心的沉重感，宛若荣耀的觉醒般震撼，这让绯黎在短短数秒内越加无法在“yes”这个选项上移开视线。

　　顺带一提，现在的绯黎在某种未知的力量影响之下，自身已经毫无自觉的给予了面前如此未知的事物“信任”这种对于她而言堪称奢侈的感情。

　　上官天娇曾经毫不客气的评价绯黎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拖延症酱油党，前者是对绯黎本质的精准概括，后者则是对绯黎所处的社会位置的中肯评价，就这位挚友看来，绯黎怎么样看都不会是那种看到有人掉钱了会好心提醒，有空就扶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好人，更不是那种会站在前方振臂一挥成为领头羊这种肩负责任的人。

　　至于为什么嘛……看她那张脸就知道她适合搬张凳子到一旁去歇着嘛。

　　↑注：以上只是上官天娇的个人观点。

　　但是绯黎某种程度上而言确实比一般人要纯良的多……嗯，扯远了，言归正传，从上官天娇的评价我们不难看出，绯黎的确是如同白羊中的黑羊般突兀到异样的存在。

　　而本人似乎也乐于生活在这样一个圈子里，一个除了上官天娇谁都没有的圈子，并且上官天娇也仅仅是踩着那条线，处于可外可内的纠结状态。

　　普通人的世界终究离她太远，她得承认，她对一个全是黑羊的世界的喜爱远胜过一个全是白羊的世界。

　　这并不是同类群聚之类的无聊归属感，而是觉得这样的世界更有趣，如果能去的话，无论后果，对于绯黎而言，这一定比在一群白色的洋流中慢慢消逝要有趣得多。

　　如果人终有迎接死亡的瞬间，那么她希望在哪个瞬间，她是微笑的。

　　她的直感在轰鸣，她感到会有一个崭新的世界在她面前舞蹈，她本该潇洒的点“yes”，然后踏上新的征途，但是她终究不可能只随自己的喜好办事。

　　她惋惜的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了屏幕，但是按下快门的瞬间，她的动作突然一顿，漆黑的深瞳因为震惊而紧缩。

　　湖底少年的生命脉动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绯黎看到它，又或者应该称之为他，举起了右手，在这瞬间绯黎的右手不可抑制的松开——她在瞬间失去了右手的控制权。

　　你要做什么？

　　少年右手向前一探，轻描淡写的往左边晃了一下，食指一敲，绯黎仅能眼睁睁看着对话框带着“yes”的回答消失。

　　——少年哟，你知道这是在干神马么？莫非你刚醒还在脑抽？不要告诉我你丫的刚在梦游口胡！

　　这是意识到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的某人在眼前一片白光照耀、失重笼罩时由于不知道该表达什么的外星系少女，内心略显凌乱的吐槽。

　　少年，对于绯黎而言究竟算什么呢？

　　少年在湖底，在庭院里待的时间超过12年，单以时间而言陪着绯黎的时光甚至比已故的双亲和上官天娇要长得多——他才是陪伴绯黎最久的存在。

　　结论，他对于绯黎而言是特别的。

　　这种特别可以简单概括为信任。

　　这当然和日久生情没什么决定性的关联，感性这种词对于绯黎而言一直比较遥远，决定性原因是，按照父亲的态度来看，他很明显希望绯黎一直带着目前依旧意义不明兼存在不明的「护身符」，那么如果把他作为有人格有思想的未来的队友为对象来考量的话，总要有一方先伸出信任之手吧？

　　况且绯黎一直觉得，与其把他当成什么未知的事物来考量，她更觉得对方像一个孩子。

　　没错，是孩子，因为他身上的气息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干净，比喻一下的话就好比有着死海仙境之称的莫诺湖纯净的湖水，荒漠中的一抹亮蓝，不知来自何处，也没有归处，犹如大漠的荒烟，湖光的塔影，宛若一种苍凉的绚烂。

　　所以，绯黎对于这样的结果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仅剩下平静，然而这种平静在视野清晰之后再度泛起波澜。

　　一束金灿灿的稻穗顺着风晃过她的鼻尖，夜空和稻田依旧，但是确实是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她站在小径上看着前方，歪了歪脑袋，整个人缓慢的透出一种清冷而危险的气息。

　　她被强制性的带到了自己的庭院。

　　这里是她的庭院，她的私人领土，而现在她的庭院被人强制介入，甚至连她的活动范围都被限制在这狭隘的小径上。

　　这理所当然的让庭院的主人心情差了下来。

　　不过她向来行事很有自知之明。

　　她很清楚，现在首要任务是弄清楚游戏的规则。

　　她认真地环视着自己的庭院。

　　绯黎所在的地方是庭院的某条小径，正前方一米处，有人在柔软的泥土上留下了看上去崭新的张狂的字迹：一切已经开始。在这前面更远一点的地方，小径被分为了两条，两条岔路边上都立着数量不一的庭院出品的稻草人，没有五官的脸上无一例外的写着一个大大的“单”字，左边的岔路稻草人为复数，而右边仅有一只，绯黎走近，发现岔路中间也有同样张狂的字迹：

　　前辈箴言：这是一场决定命运的考核，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自己的。

　　友情提示：要单干还是随大流？

　　“谢谢。”尽管知道大概不会有人听得见，绯黎还是颔首致意道。

　　然后很有自知之明的绯黎干脆的转向右边。

　　当她走上右边的岔路时，前方本应没有任何分叉的路分成了两条，身后的路却突兀的全部消失。

　　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绯黎从中理解出这几个字，不过她反而步伐轻盈的走向前方。

　　我们得承认，外星人的思维我们是难以理解的。

　　前方又出现了岔路。

　　这次选择的表现形式依旧带着庭院的本土风格，两边各自立着一支稻草人，它们的脸上依旧如恶趣味一般写着一个大大的“单”字，它们的左手和右手上分别举着一个牌子，左边写着“随机”，右边是“推荐”，岔路中央照例留下了的字迹，只是从笔法和用词来看前后不像是同一个人。

　　以汝之长，得汝之试，此为荐也；以汝之运，得汝之试，此为随也。

　　以及，永远不要迷失自我。

　　这也是前辈么？绯黎淡淡的想，同样颔首致谢，一时间她有了不少的猜测，只是信息依旧过于缺乏，无法定论。

　　随后少女原地很粗略的回忆了一下人生，自认运气很一般的走向了右边。

　　接着，又是一阵白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