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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六 ...

  •   林觉非回到家,发现本该忙碌的母亲此时却坐在客厅的桌子上发呆,神情无悲无喜,面前茶杯里的茶水早就已经冷却。

      林觉非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事时常,他将那杯凉了的茶水倒掉,然后又给母亲到了一杯热水,才开口轻声问:“妈,发生什么了吗?”

      马芳兰看看儿子叹口气:“你父亲老家那边打电话到了村长那里,喊我去接的电话,说是你爷爷快不行了,他想见见你,还问我们一家三口愿不愿意搬到南方去,也就是你父亲的故乡榕城。”

      这件事林觉非根本就没了记忆,压根也想不起前世有这茬,他只知道母亲有说过父亲愿意西部支援远走他乡到死都没有再回去,是因为对南方老家里的长辈有怨怼。如果这个说法接近事实,那么那个南方父亲所谓的故土应该也没什么值得他惦念的人了吧,要不然得是多大的怨恨才会挂在心头到死亡。

      林觉非思索了一会才说:“妈,你希望我回去吗?”

      “妈都随你,那边毕竟都是你的本家,有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有堂兄弟堂姐妹,万事总会有个照应。这边你妈我算得上是举目无亲,遇上事也不能帮你们兄弟一把,土地贫瘠,生活艰苦,妈是希望你能回去就回去的。”

      马芳兰慈祥的笑了下,抬手扶开林觉非额前的头发,儿子越长大就越像他父亲林汉城,如画一样的眉目,怎么都晒不黑的白皙面容,当年能林汉城结婚,她那少女情怀都无人诉说,她是真的没想到那么好看的男人会娶了五大三粗的她,还生育了这么一个乖巧听话又懂事的孩子。

      “妈,这事我再考虑考虑吧,长这么大也没人告诉我还有那么些个所谓的亲戚,从小就没见过,到时候见面会很尴尬的,这要回去看的话,估计留在那边的几率比较大,小辉这边还在念书,到时候也比较麻烦,我考虑考虑吧。”
      林觉非说完垂下眼睑,自己虽然对父亲那个人的没有太深的记忆,而自己各方面又都不像母亲,按照这个情况看,他的长相和性格估计都随了父亲,父亲的决绝,林觉非就能知道,林家那边绝对不是什么好地儿,就算回去也不知是不是鸿门宴。

      这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林觉非不怎么想提起,马芳兰对前任丈夫的那个南方故乡虽然有几分憧憬但是也怀着几分害怕,害怕什么她说不上来,看着乖巧孝顺的大儿子她就明白了,她害怕那些人抢走她的儿子。

      西北地冷的很快,林觉非已经在傍晚到羊圈给羊们加干草时发现风吹过来都有些刺骨了。晚上吃过晚饭,林觉非回到房间关好门插好门闩后一闭眼就进了玉芥。

      老祖宗林玦并没有告诉林觉非,他的意念可以改变玉芥内的自然环境构造,更没有说一次构造完毕后就再不能重新建设了,这真是一个鸡肋了。

      而此时被念叨的林玦老祖站在九霄云端边打着喷嚏边唠叨:“不孝子孙,不孝子孙啊,我毁了多少修行才得了那么一玉芥的金丝玉,看他弄的。”

      旁边某梁家祖宗悠哉安慰:“我看他以后比你有能耐,有得就有失,我到觉得那玉芥转换反应了他内心,不世俗,不落俗,能至境,至少灵根就比你好很多。”

      林老祖怒吼:“有能耐能混到我毁修行补他生息漏洞,灵根好全都用在和男人断袖上去了。”

      梁老祖赶紧顺毛:“你这不是把他救回来了吗?你要是不爱才如命,你会管他去死。”

      林老祖轻咳:“那倒是,也不看看是谁家后人!”

      梁老祖擦汗:“……”

      玉芥里面和外界时差林觉非没捣鼓明白,他弄了牧草种子洒在湖边黝黑的泥土里,泼了湖水,牧草也没像传说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样长出来,他在玉芥逛了个把小时,树木品种齐全,湖水清澈,没有逆天宝物,林老祖说的修炼玉简他倒是在他扔的一堆金丝玉原石里找着了,认真看了下,没看懂他就没继续研究了,凭缘分,这东西参悟不透还没那堆金丝玉原石有用处。

      最后林觉非准备出玉芥的时候,发现湖边他洒的那几粒牧草种子已经抽芽了,他忽然淡淡的忧伤了起来,果然不科学了好吗!

      林觉非趁着放羊的机会将整个镇上大大小小的戈壁滩玉石滩翻了遍,觉得没有再找和收藏的价值后才决定松口气。

      藏红花一直都是珍贵稀有药材,上乘的藏红花更是少之又少,林觉非对着山谷里几丛杂乱快要枯萎的藏红花发着愣,这东西怎么长到这里了,而且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怎么人人都视而不见么?

      藏红花是番红花的别名,有很好的医药作用,它们并不产于藏州,而是来源于西南亚原生种,是希腊人最先开始人工栽培的,主要分布在欧洲、地中海那一块,之所以会被华国人称作是藏红花并且误认为是藏州产的,那大概也是因为番红花是明朝时期路经丝绸之路传入藏州,之后又从藏州经销至全国,加上番红花耐寒,适宜生长在海拔高的地方,所以大家最后都以为藏红花来自藏州,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林觉非小心翼翼的将几丛卖相不咋滴的番红花挖出来,然后观察四周发现没人后就带着番红花进了玉芥。林觉非细心的将几丛衰头衰脑的番红花移植在玉芥向光的山坡上,玉芥里的气候不知道适不适合番红花的生长,这已经快十一月份,番红花的花期也即将过去,反正就算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后来几十年,因为大部分人只知道嘴上说一边污染一边治理,而落实实际行动的却寥寥无几,华国乃至全球都进入雾霾怪圈,屋里安装强力空气净化设备,人们出行基本都带上了先进科学的口罩以及护目镜。因为环境气候逐渐恶劣,很多野生珍稀植物药材和那些稀有动物一样都渐渐消失不见,等大家知道反省的时候,已经追悔莫及。

      玉芥里面这次实验成功,以后林觉非就可以塞更多的物种进去培养,这样的话玉芥就可以做一个能移动的基因资料库了,总有一天可以掏出来做不时之需。

      林觉非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力缆狂澜的本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一次他就想随遇而安,一方天地自有他以及他的家人站脚的地方,惧怕缩回缝隙里,林觉非想他可以尝试许多冒险行动了。

      在冬季严寒袭来之前,林觉非时常孤身一人游走在藏州各种偏僻山坳里,凭借刻骨记忆他找到了鬼域方圆一百来公里的几个主要的金丝玉玉石滩,收获不论多少,总归玉芥里面的金丝玉已经累积成山,寻找和拾捡的过程固然辛苦,掌控大局的感觉让林觉非毛孔舒张,心情开阔了许多。

      周起予派的人到达藏州,找到林觉非家屋子用的时间很短,只不过他们跟踪了一段时间林觉非,发现他只是成天放羊,割草,或者收拾青稞的时候,觉得自家老板有点小题大做,这么一个简单的男孩能有什么惊天动作来让他们发现。

      这些所谓的调查者,给林觉非家那略显破败的砖屋拍了高清照片给周起予发了过去,还附赠了几张林觉非带着灰色田园犬赶羊出圈上山的照片。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大意,这些人每天目送林觉非出门放羊,赶羊回家,愣是没想着要跟过去看看林觉非在山坳戈壁滩里干了啥!

      周起予一脸嫌弃的翻看着寄来的照片,看到林家那简陋不堪的房屋时,他倒是呆了一下,林克(林觉非)走的时候并没有从他身上带走一分钱,别说他给他买的那些品牌衣服,名贵手表或者奢侈配饰了。周起予突然想起那天他打电话给林克(林觉非)说的那些口头羞辱人的气话,以及最后林克的回话,心里愧意滋生。

      周起予发现那些跟在他身边的男男女女哪个不是或多或少的爱他给予的名或者利,林克做错的唯一的一件事估计就是不该在夜晚带一个喝醉闹事的烂男人回宾馆吧。周起予一拳头砸在实木桌上,他现在做的都是些什么破事情,居然还在怀疑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人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干着他不知道的坏事,他林克要是想做点什么,估计现在也不应该躲到西北山旮旯里面去放羊了吧。

      周起予胡乱的将照片推开,掏支烟点了就吸了起来,他举起手里一张林克挥着自制皮鞭赶羊,回过头对着地上灰狗笑的开怀的照片,照片里的林克衣袖卷起,白色衬衫打底,外面套着一件褐色的陈旧外套,脸上的笑最耀眼。

      周起予眯起眼,他忽然发现他很想念这个男孩,他想念林克居然。

      林觉非发现到可疑人物太容易,这个还是很闭塞的边缘化村落,里面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十几户人家和几十口人,都是打小就熟悉的,这个时候这样的落后村落根本就不存在有旅游的人会往这里钻,所以当有邻居阿伯跟他说在村坡外面碰到两个挂着照相机鬼鬼祟祟的人时,他立马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他的直觉一向十分接近真相。

      当林觉非正式和这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敏锐的嗅觉就能闻到几人身上浓重的外人气息,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心里在冷笑,放着让你查,你能查到什么,周起予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生性多疑有极度自我主义。

      这事儿肯定不会这么完结,林觉非知道母亲又接到了来自榕城的电话,他脑袋思绪理清,想法就开阔了起来,也许搬到南方榕城并不是一件坏事。正好赶到双休,吴海辉在家,晚上一家三口用完餐,林觉非很是主动的去帮母亲马芳兰刷碗。

      “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都听着。”马芳兰对儿子比较了解的,这几天看他心神不宁,又回归平静,不是不知道,儿子不愿意主动提起,她问了也是白问。

      “妈,我决定回榕城。”马芳兰闻言很久没说话,林觉非怕母亲误会,他又补充:“妈,我回去榕城的前提是你和弟弟也得和我一起,要不然我一个人是不会回去的。”

      马芳兰叹气:“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样一来我和你弟弟不就成了你的包袱了吗?你回那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我又没什么能耐,你弟弟又小,要不然你还是一个人回去吧,这边我正好一个人带着你弟弟,免得拖累你。”

      林觉非最怕母亲这样想,他直接回绝:“我单独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回榕城,你把林家那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明天上集市就去回电话跟他们说清楚,你是我妈,小辉是我弟弟,都是我的家人亲人,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马兰芳就知道儿子的倔脾气:“你看你这话还没说完,就开始犯倔气了,跟你父亲一个模样,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我这边怎么都可以,你还是去问问小辉的意见吧,到时候他倒戈才麻烦呢!”

      事实上,马芳兰的想法完全多余,小孩吗,总是喜欢新奇的事情,林觉非一在吴海辉面前提起去南方生活,会得到更好的学习环境,吴海辉二话不说点头。事情一旦做了决定,办起来就容易许多,林觉非发现监视自己的人貌似离开后,就开始着手吴海辉的学籍问题。

      此时远在南方榕城的林家老宅应该算得上是鸡犬不宁吧,大伙儿根本就不知道身体健朗的林老爷子怎么就想起了那么一个已经被众人遗忘的干干净净的林汉城,那人死了也就算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堂堂正正的儿子和前妻以及一个外带的野小子,这都是什么事嘛!

      林家是大家族,历代从商,追其历史,按照族谱上的方式记载看,估计得追溯到唐代,大家庭里会有小家庭,整体里分了个体,自然就有了利益纠纷。林家林觉非他父亲那一辈分的孩子就有十来个,边边拐拐的还不算,到了林觉非这一辈,就更是多的数不过来了。相较于古代人的嫡位世袭,现代人遗嘱自由分配太让林家人野心勃勃了,这个时候冒出一个分羮者,简直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是不是。以往各种窝里斗的林家小辈们,这次倒是携手同心迎接着某个人的到来。

      林觉非听到电话里某个老人铿锵有力,中气十足的厥词,这根本就不是母亲口里所说的某个已经病危的老人了好吗?藏州高原反应,林觉非跑了一天倒是有点气喘。林老爷子的意思林觉非要趁除夕之前赶回榕城,林觉非翻白眼了快,当他是超人吗?

      吴海辉很是期待这次能下江南,他班上就有一个是从近海市转过来的南方学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她有着和哥哥林觉非一样白皙红润的肌肤,说话也和哥哥一样温润好听,主要的是她还在班集体活动上给他们班学生详细的解说了她原先居住的近海市,有蓝色一望无际的大海,大街上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蛋糕店里有好吃的无水海绵蛋糕等等……解说完了把班上那些包括他在内没见过世面的学生馋的流口水。

      现在,他吴海辉终于也有了机会,一个去外面大世界的好机会,要不去那得多可惜。

      西北地区的风刮起来的时候,人脸上要不围起围巾面巾,肯定得被割几道血淋淋长口子,林觉非就是顶着这样的西北风,将吴海辉的学籍和自己的户口本和新证件给弄好了,连学校领导都夸他是超级行动者。

      寒假很快就到了,林觉非就着身上仅剩的七百多块钱,买了三张开往榕城那边的卧铺火车票。林觉非还准备来藏州,所以老房子他就托付给了老邻居穆春赞阿伯一家照管,大麻子带不走,一家忍痛割爱也将它留在了老屋,林觉非把送了两只肥的流油的山羊送给了穆春赞阿伯,让他悉心照料好大麻子,并对哭的很伤心的吴海辉承诺,半年内,他绝对会回来接走大麻子。

      穆春赞阿伯一家送了林觉非三人出了村,多年邻居,很是舍不得,老人记挂着马芳兰带着俩孩子不容易,帮助照顾林觉非一家很多,老人安排家人做了烙饼和熏牛肉,一大包干粮,送给林觉非他们,说是充饥口粮。这时候的人还是这么淳朴,林觉非坐在到火车站的大巴车上时,回望藏州的纯净雪山,他想这里算得上是他心灵深处最后的圣地了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章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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