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水落石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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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次无奈地扶着额，看着花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住了自家大哥，放进怀里又捏又揉又搓，白毛被蹂躏得一阵凌乱。
“杨警官，这只白狐狸就是七爷和我讲的那只超级可爱超级可爱的一直缠着你不放的小家伙吗？”花池眼里放光，使劲盯着杨慕次的脸，见阿次尴尬地点了点头，仍不自知地叽叽喳喳着，“有名字了吗？小白？小花？啊，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杨慕次看着大哥求救的眼神，满头黑线地从花池怀里一把夺过小狐狸，次奥，劳资的大哥叫小白？！
“杨警官，这种白色的狐狸非常罕见，他长得真好看，白白亮亮的，哇噢噢，睫毛长长的，扑闪扑闪的，真可爱。”花池捧着下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花法医，注意职业素养，请继续分析你的尸检报告。”杨慕次看似休闲地撩开风衣下摆，斜斜地靠在实验桌，实则中心气压已经堪比台风风眼，低到缠在他手上的杨慕初都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杨sir,我知道了(⊙_⊙)。”花池悻悻地缩回想要去摸狐狸尾巴的双手，改而拿起一把镊子，从一个透明的玻璃器皿中取出绒毛状的细屑物，继续道,“您瞧见这狐狸的毛发是不是和这有些相似，狐狸类属食肉目犬科，而这种毛发大概也出自于犬科、猫科一列。据我化验所得，这最有可能的是——”
“猫！”
“猫！”
杨慕次和杨慕初对视一眼竟同时喊出。
花池不由得瞪大了眼，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才小心翼翼地问：
“刚才，好像小狐狸讲话了？……我的幻听……吗？？”
“猫是我喊的。他喊的是喵！”杨慕次不愧是杨慕次，急中生智，若是此时慌张了，铁定得露出马脚，这花法医要是知道了，全警局都得知道。暗搓搓捏了捏杨慕初的大尾巴。
小狐狸心领神会，也是不拘小节，当下就“喵”“喵”“喵”个不停，动着粉嫩的小耳朵，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
“是吗？”花池有些狐疑地收回目光，在杨慕次地低气压下又开始分析，“没错，还应该是只灰色短毛猫。这只猫应该是陪着被害人度过最后的时刻的，找到它，或许就能获得更多线索。”
杨慕次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正是他和杨慕初一前一后找到的那两张暹罗猫和曹素的合影。
这猫已经成了串起全案的关键，它的身上必大有文章。
杨慕次的双眼不停地游移在两张照片上，深邃的眼眸眯起来。
阳光温暖依旧，暹罗猫懒洋洋地闭着眼睛，伏趴在主人的怀抱里。都说猫是有灵性的动物，不知它的主人逝去的时候，它可曾为她掉泪。
细节决定成败。区别，它们的区别在哪儿！
杨慕次不停问自己。
泛黄程度的差异，时隔两年。
地点位置的转移，由草坪到家。
这只猫是年余送给曹素的，照理应触景生情。换作是我，铁定不会将它留在身边。
圆脑尖耳，蓝眼睛，灰色短毛，胸脯上是白毛。有项圈。
项圈？项圈！
杨慕次迅速举起两张照片进行对比，释然一笑，将照片又重新拍回桌上。
“杨警官，你有发现了？”
发声的是花池，然慕次只是朝一直被晾在一边的白狐狸温柔一笑，解释道：
“两年前和两年后的差别：
曹素，将拍照地点从阳光下转移到了昏暗的家中，代表心情的转变。她的男朋友死于非命，她却依旧把这只‘定情信物’给留下来，不仅如此，还拍照留念。她的一只手放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放在脖颈上，双脚交叉，这是她不自觉摆出来的动作，说明她长期受到巨大的压力，可能是噩梦缠身，可能是良心作祟。
而这只猫呢，它仍是自在的很，丰衣足食，高枕无忧。唯一多出来的就是这个项圈。不伦不类的黄白色，却与猫胸脯上的白毛相互衬映，这就更像是我们平常所述的保护色了。保护什么？自然不是这只猫。”
花池和杨慕初同时发出一声赞叹，只不过杨慕初用“喵”来代替了。
阿次把照片递给花池，捞起杨慕初就冲向门口，脸部线条崩得如同一块砖：
“花法医，你现在就通知搜查部的人，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只猫，不惜一切代价！连通风管道也不能放过！”
他看了看表，天色早已经暗下来了，再过2个小时，杨慕初就得幻化人形，必须趁这之前把这一切给解决了。
他如一支利箭一般奔跑着，风扬起他的衣摆。
杨慕初看了看墨色一般的天空，暗自咬了咬了牙，把脑袋钻进杨慕次敞开的风衣中。
上帝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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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次以绝高的开车技术风一般地飚到了高文楼家下，犹豫了一会儿，道：
“大哥，上去可能会有危险，你……你快要变成人形了，在车里——啊！”
一道红痕赫然出现在杨慕次裸露着的小臂上，始作俑者拍了拍爪子，叹息道：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又想让我等是不是……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你不能再丢下我。让我上去！”
杨慕次本还是想将杨慕初留下来的，毕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上面会发生什么事。但他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他看到的杨慕初眼里的坚定，也听得出他言语中隐约的的悲伤。脑海里闪现一些片段，自己，在很久很久之前，是不是也丢下过什么人？
狐狸见阿次陷入沉思，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出口喊道：
“阿次，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去，那我就……留下来。”
“不！”杨慕次突然拉开门，直接抱起狐狸的圆滚滚的身体，虽然他记不得了，但直觉告诉他，不能了——不能再扔下这个人，“我杨警官精彩破案的时刻，怎么能少了大哥？”
一人一狐站在电梯里。
“阿次，你这算是私闯民宅吗？”
“我是条子。而且我们是规规矩矩正大光明去拜访教授。”
“阿次，你怀疑高文楼是凶手？”
“不是怀疑是肯定。这个高文楼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大哥，你到时候就乖乖躲到一边，好不好？”
“是是是，不会妨碍到你的。”
杨慕初还不知道杨慕次是从哪方面判断出高文楼是凶手的，他心里还在琢磨着刘阿四的身份，可令他大吃一惊的是，来给他和杨慕次开门的竟然就是刘阿四。
杨慕次进去后就把杨慕初放到了地板上，微微向刘阿四颔首。
杨慕初的眼睛在他们两个的脸上移来移去，既然没掐起来，那就和他心里最好的那个设定对上了。
阿四是卧底。
那条短信也是阿四发的。
虽然杨慕初不知晓短信的内容，但能让杨慕次放弃去高文楼家的也无外乎是高文楼已经有人在保护或者说是看守了。
高文楼的家装修得极其气派，处处透露着一股古典气韵，那张雕栏花桌恐怕也是天价，更无论摆在门门面面上的瓷器、玉器了，哪一件都是能上《鉴宝》的宝物。
“早听阿四说杨警官要来，真是英年才俊啊。”
高文楼从红门后踱着步子出来，穿得倒是随便，右手端着杯茶，虽已年过半百，倒也显得年轻，一派儒雅书生的姿态。
“教授客气了，阿次前来只想问问看高教授的忘年交——曹素。”
高文楼一脸惋惜状：“我也听说了，素素前几天过的世，从年余死了之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想不开呢。”
杨慕次仍然是客客气气笑呵呵的 :“那教授认为，她是自杀了？”
“杨警官觉得不是吗？曹素这样一个本分守己的好孩子怎么会招惹什么仇家呢？”高文楼向刘阿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倒杯水给杨慕次。
“那您为何要选择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去看她呢？水就不必了，我担心有毒。”
杨慕次不动声色，却说出了厉害至极的话，惹得刘阿四脚步一顿，高文楼笑容一僵。
杨慕初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感受到从这一刻开始杨慕次收敛的气场开始无限倍扩大。
针尖麦芒、冷箭销风也不过如此。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
杨慕次悠哉地坐到沙发上，长腿肆无忌惮地搁在那价值不菲的茶几上，继续说道：
“你用着这些东西，晚上看见不害怕吗？”
“你什么意思？”高文楼的口气瞬间变冷，可杨慕初却分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哼，和在那时候被他干掉过的汉奸可真像。
杨慕次冷冷地站起来，围着高文楼走了一圈：
“你看看你家里的摆设，电话簿放在左手边，因为你习惯右手接电话，左手记录；你茶几上杯子的把手全是朝左斜的；你爱好书法，砚台放在左手边，是为了写的时候更方便蘸取墨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左撇子，出来后却用右手拿着茶杯，而且把左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我能请教一下教授的左手怎么了吗？你不肯说，那我替你说，是被猫给抓伤了吧，抓得恐怕还不轻。”
高文楼闭目不语，杨慕次继续说道：
“我还知道是你杀了曹素，而曹素和你一起杀了年余。你们三个本来是很好的朋友，你带领着他们两个年轻人找到了一批古物，年余想要上缴给国家，你和曹素却起了贪念，在他车上动了手脚。你们把古物贩卖给黑市，拥有了一大笔钱。后来，曹素便后悔了，她还是爱着年余的，她决心要把这些秘密说出来，你怕了，就杀了她！我说的可有错？”
高文楼很得意地哼道：“半点没错。我就是要杀了这小妮子，让她和她那天杀的男友去地狱见面吧。”
杨慕次乘胜追击：“我不相信你一个大学教授能作出这么多事情来，你背后肯定有人，说出来！”
“你还是去地狱问曹素吧！”
说时迟那时快，高文楼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毒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破了花瓶从里面掏出一把枪对准杨慕次。
“砰——”
“砰——”
“阿次！！”伴随着枪声响起的还有杨慕初绝望的呼唤，一阵强烈的光芒从他身上四散而出。
时针、分针、秒针。都停留在了表盘的“12”处。
倒地的是高文楼，站起来的是杨慕初。
刘阿四迅猛的反应速度、精确的准头救了杨慕次一命。
那颗原本应如毒蛇一般噬向杨慕次喉头的子弹，擦着阿次的肩膀而过。
屋内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杨慕初的脸上，高文楼首先痛得哇哇大叫，他的一只右手被射穿了，鲜血汩汩地从洞口流出，他吃惊地望着杨慕初的变身，连忙喊道：“怪物，怪物！”
连久经战场的刘阿四都被这一神奇的过程而震惊的目瞪口呆。
杨慕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浑然褪去了杨慕次初见时那副天真、无害的笑颜。他赤着脚，几步走近刘阿四。
只是这几步，浑身冰冷的气息就已经压得刘阿四喘不过气来，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恐惧。他的眼皮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刘阿四便仿佛已经听见他在命令自己，服服帖帖地把手里的勃朗宁M1910递到他的掌心里。见他转身，这才松了一口气，衬衫上已全是冷汗。
杨慕次也是被惊到了，不再是因为杨慕初那神奇的变身，而是他亲切而温柔的大哥，拿着一把手枪，熟练而冷漠地拉开枪栓，把枪头对准了躺在地上不断颤抖的高文楼。
他那个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哥，缱绻地勾起一个似水的笑容，杀气重得仿佛从炼狱里浴血燃烧的死神。
不行，高文楼不能杀！他这一死，死无对证。背后的凶手就再无着落。
可杨慕次的双脚牢牢地钉在原地，仿佛有从地底生长出来的藤蔓，死死地缠住他的脚，封住他的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慕初漂亮的指节扣压扳机，光滑的指甲盖反射出洁白的光芒，火星从枪口喷射而出。
额头。
毙命。
杨慕次这才冲上前拉开杨慕初。
硝烟味和血腥味四起。
杨慕初如沐春风地把手枪往刘阿四怀里一掷，撇着嘴说了一句“这枪这不好用”，开始查看杨慕次受伤的肩膀，温柔得一如当初。
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人刚刚才亲手扼杀了一个生命。即使这个生命是罪恶的。
这就任谁也不会相信杨慕初是第一次杀人。
“大哥，大哥……”杨慕次尴尬地叫了两声，手轻轻推开替他检查伤口的杨慕初。
“没事，回去上点药就行。”杨慕初恍如卸下一块大石头，释然一笑。
“大哥！你为什么要杀他？”杨慕次双臂一挣，再也沉不住气，分贝高得都吓了他自己一跳。
杨慕初微微一愣，他听得出杨慕次话中的吃惊、不解、愤怒，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恐惧，他吸了两口空气，平稳而缓慢地说道：
“任何想害我弟弟的人都该死。”
他说的很慢很慢，慢到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他的心里挖出来再吐出来一般。
他说的很轻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击打并深深扎进杨慕次的心脏。他从不知原来这个才相认没多久的大哥竟视他如无上之宝。
杨慕次微弱地说道：“可是，他还有用。”
杨慕初似乎是置气般地喊道：“他看到了我的真身！”
话音刚落，两兄弟的目光齐齐射向刚刚还和空气一般的刘阿四。
刘阿四深感躺枪，素来无表情的脸也显露出一阵无力：“我？”
“刘先生大可放心，我不会动你半根寒毛的，像刘先生这样有勇有谋的卧底，我可是佩服得紧。”
这话才说完，杨慕初便深感后悔，怎么就把刘阿四姓刘给说出来了。
所幸杨慕次为杨慕初的夸奖落到刘阿四头上有些吃味没有注意到他话中的破绽，阿次插嘴道：“枪响过了，我的同僚估计马上就能到，你是回避还是留下来？”
“我还是走吧，我的上级没有明确指示，我的任务还在继续，我会与你保持联系的。”刘阿四波澜不惊地说完，又波澜不惊地撤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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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对峙的兄弟两个。
“就是飞车的那个时候，他给你发的短信吧？”
“是。”
“那晚闯入曹素家的人也是他？”
“是，不过杀曹素的不是他。他也只是想要那个U盘罢了。”
“那个U盘就藏在猫的项圈里？”
“是。”
杨慕初抱着双臂眯起双眸使劲地盯着杨慕次的脸，笑道：
“好你个小混蛋，以为有点小聪明就可以瞒着我了？”
“是。”
“嗯？”
“啊？不是不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瞒你的，只是……”
“只是想要留点小花头在心里，好炫耀炫耀。”
杨慕次有些无奈地眨了眨眼，他这个大哥哪里是什么狐仙啊，简直都成精了。
李沁红一干人等在十分钟后赶到，所有的小伙伴看到杨慕初都惊呆了。特别是刘云普，像得了羊癫疯似的指着杨慕初的脸，又颤颤悠悠地指向杨慕次的脸，一副快晕倒的表情。他和阿次从警校就是同学，认识快十年了，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有这么个双胞胎哥哥过？
李沁红重重地拍了刘云普的头让他别盯着人家兄弟这样瞧，好好去干活。按照惯例，杨慕初作为家属也不能免的被录了口供，只是最后说开枪打死高文楼的是杨慕次，正当防卫。
折折腾腾了半宿，李沁红下达了一道明天早上集中到曹素家找猫咪的指令终于肯放行。
杨慕次下楼的时候才发现自家大哥的脚还是赤裸裸的，在月光下显得愈加苍白。
心骤然就疼了，开口责怪道：“你怎么不说？不知道冷吗？”
“不冷也不疼，以前都是这样的。”杨慕初这个时候显得有些乖巧。
杨慕次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蹲下身体弯下腰。
杨慕初的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乖乖地趴到弟弟宽厚温暖的背上，偷偷擦掉泪花，调笑道：
“堂堂杨大警官还生气了？那我明天一定要敲光你水所有的钱去买全上海最贵的鞋！”
“哼，全世界最贵的鞋也没问题！”
杨慕初微笑着摸摸弟弟的头发，趴在他耳朵边上迷迷糊糊地说道：
“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
案件后记：第二天，杨慕次就从通风管道口里顺利找到了猫咪，可苦于无人能抓住那只警惕性极高的猫咪。最后，还是作为狐狸的杨慕初抓住了那只猫，叼着猫尾巴很大牌地从通风管道里跳到杨慕次怀里。同行的七叔很客气地奖励了一大根火腿肠给小狐狸，结果不屑一顾被弃置于杨慕次。此案顺利完结，只是背后那个走私古董的大黑手尚未寻到，给整组人员都留下了遗憾。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水落石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