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走火入魔 大厦将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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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昼本以为从《九川心经》第一层入门到大成并非什么难事，毕竟她已经是实打实的练气后期。谁知她仅仅从入门到小成就整整花了一个月时间。在这一个月内，她除了隔几天苏醒一次，去渡尘居外面看看湖，再服几颗辟谷丹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室内一动不动地运气修炼，连师傅她都没敢去打扰。
所幸修炼之中不知岁月，一个月的时间倒也不是很难熬。顾子昼修炼至小成的那一晚，只觉屹立已久的屏障轰然破裂，神识五感陡然敏锐数分，体内经脉亦柔韧拓宽许多，而体内灵气更加清凉活泼，周身都涌动着挥之不去的力量。
她按捺着喜悦静坐了一会儿，忍不住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想向陆砚报告她的进展。只是，顾子昼从听命闭关的那一日起便再也没有见过陆砚，他似乎一直在修炼室中，又似乎早已不在，依顾子昼微薄的修为，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顾子昼带着功法小成的喜悦来到了陆砚的修炼室之前，正欲敲门，却想起那日陆砚所说，唯有达到大成，才能结束闭关。她如今刚刚小成，就得意忘形地前去报喜——恐怕并不妥当。
顾子昼纠结地跺了跺脚，一时不知是走是留。她原地站了一会，忽然想到：以陆砚元婴后期的修为，这一片地界肯定都在他的掌握之内，自己功法小成他必定知晓，而此时自己来到了他的修炼室之前，他却没有动静，若不是陷入修炼无法察觉，则是成心不愿搭理她。
如果他在修炼，已经设下禁制，闭合了五感，那自己还是不要贸贸然打扰为好；如果他是有意不理会她，那她更不用自己去自讨没趣……
顾子昼只觉自己明白了事情的症结所在，她轻轻鼓起腮帮，总觉得有些不甘愿，最后还是重重叹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顾子昼忽觉后方传来一阵莫名的寒气，那种寒气她很熟悉，是天冰灵根修士灵气外放时特有的气息，在施展冰攻法术时最为明显。她小心翼翼地转头，身后并无任何人的踪迹，只有那扇苍劲古朴的竹门，在仲夏清晨的阳光中散发着凛冽的冰寒之气。
顾子昼按捺住紧张，轻轻推开了那扇紧掩的竹门，悄声走入。那阵冰寒之气浩荡起伏，连绵不绝，仿如碧海之上的重重冰涛，一波一波地从竹屋内室涌来，带着倾轧一切的庞大威压。
顾子昼越往里走，脚步就越为艰难，所承受的威压亦越来越重。当她勉力行至内室的入口，掀起那扇半掩的竹帘是，她已经全身剧痛，犹如泰山压顶，经脉元神皆混沌阻塞，嘴角亦缓缓溢出一丝殷红的血迹。
竹帘之后，内室早已不复之前的清隽古朴，以顾子昼此时意识模糊中的感官，只能看见陆砚盘膝坐于内室中央，他身周笼罩了一层厚厚的冰层，将他牢牢裹住，仿佛冰冻了千年的遗世冰雕。而他身周方圆三米之外，树立着一圈圆柱形的冰质屏障，屏障之外仅是冰风阵阵，屏障之内却已是数九寒冬，狂风呼啸，冰雹混旋，宛若末日降临前的冰雪浩劫。
顾子昼修炼时间不长，所经历的事情也不多，但她隐约知道，陆砚这是走火入魔了。他沉浸在修炼中走火入魔难以自拔，而那层冰罩定然是他之前所设的隔绝禁制，否则以元婴后期修士的强大威压，这一片竹林必然会毁于一旦，顾子昼亦不能幸免于难。
顾子昼扛着全身剧痛缓缓挪到那层笼牢般的冰罩前，隔着冰层盯着里面陆砚无波的面容。他周身笼罩冰雪，长长的墨发已化为如霜雪白，面庞亦被一层冰霜笼罩，看起来古板而肃穆，却另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精致绝美。
竹屋中四窜的寒风愈加凛冽张狂，甚至开始夹杂了细碎的冰雹，整个竹屋都开始微微摇晃起来，吱吱呀呀声不绝于耳，仿佛大厦将倾。
大厦将倾……顾子昼已被愈来愈重的威压压制得意志模糊，但她执拗地留在离陆砚三米外的冰罩旁，怔怔地看着狂风暴雪中如同冰雪雕就的陆砚，始终不愿离开此处。失去意识前，顾子昼朦朦胧胧地想：大厦将倾……也不知是这座竹屋，还是陆砚本人……为何要死？为何会倾？只是为妖兽所害而已……难道就不能救救他？救救她的师傅……
……
顾子昼在傍晚时分醒来，她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满室的温暖霞光，夕阳绯红带金的光芒照在竹屋之内，那些曾经青郁苍劲的竹桌竹椅，亦映了一层傍晚将至的晕染绯红，带了俗世之中袅袅炊烟的世故。
顾子昼一时有些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何事，她撑着双手坐起身，只觉体内经脉剧痛，大脑昏昏沉沉。她之前似乎是在……在陆砚的屋内……对了，师傅呢？师傅怎么样了？顾子昼心中一惊，连忙撑着手臂打算下榻，只是她全身酸软，刚爬下来便轰然倒在了地上。顾子昼扶着竹榻的边缘，咬牙打算站起身，却忽听不远处传来竹帘撩动的声音，她怔怔抬头，只见陆砚一手半撩着竹帘，一手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正站在内室的入口，他目光落在她身上，依旧面色无波，看不出情绪，仿佛还是那个温和却疏远的师尊。
顾子昼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道：“师尊……你没事了？”
陆砚放下手中竹帘，端着托盘走到她身侧，他将手中托盘轻轻放到竹榻之上，顾子昼这才看清那是一碗漆黑的汤水，看起来很像现世的中药。
顾子昼目光落在那碗药上，反应有些迟钝，竟还是这样坐在地上，手靠着竹榻，忘了起身。
陆砚轻叹一口气，微俯下身子将她扶至榻上，才道：“为师没事，你不用担心。”
顾子昼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只觉昨日之事仿如梦境。一梦醒来，陆砚依旧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他眉梢微皱，眸光沉静，就是这世上最动人的风景。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走火入魔 大厦将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