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长安曲》幻花铃

17、第六章 幻梦（二）

　　“你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碧尘的脸轻轻贴在他胸口，柔软低喃。
　　轩辕承一愣，“什么？”
　　“那个女孩子，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轩辕承这才明白，摇头道：“师姐，清涟只是我救的一个姑娘，无依无靠，我只是想给她找个落脚之地，让她可以活下去。”
　　“你杀了她，我就永远是你的……”碧尘动听的声音如同一阵冷风，冰凉，却带着黑夜的蛊惑。
　　“师姐你疯了？她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杀她！”轩辕承大惊，松开环在她腰上的双手，疑惑看她。
　　碧尘微微一笑，比方才的声音更加蛊惑人心，“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最重要的，轩辕，你杀了那个女孩子，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她的手指轻动，撩开了垂在雪白颈间的一绺黑发。
　　轩辕承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轻推开了她。
　　“你不是碧尘师姐。”
　　碧尘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仍是在笑，“我不是？为什么……”
　　轩辕的双眸恢复了冰澈的清明，看着她泛起一点嫣红的娇艳脸颊，淡淡的道：“因为碧尘，永远不会像你一样不知廉耻。”说话之间，一道剑光闪过，碧尘脸上的妩媚变为了惊愕和不信，“你……你竟会……”缓缓低头看去，一柄雪亮的长剑深深刺入她柔软的腹部，鲜红的血一滴滴沿着剑身落在地上。
　　“你……好狠……”碧尘眼中的风情万种早已化为了深深的怨毒，那双秋水般的眸子，被渐渐涌上眼底的鲜血掩盖。
　　“我若不狠，现在死的就会是我。”轩辕承眸中寒光闪现，左手并指，在面前画了个圆，冷声说道：“无心，你还有什么伎俩？”
　　碧尘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却又带着无尽的嘲弄与讥讽。大笑声里，碧尘的蓝色身影渐渐模糊，顷刻化为一团血雾，那张血雾凑成的人脸无比巨大，带着无尽的诡异笑意凑近轩辕耳边，轻声说道：“小子，你果然够狠，不过你记住，终有一日，你会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你想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代价？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轩辕承抬起眼皮，漠然看着眼前血雾结成的人形，右手抬起，擦拭剑上血迹，冷冷道：“不想。”顿了顿又道：“若有再见之时，我定会杀你。”
　　血雾大笑不止，绕着轩辕承身周转了一转，忽然四散，隐没四周，随着血雾隐去，四周的灰雾也散尽，没有野草，没有枯树，没有道路，只有高低不平的村舍伫立四周，面前是一口枯井，他仍是站在荒村的中央，就在方才的那片空地上，哪里都没有去。
　　一个青色身影好像燕子一样飞到他面前，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抬头用一双宝石一样的眼睛急切的盯着他，大声叫道：“阿承！阿承！”
　　轩辕承低头看了那双眼睛一眼，对着她微微一笑。
　　清涟这次竟然没有多问，只是埋头乖巧的偎在他身前，拉住他的手臂不松开。
　　“呵……，小子，你们……赢了。”无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轻轻冷笑，不复方才的得意之色。
　　轩辕抬头，看着远处那团重新凝聚却已淡去许多的虚无人形，缄默不言。他方才对它出的那一剑，为求一击即中，不惜玉石俱焚，损耗元神，现在虽然听见无心说话，却不敢轻易开口，怕一开口，就再压不住胸口翻腾的血气。
　　“怎样，小子，赢的滋味如何？呵呵……我知道你不敢开口说话，也知道你再承不住一根稻草，不过……你还是赢了。”沉默片刻，又道：“既是如此，我不会言而无信，你们可以走了。”
　　裴云熙在轩辕身后，本来正坐在地上，手捂前胸，听见这句话忽然从地上跳起来，向着无心道：“你方才说过，若是我们赢过，便回答我们三个问题！”
　　无心的影子飘忽不定，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这句话。
　　红珠从后面踉跄脚步走上来，拉住裴云熙衣袖道：“云熙，别问了，他既然让我们走，我们就快离开这里。”
　　裴云熙一把从她手中抽回自己衣袖，又向前大大迈了两步，挺胸道：“无心！你自己说的话，现在不敢认么！”
　　“呵……呵呵呵……”无心低低笑起来，慢慢的说了两字：“你问。”
　　“刘家村的村民，是不是你杀的！”
　　“是。”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无心停顿了一下，缓缓说出三个字：“离魂伞……”
　　裴云熙一愣，“离魂伞？”
　　无心微笑，“已经两个了。”
　　裴云熙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刚要开口，忽听轩辕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虽仍很轻，却透着一种冷厉坚决。
　　“买离魂伞的人，是谁？”
　　无心似是愣了一下，沉默很久，忽道：“小子，你若不问这第三个问题，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轩辕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慢慢的又说了一遍：“买离魂伞的人是谁。”
　　“……一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
　　轩辕承怔住，一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既是死人，又为何还会买伞？然而他已没有机会再问下去。
　　“三个问题，已经问完了。人类……我们后会有期，再见面时，你们再不会有今天这般好运，以后还是日日烧香拜佛，求那些神佛保佑你们有生之年，永远莫要与我再见的好，呵……呵呵呵……”说话声似乎渐渐低落下去，清晨第一缕金色晨光透过重重黑暗，落在这座透出淡淡血腥的黑暗村落，正照在那个模糊的血色人影上，那团飘忽不定的血雾，和黑暗一起，消散在这束明亮的金光中。
　　“阿承，天亮了。”清涟仰起脸，看着轩辕承紧抿的唇。
　　轩辕低头，望进她的眼睛，金色的晨光映入她的眸中，无比明亮。
　　“清涟，你怎么样？”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忽然想起她肩上被朝离抓伤，皱眉道：“你的伤怎么样？给我看看！”说着费力抬手，按上她肩头。
　　清涟吸了一口冷气，摇摇头道：“没事，已经不那么痛了。”嘴里说着，还是听话的转过身去，给他看自己的伤口。
　　轩辕承小心的揭开她衣服，向伤口看了一眼，眉头舒展，眼中却立时露出惊诧之色，他明明记得，她伤得极深，几乎见骨，血流不止，而现在她肩上的伤口，虽仍旧看起来令人心惊，却显然比方才浅了许多，伤口也并不再向外淌血。合上清涟已经被朝离抓烂的衣服，轩辕心里盘算：想不到我们太虚结境的止血药竟有这般奇效，等将来回去要多从灵丹长老那要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