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行走的星星》山楂锅盔

27、番外3：时雨

　　一月，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

　　“第三盘结束，手冢7-6胜，目前比分2-1，手冢领先，第四盘将在10分钟后开始。”

　　天气阴，气温28摄氏度，有一些闷，算是适合观赛的好天气，又因为是半决赛，全场座无虚席。

　　对战双方都是备受瞩目的新秀，而且来自同一个国家，出身于同一所中学，还曾是亲密无间的队友——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这是一场难得的青学德比。

　　因为彼此知根知底，从开盘就打得极为拉锯，互相咬着比分，手冢凭借丰富的经验稳扎稳打先下一盘，随后不二反击扳回一城，现在手冢又幸运地在抢七中胜出……双方在这场比赛里突破自我极限，频频上演精彩美技，不拘泥于底线抽击，频频上网，各种出乎意料的进攻与救球令观众目不转睛，是一场难得的高水准比赛。

　　两名选手正坐在自己的休息区里补充能量，为接下来的拉锯战养精蓄锐，而在手冢一侧的贵宾席上，除了手冢的父母外，赫然坐着两个熟人——迹部景吾和清水凉子。

　　迹部慵懒地靠在宽大的座席上，一副贵公子做派，他推了推墨镜，酸溜溜地说：“不过是一个月不见，这两人竟然又进化了。尤其是不二这家伙，又创造出新招式，虽然手冢一开始压着不二打，但随着比赛的深入，节奏反而渐渐掌握在不二手里，手冢看似领先，实际危机四伏。啧，真想在这个舞台上和那两个家伙对战。”

　　凉子无奈地接话：“然而惜败德普。”

　　“不要提这种事。”迹部一脸郁卒，凉凉地说，“我下次一定会走到手冢面前的。”

　　他本来是可以在16进8如愿对上手冢的，可惜在前一轮不幸遇到大会2号种子德普，对手实力过于强横，虽然挣扎了好一番但依旧落败。

　　迹部的视线略微下移，落在手冢后脑勺上，即使隔着墨镜，灼灼目光也像是要把他洞穿。

　　凉子苦笑着压低了遮阳帽。她最近难得休假，出国来看自家男友的比赛，正巧迹部也来观赛，他以“在哪里看都一样”、“从对面更容易看到不二在干什么”为由把她拉到手冢的贵宾席。在观赛过程中，怨念深重的迹部滔滔不绝，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疯狂解说加吐槽，凉子被迫灌了一耳朵专业词汇和零碎信息，感知到他熊熊战意的同时还嗅到一股莫名的醋味。

　　“OUT！”

　　“真可惜啊，手冢。”

　　“不二拿下赛点，比分7-5！第四局结束，2-2平，决胜负的第五盘将在5分钟后开始。”

　　对战双方能拿出的本领都拿出来了，体力也在之前长达3小时50分的拉锯战中耗尽，接下来的终盘，是意志之战。迹部不复先前的优雅，双手交叠，高度紧张地看向场内，凉子也被精彩的比赛深深震撼，只盼能够尽快打完，她想去不二的身边；至于谁赢，她并不是特别在意。

　　大赛经验丰富的手冢在最后关头格外老辣，竟然还有余力使出天衣无缝，重新把节奏抓在自己手中。面对手冢的强攻，不二的体力跟不上了，身体像灌了铅，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只凭一股意志回击。最后的赛末点，不二脱了力，脚步停滞了一瞬，因为慢了一拍，原本的平击球变成轻飘飘的高吊球，手冢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立即上网扣杀，不二回身救球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球落地——

　　“咚”！

　　一切都结束了。

　　“第五盘结束，手冢6-4，手冢以3胜2败获胜！恭喜手冢国光，拿到本届澳网的决赛门票！”

　　隔着张网，手冢同不二握手，互相碰拳，还少见地给了他一个汗津津的拥抱。手冢脸上有些红，不知是热的还是害羞，语气却格外认真：“是场好比赛，下次有机会再打一场吧。”

　　不二笑道：“那我可要加油了。”

　　全场掌声雷动，祝贺手冢国光夺得胜利，也感谢不二周助的顽强拼搏。

　　比赛结束后，观众陆续退场，迹部也站起身，双手抱肩，神情充满了斗志：“本大爷决定现在就回去训练，嗯哼，下次一定要好好和手冢打一场。所以要暂时失陪了。我会让管家送你们回去。”

　　凉子笑笑，表示不介意。她知道迹部走上职业道路的理由，一是对网球的极度热爱，二是想跟手冢他们在更高水准的赛场上对战。今天的比赛给他的刺激可不小，他满脸写着不甘心，已经忍不住跃跃欲试了。

　　迹部先行离开，等观众散去大半，凉子才慢悠悠起身，沿着窄窄的楼梯拾阶而上，在出口附近，她忽然被叫住：“是花见玉城小姐吗？”

　　斜后方站着两个年轻的日本女孩，她们见凉子回头，激动地对视了一眼，兴奋地叫道：“果然！我就说我没有认错！花见小姐，非常冒昧，我……我们是您的粉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她在二十岁那年被名导赏识，拍了部校园电影，以花见玉城这个艺名出道，处女作就一炮而红，并在当年电影节上夺得最佳女配角，无数片约纷至沓来。这几年，她拍过电影，走过红毯，上过杂志，只是她生活的重心有一半依旧在学习上，所以档期排得很少，好在家世背景摆在那里，签的经纪公司又与迹部家有合作，迹部替她打过招呼，所以她无论如何挑剔，倒也资源不断。

　　渐渐便出了名，只是没想到在异国他乡也会遇到粉丝。凉子微微一笑，点头致意：“谢谢。比赛很好看吧？”

　　见凉子没摆什么架子，女孩变得大胆起来：“我们听说手冢和不二一起打进半决赛，就来为他们应援，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精彩的比赛！花见小姐是来休假的吧？”

　　“嗯。”

　　“可以请您给我们签名吗？”

　　“可以。”

　　她们从背包里翻出准备好的签名板和油笔，热情地说：“还好我们今天带了这个，本来我们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要到不二的签名，没想到会遇上花见小姐，真是太幸运了！”

　　凉子一边在签名板上龙飞凤舞，一边好奇地问：“那不二的签名怎么办？”

　　“都有花见小姐的签名了，还要他的干嘛！”

　　凉子被逗乐了，虽然表面装作没事人一样，但心里的小人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她们不知道自己和不二的关系，心直口快说了出来，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不二不知道他该作何种感想。

　　采访，更衣，按摩，一系列赛后事务花费了不少时间，等不二和教练结伴走出球场时，一辆加长豪华轿车慢悠悠地滑过来，横在他们面前，与此同时，车窗被摇下，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孔。

　　“上车吧。”

　　车门应声而开，不二率先上了车，发现后座只有凉子一人，开车的是迹部家的老管家米凯尔。他坐到凉子身边，露出询问的眼神，她读懂了，回答说：“他已经回去训练了，没能顺利和手冢会师，他很不甘心。”

　　不二哑然失笑：“倒也是他的作风。”

　　“接下来要去理疗吗？”

　　“是的。”不二同金发碧眼的外国教练交谈了几句，然后向米凯尔报了一串地址，米凯尔应了一声，驾驶轿车朝目的地驶去。

　　凉子轻轻握住他包着绷带的手细细摩挲，眼里流露出心疼与关切。因为排名不够，不二从资格赛一路打上来，他的手又没有经过千锤百炼，茧子被高强度的赛程和艰难的拉锯战磨破了，每次打比赛，他都用胶带把手缠得紧紧的。昨天休息，好不容易结了痂，这场比赛打完，茧子又破了。伤口肯定很疼，但在赛场上，他的眉头一次也没有皱过。

　　“我没事。”不二说，“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了。”

　　“今天的比赛很开心吧？”

　　“是啊，好久没和手冢打过了。手冢的气场和印象中不一样了，这就是身经百战的职业选手吗？”不二微笑着说道，目光灼灼，“只有真正站在他面前，才能明白他的恐怖，体会到那种浑身战栗、血液沸腾的感觉。他的进境一日千里，面对他绝对不能有一丝懈怠，不然就再也追不上了。”

　　手冢中学毕业后就远赴德国，奋战职网，一步步打到今天，积累了丰富的大赛经验。别看他只有二十岁，如今他排世界第39名，如今离澳网冠军更是只有一步之遥。

　　而不二深感自己实力不足，决定先在国内锻炼几年，等高中毕业之后再出国，这两年也一直在努力追上手冢的脚步，但三年的经验差，却成为今天这场比赛决定性的因素。

　　“到法网复仇吧。”

　　“法网……”不二眼珠一转，“比起复仇，我更想和他打一次‘背靠背’。”

　　法网和温网的间隔极短，只有半个月，场地类型又完全相反，对选手能力的考验极高，红土顺利、草地失利的不在少数，又是随机抽签，他们要想相遇，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

　　凉子歪头想了想，说：“手冢应该是没问题的。至于你……”

　　不二笑道：“听起来好像对我很没信心啊？”

　　凉子瞥了他一眼，故意抿紧嘴唇，缄口不言。

　　因为不二的缘故，凉子和手冢接触过几次，马上就对这个气质老成、严谨认真的男子产生好感。这些不二是知道的，他此刻佯装吃醋：“喂喂，你到底站在谁那边呀？今天也坐在手冢那边……”

　　“又不是我要去的，是迹部那家伙说坐对面视野更开阔的！”

　　“下次比赛想和迹部打一场。虽然真不想遇到那家伙……”

　　“没问题，如果你能抽到他的话。”

　　“噗嗤。”凉子的眼神过于正直，不二一时没绷住，忍不住笑出了声，立刻举白旗投降。他话锋一转，问道：“后天一起去看决赛吗？”

　　“好啊，反正假期还有很久。”

　　“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雨点落在车窗上，凉子向窗外看去，天空比方才更阴了，此刻已下起了小雨。这座传统的南半球城市里，干净的柏油马路、青葱的草地、圆顶的教堂，都被绵绵细雨打湿，多了几分浪漫与旖旎。虽然这些年聚少离多，都有各自奋斗的事业，他们依旧在一起。无论距离有多远，哪怕隔着半个地球，心若是在一处，所谓的物理距离也会瞬间消弭。愿岁岁年年，终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