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辮子女孩》笑**塵

9、第九章

　　何君然篇

　　晚上的風很大很冷，我給冷醒了，正確點來說，我一直醒著。下了床，喝了半杯熱牛奶，試圖讓自己能快點入眠。

　　上了床，我卻開始害怕明天、害怕天亮、害怕面對她。桌上的牛奶早已冷掉了，氣溫更低了。我蓋著被子，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雙臂環抱雙膝，把頭貼著雙膝，希望這樣身體會覺得暖和一些。閉起了眼，她柔軟的唇吻上額角的餘溫彷彿又重燃起。趕緊睜開眼，告訴自己車上那一幕根本是錯覺。我把牛奶放進微波爐翻熱，屋子裡很靜，因此可以清楚聽見微波爐運作的聲響。
　　我是基督徒，一直是。她是知道的，還取笑我太虔誠，地上的人不適合我，我該嫁給上帝。如果那時沒有醒著，我遲緩的腦袋到底在什麼時候才知道她的心在想什麼？那一吻吻下來，讓我亂了心：要是我感覺嘔心，那證明我根本不接受這樣有悖世俗的感情，可是……我沒有。加速亂跳的心臟代表什麼？

　　我很亂。

　　微波爐的響叫提醒我牛奶熱好了，我取了出來，才發現太熱了，於是又放在桌上。時鐘滴滴答答，滿腦子都是她。多虧那一吻，我開始發現我對她應該不止是朋友。喜歡的人……？換了是早些年的我，該是斷然否定而且譴責這種不該存有的歪念，宗教教義早已灌輸了什麼才是正確的感情，我深信不疑，一直視之為真理。所以現在的我，是受到了撒旦的迷惑嗎？喝了一口牛奶，抬頭一看：三時三十六分。撒旦？她不是。她絕對不是。

　　那她是什麼？為什麼她不是男生？到底是這杯牛奶被加入了咖啡因抑或腦袋想自己好好想清楚，反正我愈來愈精神了。

　　我開了燈，適應不了強光，又關燈。人恍惚站在死胡同裡，進退不得。明天該怎麼辦？照常跟她吃晚飲，然後假裝無有事發生一樣打打鬧鬧？事情終究是發生了，怎能調撥到未發生前。
　　她猶如夜裡驅不走的黑，我拆不掉關於她的畫面，她的笑、她的沉默、她專注認真的模樣……即使我戴上了鋼盔，在防禦她的入侵，她卻化身成氧氣，無孔不入…… 我已經分不清哪些才是真實的世界，但願今晚一切都只是個夢。醒了，什麼都忘記。

　　早上還是來了，九時半，電話傳來訊息：

　　阿洛：Hi,昨夜睡得不好嗎？last seen是3：45a.m.呢！

　　晚上總會互道晚安，昨晚我忘了。

　　而每天早上八、九時，whatsapp一定會響，不是我跟她說早晨，就是她跟我說Hi。

　　原來這個習慣早已持續了三四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