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偏心与逼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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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巧的提起放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瓷壶，素白的手每一丝线条都是完美而优雅的，纤长的五指在洁白细腻的壶身映衬下显得越发纤细，仿佛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轻易的粉碎这份如同艺术品般精致而又脆弱的美丽。
“之后呢？”稳稳地放下瓷壶，柔软乌发轻挽披在背后，粉白的唇无论何时都柔柔的勾着温软的笑，一身月白长裙的女子垂眼凝视着逐渐染上浅浅碧色的透明水流和浮沉于其中、色泽渐淡渐透明的碧绿叶片，明眸深处的一抹担忧终于放下，转而抬眼注视着自己的女儿，语声轻软的询问着后续。
气质温婉空灵的女子看容貌不过刚刚二十出头，漆黑的眼眸明净如洗，干净透彻的没有一丝尘埃，她的身上有一种极干净极动人的气韵，那种仿佛水一般的清透明净柔顺无害，非常容易让人放下心防，不自觉的沉浸在她的温柔之中。
然而这样的人，真的是如她所展现出来的那般无害温顺么？
“当时敌人近万，若不是有人帮我拦住了他们的攻击，我现在恐怕就不能见到您和父王了。”看着眉目柔和认真而关切听着自己讲述事情经过的母亲，想到自己的猜测，月夜紧张的握紧了汗津津的手，极力维持正常的语气，心中尚且怀着一丝侥幸。
也许那份相似只是巧合。
“那是一个猎魔团，大约是今年新晋的，年纪大多和我差不多，实力都很不错，不过最厉害的那个是他们的团长，五阶左右，实力强不说，调配能力才是最强的，几乎凭着七个人就挡住了上万魔族，给我留出了动用杀手锏的时间。”停顿一下看了眼神情依旧的母亲，月夜咬咬牙继续说道：“那个团长我看着总觉得非常眼熟，对了，他姓龙，叫——”
“龙皓晨。”眼角眉梢的柔意没有丝毫变动，女子的态度自然仿佛这只是最寻常的聊天，完全无视了对面自家女儿惊骇的神情，“姓龙，和我有一些相似的，据说只有龙皓晨一个，帮了你的是他，在你的身上下了禁制的也是他，对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静默片刻后，月夜突然尖叫道，清丽秀美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神情亦惊亦怒，“龙、为什么您会认识龙皓晨，明明您从未离开过……”她猛然止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拔高的音量，“除非您——”根本不是第七魔神的妹妹，从未离开过心城一步的越溪！
那一瞬间月夜脑海里不可避免浮现出伪装、替代、卧底……等一系列同义词汇，虽然理智告诉她这根本是不可能的——阿加雷斯可以认错自己的王妃，战狂魔神阿蒙却绝不可能认不出自己唯一的、最疼爱的妹妹。但如果她的母亲真的是阿蒙的妹妹，又怎么会和人类扯上关系，那可是通敌的罪名！
紫色的眼眸执拗的看着，月夜摆出一副你不告诉我这事就别想离开的表现，不过与其说这是威胁，不如说是赌气，要知道这里虽然是月夜的宫殿，但作为月夜的亲生母亲，月魔宫名义上的女主人，白曼殊若真想离开，月夜又怎么可能拦得住？
毕竟，月夜不可能为了知道真相不顾一切——不管她的母亲有什么秘密，那都是真正爱她宠她的那个人。
“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的，这其中的……”最后一片灵叶也消融在生命之水中，白曼殊有些无奈的叹息着，抬手把自己手边的茶盏向对面推去，“把这个喝完，你想知道的，能说的我都会说。”这么一局乱棋，她的女儿偏偏被搅了进来，这时候知道得多一些未必就是坏事——能够更清晰的把握自己所处的位置，自然会更容易平安存活。
绷着脸端起茶盏，三两口把其中的液体灌下去，清香微苦味道不是月夜的喜好忍受却也不难，而且……感受着经脉间充盈饱满的灵力，月夜抿了下唇，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到底这还是她的母亲。
半个多月前为了突围强迫自己使用禁咒，月夜的伤怎么可能不严重，表面上的伤倒是可以养好，损伤的根基却极难恢复。偏偏这类伤害极难被看出来，像阿加雷斯这种对儿女不太在意的和像阿宝冷筱那种实力不强的就完全没发觉，至于带兵来接应月夜的月魔族第二天王孤轮，他素来心细倒是发现了，但他一轻视女子，二看不起人类和人魔混血儿，对两项都占了的月夜一直没好感，也乐得装傻。
“虽然是药，不过我配的有这么难喝么？看你、都要哭了。”起身抬手抹去月夜眼角泛起的水意，白曼殊心中暗叹，她的处境太微妙，导致月夜的身份极其尴尬，所谓月魔神最疼爱的女儿，不过是看似风光罢了。
心中没有魔族也没有人类，做个单纯以利益为重的商人，虽然不讨明眼人的喜，却是白曼殊能为月夜选的，最好的一条路。
“对了母、母亲，我身上……”月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真的没事么？”
“没有恶意也没有副作用，太无害的禁制反而让现在的我没能力驱除。”白曼殊瞥了眼腕上的禁灵环，笑如春风，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婉，“只能等那个孩子来了。别怕，不会出事的。”顾及到女儿的情绪，白曼殊不等月夜回应便移开话题，“你想知道的事情，要说清楚其实很麻烦……如你所见，越溪从未真正存在……“
”最开始，大约是百多年前吧，光明剑神夜无伤的后裔夜未央杀出战士圣殿，一路逃入魔都，发誓效忠魔神皇……也就是现在的阿蒙……”
”再之后……”
半真半假半含混的回忆完自己的过去，白曼殊告别一脸恍惚正在努力接受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的女儿，慢慢的走回自己的寝宫，眉眼轻盈笑意宛然——这个提醒，分量可足够令您庇护月夜？
……
“二弟，你认为她究竟知不知道你就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翻看完阿加雷斯记录下来的‘母女谈心’现场，枫秀抬眼看着不知何时把自己塞到魔皇宫内殿书房角落里，试图减弱存在感的阿加雷斯，轻笑一声，极温和的问道。
“呃，这个……”动作一顿，阿加雷斯僵硬的抬头看着天花板，苦逼着一张脸恨不得痛哭流涕就是不想发表意见——他知道的太多了！
他真的不想知道大哥的风流史也不想知道大哥原来还有一个继承人啊！
“我觉得、咳咳，我认为白、咳咳，越溪她是……知道的。”挣扎了好半响，到底是枫秀的命令高于其他，阿加雷斯磕磕绊绊的发表完了自己的意见，语气很是确定。他可不觉得自己的王妃是什么蠢货——在狠狠的打了圣殿联盟的脸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家伙，怎么可能像她的长相那样无害？
“如果你是对的，”枫秀全当看不到阿加雷斯在犯二，依旧从容不迫的开口，语气玩味，“那么阿加雷斯，你猜这份记录，有多少是真的？”
“全都是假的！”阿加雷斯斩钉截铁说的坚决，眼也不眨的忘记了百年前自己曾经围观过的第七魔神挑战赛以及自家青春美貌数十年如一的王妃，“这么荒谬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三成都不到的真实度，大哥你千万不能信！”言下之意就是最多只有三成可信。
“这是自然。”枫秀淡淡笑着，眼中殊无笑意，修长白皙的五指间飞快的掠过一丝诡异的黑焰，无声无息的点燃那一叠白纸，转瞬间便看不到半丝灰烬。
无人看到那一刻，枫秀眼中的凛冽杀意。
星辰之子……是谁，让你有勇气算计我和我的后裔？
“阿加雷斯，近期多注意一下阿蒙的行踪，还有……”清越的语声极为悦耳，无论出了什么事枫秀似乎都是这样的从容不迫运筹帷幄，就连下那般狠辣的命令时都是云淡风轻的，“替朕传令萨米基纳，列拉金、因波斯、弗法违背禁令，以下犯上，理当处死，不过念在他们心系属民，”说到这里，枫秀似乎笑了一声，“那便废其魔神之位，由魔神柱选择新魔神吧。”
失去魔神柱的魔神，丢失的不仅仅是地位和荣耀，最恐怖的是失去所有的力量，从高高在上的强者跌落到连最渺小的魔族都不屑理睬的废物……阿加雷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想飞快的跑走，却被枫秀漫不经心丢下的一句话石化了。
“朕仿佛记得，真正动手截杀月夜侄女和本皇唯一女儿的魔族，还有活着的？”
“……”有您这句话他们一定会后悔自己还活着的好么陛下……阿加雷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咽下了疑问——自帝位稳固后枫秀已经极少做出这么残酷的决断了，而每次他这般开口都代表他是真的动怒了。
但是以枫秀的性情，月夜和冷筱哪怕死了他都不可能会有丝毫动容才对…… 欸，等等！新的继承人似乎也在被截杀的范围内啊……小心的瞥了眉眼含笑显得愈发俊美的枫秀，阿加雷斯默默地闭上了嘴转身离开。
大哥的心情越来越来糟糕了……知道了这么多他还能看到明天的阴云么QAQ
……
莫名的心中一动，龙皓晨似有所觉的抬头看向心城的方向，同他动作相同的是抱着昏迷不醒的采儿神情难看至极的奥洛斯。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收回视线，龙皓晨负责安抚满心担忧的将级二十一号猎魔团，奥洛斯负责检查采儿的情况。
“大家冷静一点，樱儿、召唤一些普通魔兽散布到四周用于警戒，司马、你和原原在这附近挖个隐蔽的洞穴，林鑫、你去帮司马他们，至于星眷……”龙皓晨平静的看了他好一会，才郑重的说道：“采儿就交给你了。”
“这是自然，倒是团长，你要做什么？”星眷闻言似乎是挑衅般的反问回去，而这也恰好是其他人也想问的问题，“我么？”龙皓晨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是进这恐惧悲啸洞里查个究竟！”这本就是他计划好的。
无人反对，将级二十一号猎魔团的四个人是出于对采儿的关心和对龙皓晨的信任，奥洛斯则认为这都是龙皓晨事先预料到的——但事实是，龙皓晨完全没有都没有想到采儿的灵魂会被恐惧悲啸洞牵引离体，反而使得龙皓晨变得极为被动。
总觉得有些不妙……龙皓晨皱了皱眉，敏锐的直觉令他发觉到了一些异样，这件事简直就像有人在逼他走进恐惧悲啸洞，但就算这样，他也不可能不进去。
到底，龙皓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采儿去死。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偏心与逼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