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月痕》心凝

98、暂留

　　“这是怎么回事？”白月问着。她可是很清楚的记得那小丫头是父母双亡，睡梦中还经常自责，若不是她的缘故也不至如此。现在是怎样，又跑出了个娘亲来。
　　“你觉得我会认错女儿？”
　　“我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从哪儿弄来个假女儿蒙人。”白月说着。虽然她已经知道艾黎是五毒教左长老，但依旧做不来虚伪的尊敬。“想让她见了娘就忘了本来的事情吗？”如果是此目的，那多半会落空吧。那丫头执拗起来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呢，这个“美娘记”能有多久的效果她可不敢说。
　　“如果绮儿也没有办法，应该就没人能治好芫儿想治的人了。”艾黎说。医蛊相成，对丝绮医人的能力他毫不怀疑，但经过了这些年，她还愿不愿意出手救人，这就算是他也不知道的了。
　　“是吗？”这么不置可否的说了句，白月就离开了。她与那些姑娘们最大的不同就是，尽管她们也多数父母双亡了，但终究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她从来都不知道那些事情，打从有记忆起就在街面上打混，大概是从小就被遗弃了。所以对那种情景向来不多看，大概是不想去触碰那些事情。亲人，朋友，都会纷纷离去的，只有靠自己才行。
　　五毒这片土地，虽然陌生，但却地广人稀，却是正符合她不喜欢见人的性子。只是，一贯不想见人，现在有的是没有人的环境，却居然寂寞了。
　　说起来，曲云的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了，也该给东篱寨剩下的那两个孩子去个信件说明一下。只是大概还不想回去吧，这里虽然偶尔寂寞，但至少永远不会见到某些人物。而且偶尔寂寞什么的，其实只是回到了最初的最初吧，在保护那些孩子之余，偶尔会有一些寂寞，而那些，只是匆忙人生中的一小点调味品吧。这里有曲云，有素菊那丫头，还有个能偶尔斗口的老家伙，已经足够了。最多就是怕安逸的生活，把人都给过懒了。
　　不过，想来也安逸不到哪儿去。凭她在东篱寨生活了那么多年所锻炼出来的直觉，对那教主之位信誓旦旦，对曲云心怀不轨的人决不是一个两个。照这情形白月也是绝对不放心就这么离去的，就算那老家伙是曲云那边的人，但说不好他什么时候临阵倒戈了怎么办，到时候就只剩下曲云一个人，孤立无援可不那么好啊。
　　这么思考了些天，便写了一封信说不会那么快回去。本想交给信使发回去，但没曾想过，这么几天的时间，素菊那小丫头居然是说动了那女人跟她一起去中原医治叶英，顺便可以将信带回去。
　　说起来，那个女人，看起来真的不是太好的样子。白月这些天曾经又见过她几次。那种纤瘦和苍白，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吹走一样。也不知道在她“死去”的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小丫头，好好照顾你娘。别惹事，别随便凑热闹。以你现在的功夫可护不了两个人。”白月把素菊拉到一边叮嘱着。从大理到成都的路程，艾黎托了蒙铁力带着那娘俩一起走，所以还好。不敢让她们顺着长江而下，毕竟是有宫傲手下的那些水贼们，万一在江上被劫了那可就麻烦了，倒不如走陆路官道，与人前后而行，不至于没个照应。白月更是把身上带着的地图也给了她，并指明了路线，让她能知道回去的方向。
　　“悦姐，我知道了啦。”小姑娘听的有些烦了的说着，也就没注意到自己娘亲在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看着白月。白月自己发觉了，便就那么看回去。不管那女人看过来是什么意思，她都无以为惧。
　　“谢谢你。”半天了，丝绮挤出三个字来。这五年她都没见过什么人，几乎要忘记怎么说话了。这些日子就算见到芫儿也是只听得多说的少。只是听说这位姑娘真的一直很照顾芫儿，才终于挤出句话来。就算那些芫儿听得不耐烦的念叨，她也能听出很大的善意和关心，这种她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情绪了。
　　大概是没想到丝绮会说出这话来，一时间白月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抓了抓头发，说：“这小丫头被我养成这个样子，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在东篱寨那种环境下，显然是不会有比自己爹娘带大的好吧，就算是小淑女也变成野丫头了。
　　“很好。”宋郎早死，在没有爹娘的环境下长大但芫儿看上去一直都是轻松快乐的，这对丝绮来说已经足够。至于那姑娘的执拗，倒是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去给人治病还是其次，她更多的是想看看芫儿到底看上了怎样的男人。如果是个好人，那只要生活在一起，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幸福吧。
　　“那一路平安了。”白月说着，看着那母女乘着象车远去。大象这种东西，第二次见到终归是没有那么惊讶了。只是看到那大象，看到那带着大象的人，就不禁会想到一段过去的事情。若不是自己多事非要跟那人一起闯荡江湖，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事端吧，自己依旧是东篱寨的二当家的，依旧只是忆盈楼的幽灵弟子，在处理过东篱寨的熊党之后，便能轻松自在的生活，将那些姐姐妹妹都好好的嫁出去之后，辅佐着小梅子一起管好东篱寨，终老于斯吧。
　　可惜啊，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的。白月被过手去，摸到背后长剑剑尖。是为什么一定要遇上你的主人呢，发生那些事情，只是引得我们两个都不快吧。
　　她还是把那对剑带来了五毒，以是防身利器的理由带来了。只是看着剑柄上那恍若有灵附着的猫眼之时，偶尔会问自己，到底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放下他。
　　大概需要很久很久吧。还好在这里最多的就是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