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难为》雪舞菱絮

12、012

　　一语罢，绿绮抬首，见纪小小目光灼灼盯着自己，顿时脸色一红，低下了头。
　　纪小小将茶碗搁在床头的矮桌上，斜身靠在床栏，目光从绿绮身上转向窗外。
　　绿绮以为纪小小嫌热，忙道：“公子，是不是热了？要不要绿绮打扇？”
　　纪小小合上眼，颔首道：“也好。”
　　绿绮挪到床边的小榻上，在一旁为纪小小轻轻打扇。

　　风，顺着扇面，一阵接着一阵，不紧不慢。
　　“公子，已经三更了，睡罢！”绿绮轻声劝道。
　　纪小小觉得有些困倦，迷迷糊糊点头，昏昏睡去。
　　绿绮手中的团扇扇渐渐变慢，直到纪小小的呼吸均匀，才渐渐停下。

　　她垂首，眷恋地望着那人。
　　醒着时，他总是那般姿貌端华、眉目如画，仿佛隔着千重山、万重水，近在眼前，却咫尺天涯。
　　唯有在他睡去时，才像个孩子，眉头舒展，似一夜好眠。
　　绿绮伸出手，指尖微颤，轻抚着洛正南的面孔，像是永远都看不厌倦。

　　=
　　洛迟悲催的古代淑女养成之路并未结束。
　　相反，在纪小小来过洛府之后有大加重的趋势。
　　想来是纪老夫人对洛家公子万分满意，不愿让这桩婚事有任何差错。
　　这次纪老夫人不止派了两位嬷嬷，还来了一位据说曾在宫廷做过教习的嬷嬷。

　　洛迟在见到那位教习嬷嬷的一瞬间，想起了很多年前纪小小痴迷的一部电视剧——《还珠格格》。
　　那时候他也曾在纪小小的死缠烂打之下看过几集，对里面的那位容嬷嬷可谓印象深刻。
　　尤其是纪小小看到容嬷嬷扎针时候躲在自己怀中尖叫，洛迟一面享受着美人在怀，一面忍受着惊声尖叫，这冰火两重天的感受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那位“容嬷嬷”对洛迟微微屈身行了个礼，洛迟还未来得及还礼，便听到她那威严的声音：“三小姐，老身姓‘容’，小姐以后叫老身‘容嬷嬷’便可。”
　　洛迟：“…………………………”
　　容嬷嬷见洛迟始终不言不语，以为是在认真听从自己的教诲，十分满意道：“三小姐往日的表现，两位嬷嬷已一一告诉老身，老身今日看三小姐，并非愚钝之人，以三小姐的资质，相信成为德才兼备的女子绝非难事。”
　　洛迟：“…………………………”

　　“三小姐有什么想问的么？”
　　有，洛迟此时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这位容嬷嬷是不是从《还珠格格》里穿越来的？
　　不仅姓氏一样，连那气质长相声音语调，也十成十的相像。
　　容嬷嬷见洛迟依旧沉默，侧头对身边的两位嬷嬷嘱咐：“从今日起，三小姐言行举止一律由老身监督，你们负责教导针黹女工、琴棋书画足矣。”
　　于是乎，洛迟苦逼的淑女养成路线就此开始了╮(╯_╰)╭

　　容嬷嬷：“三小姐，走路的姿势不该那么快，要慢慢来，小碎步。”
　　洛迟：……-_-|||
　　容嬷嬷：“三小姐，握筷的姿势错了，要中指在两根筷子之间。”
　　洛迟：……(#‵′)凸
　　容嬷嬷：“三小姐，执笔的姿势不对，必须五指执笔，悬腕。”
　　洛迟：……(╰_╯)#
　　容嬷嬷：“三小姐，……”
　　洛迟：………………

　　一天魔鬼式集训之后……
　　容嬷嬷那张脸几经变幻，终于复归平静。
　　“三小姐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需要再接再厉。”
　　洛迟面无表情地目送三位嬷嬷离开。

　　服侍他的大丫鬟墨竹见嬷嬷们走了，忙斟了杯茶，端给洛迟。
　　洛迟接过茶杯，半日都未饮一口。
　　墨竹怪道：“小姐，是茶太凉了么？要不要墨竹再换一杯？”
　　洛迟摇头：“喝茶的姿势是怎样的，你还记得么？”
　　墨竹：“……”

　　洛迟摆弄茶碗，自言自语道：“奇怪了，为何怎样做都觉得不顺眼呢？”
　　墨竹：…………/(ㄒoㄒ)/~~小姐，您一定是被嬷嬷们害傻了！一定是的！
　　洛迟还在纠结怎么喝茶时，纪老夫人派小丫头来叫洛迟去前面用膳。

　　洛迟答应了，放下茶杯，起身后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良久。
　　墨竹：“小姐，怎么了？”
　　洛迟招手道：“墨竹，来扶我一下。”
　　墨竹含疑看了眼洛迟。
　　洛迟无奈道：“我……不记得该怎么走路了。”
　　“…………”

　　墨竹扶着洛迟刚走了两步，洛迟便突然停下来，说道：“不行，墨竹你去回二夫人，说我今日太累，不去前面吃饭。”
　　万一到时候不会拿筷子就糗大了，他还暂时不打算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墨竹满腔疑惑，见洛迟一脸坚决，便只得去回复了二夫人——纪如烟的娘亲周氏。
　　周氏正准备去前边用膳，听了墨竹的回禀，停住脚步，想了想，笑道：“以前我也这么过来过，被嬷嬷们教导一日后，便觉得做什么都不自在，多几日便会习惯了，你让三小姐好好休息。”
　　墨竹答应道：“是。”

　　墨竹走后，周氏往前边去，半路中，突然记起什么，吩咐大丫头雪梅道：“雪梅，去送个帖子给洛夫人，就说明日我带着三小姐、四小姐亲自登门拜访。”
　　雪梅领命而去。

　　前厅里已摆好饭，纪老夫人见众人都在，唯独少了三小姐，神色有些不悦。
　　“青桐，你再去催催三小姐。”
　　周氏正坐在旁侧，忙阻拦道：“娘，烟儿今日跟着容嬷嬷学了一天，我见她精神不太好，便不让她过来了。”
　　纪老夫人听周氏如此说，方作罢，只是脸上的不悦之色仍未褪去。
　　“容嬷嬷教导的都是些女孩儿家的本分，倘若嫁入洛家，断不可如此娇气！”
　　“是。”周氏笑应道，“洛公子昨儿亲自来我们这，媳妇打算明日想带烟儿、雪儿去洛家走动，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纪老夫人听罢，脸色缓了缓：“你这样做很好。”

　　周氏含笑，抬头间，目光不期与对坐的长房大夫人李氏相遇，李氏眼中藏着一丝讥诮，稍纵即逝。
　　她身旁的儿媳妇陈氏，看上去则有些心不在焉。
　　周氏微微一笑，并不把李氏的挑衅放在眼中，视线仅在陈氏身上稍作停留便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