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之殇》粉色袜子

5、第一场大雪

　　艾莫尔今冬的第一场雪，比以往的时候来得更早一些。

　　厚重的滑雪服裹在身上，萝葭觉得自己像头笨白熊。其实她并不是很会滑，往年跟大伙上山来都是应景而已——她更大的兴趣是在雪地里摆破丝照相。但当果柯提出来滑雪的时候，她很开心的响应了，不知不觉间他们越来越多的时间独处，好像已经成了自然。
　　大雪初晴，风刮起来小雪粒打在脸上，萝葭擦开迷住眼睛的雪粒，在雪地里东倒西歪找不到重心，只得大叫：“喂！我搞不定！你来让我扶着点。”果柯长身玉立的身段在雪地里依然轻捷，一撑雪杆就飞过来，抓住萝葭的手臂慢慢陪她在雪地里挪：“大小姐，你不是说会滑的嘛？你这不叫滑雪，这叫爬雪。”
　　有了果柯扶着，萝葭一步一步的“爬雪”更顺利了些，偶尔也能漂亮的溜上一段。遛到山坡高处放眼望去，整个山谷白茫茫一片像是打翻了盐罐，脚下有段雪道正通向低处的大雪地。其实萝葭从来没试过真正的滑雪，以往黛黛牛她们从这里滑下去的时候她多半都是赖在山顶的小屋里烤火。今天有高大强壮的果柯在身边或许她可以试试滑下去的感觉吧。萝葭拽了拽果柯的手臂：“我们滑下去吧。你带着我。”
　　“你行吗？滑下去我就不能这么抓着你了啊。”果柯目测着山坡的斜度：“坡倒是不陡，我只是担心你的‘爬雪’技术。”
　　“切！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看我的！”萝葭好胜心起，甩过去一个白眼，撒开果柯的手自己猫腰开始测动作，背要紧、腰要活、脚趾要有劲……她心里默背了一下动作要领，不待果柯发话就滑了出去。

　　风开始劲起来，像是很多锋利的小刀子从脸上掠过，萝葭只撑了一下雪杆就从山坡上呼呼生风地直溜下去，雪板无声擦过光溜的雪地，稳稳当当的留下两道滑痕。果柯一点雪杆也轻巧地跟了下去，几弯之下就超到了萝葭前方，他熟练地调整着滑行幅度，对萝葭喊：“腰再放低点，脚趾使劲，保持两脚的距离！”风声呼呼地掠过耳边，萝葭开心的大叫起来。果柯见她滑得还算中归中距，自己便滑着弧形线，连点了几下雪杆远远地滑到前面去了。
　　萝葭第一次滑这么长雪坡，心里得意之极，眼见果柯超过自己许多，忍不住就想追上去炫耀。她使劲撑了几下滑雪杆，带着风声朝着坡下直冲下去，快冲到果柯前面了！哈哈，滑雪而已，简单！
　　眼见就要撞上果柯，萝葭身子一侧，右手滑雪杆使劲点下去，想滑出果柯那种漂亮的弧线超到他前面去。不听使唤的滑雪杆竟然扎进雪里几寸便失了力道，重心却已经倒了上去！萝葭惨叫起来，她已经彻底忘了教练曾经交代的“倒地须知”，头直愣愣朝下扑去，磕到了果柯的滑雪板上。狼狈中眼前金星乱冒，也顾不上痛只想抓住点什么来支撑失重的身体，却身不由己地扎煞着两脚直滚出去。
　　果柯只听耳边爆出一声高分贝惊叫，有重重的一团直砸上他后背，他手上的滑雪杆来不及插到雪里支撑身体就直甩出去。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果断地反手抓住已经滚倒在雪地里的萝葭，带着风声的巨大惯性将两人一同扯到雪地上。果柯将萝葭紧紧抱在宽大的怀里，护住她的头脸，好在雪道旁边的雪地很宽很松软，只要不再碰到硬物就不会有太大危险。
　　看起来短短的一截雪坡仿佛被拉长许多，其实最初的巨大惯性后，他们滚落的速度都慢了下来，终于安全地停在坡底一块平坦的雪地上。果柯松了一口气，扶正萝葭的头帮她拂掉脸上头发上的雪渣子。她明显被吓坏了，脸上神情恍惚，额头上撞出个大血包来鼓着，嘴角一瘪一头扎进果柯怀里“哇～～”地哭出声来。果柯只得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哄着：“没事没事，小孩子摔摔跤长得快。”
　　萝葭拽着果柯的衣领乱晃几下：“都怪你，滑那么快干嘛！想摔死我啊！”果柯又好气又好笑，继续拍着哄着：“好好好，都是我不好。”萝葭抬手摸了摸额上的大包，嘴一撇又想哭：“你说！你说怎么赔！”果柯摘下手套拿住她的手，柔声说：“别碰！小心擦破了，回去我给你敷药，两天就好了。”
　　果柯伸手去解开萝葭脚上的滑雪板，问她还有没有哪里扭伤了，又去查看她额上的血包有没有破皮。他的手指拂过她的额头，他温柔的声音触得她心里一动，萝葭突然间不好意思起来，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脸上微微的热度却已经穿过果柯冰凉的手心传了过去，果柯被这热度激得心里轻跳了一下。
　　“萝葭。”他轻轻的叫了一声，深邃的黑眼睛在雪光衬映下朦胧起来，映出萝葭渐渐飞红的脸。
　　“嗯？”萝葭心里突突直跳，声音更是轻不可闻。果柯只觉得手心越来越热，他轻抬起萝葭的脸，仿佛捧着一个在炉边烘热的小苹果，嘴唇不由自主地就要印上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和她心跳的声音，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吗？萝葭慌乱地垂下眼帘，等待果柯的唇花瓣般轻柔的落到自己唇上……

　　突然间，萝葭颈上的琉璃项链猛然一震，发出“噌～～”地一声轻响，果柯象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往外猛推了一掌，萝葭下意识伸手去抓牢他的衣领，他还是被推开到离她三步之外，捂着胸口坐倒在雪地里。
　　颈中的琉璃项链还在不停的震动，发出越来越急促的“噌噌～”轻嘶，仿佛是在对谁动怒。萝葭惶然起来，伸手到衣领里想解开项链看个究竟，还未等她拿出项链，一阵黑雾聚到她眼前，瞬间化作一个穿着城堡侍卫服饰的瘦黑小个子。
　　“骨什！”萝葭惊愕莫名，他在这里干什么？！
　　黑蝙蝠精抖抖身上的黑色斗篷，手上拍着一根毒龙鞭朝果柯走过去，阴阴地笑道：“臭小子，有你好看的！”
　　颈中的项链不再巨烈的震动，萝葭眼看骨什手里的鞭子就要朝果柯头上套去，只得放开想去解项链的手，改变方向朝骨什抓去，大喝道：“你要干什么？拿开你的臭爪子！”
　　骨什也不防萝葭会突然扑向他抓来，又不敢对萝葭怎样，只能暂时躲开她疾扑过来的势头往边上闪开来。“你个臭蝙蝠精，居然敢监视我？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萝葭急怒攻心，也顾不得这个‘臭蝙蝠精’是高她一等的精灵族，而且还是伯爵的侍卫长。就算是伯爵本人，也不能青天白日之下来干涉她萝葭谈个最普通不过的恋爱！
　　“骨什，退下。”伯爵比雪还冰冷的声音钻进萝葭耳里，不亚于一个晴天里的霹雷。他又来干什么？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跟同族的小伙子在一起？萝葭惊惧地转身看着静静站在身后的伯爵：他还是那雕塑般的张死人脸，阴沉沉看不出喜怒哀乐。

　　果柯捂着胸口艰难地在雪地里站起来，黑头发下英俊的脸分外苍白，刚才还柔情似水的黑眼睛里也填满了怒火射向伯爵。萝葭放开骨什想奔到果柯身边去，这个时候她只想跟他站在一起，共同面临他们不可知的命运。
　　骨什却捉住萝葭的胳膊将她往后一拖，她猛地被扯到骨什身后。满脑子的激愤让她不加思索地抬起另一只手扇向骨什，矮小精瘦的骨什竟然“吱～～”地一声惨叫，被她一掌打得脱手飞出去，咕碌碌在雪地上打了个滚现出蝙蝠原型。萝葭错愕之下，一时间从怒气中拔出来，看眼自己的手，看眼地上的骨什，还有远处仿佛僵硬掉的伯爵。

　　怒火夹杂着惊惶，萝葭浑身发软急促地呼着白气，恶狠狠盯着伯爵，她咬牙定神，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就算跟伯爵拼命也在所不惜，尽管他有权利有能力将他们任意宰割。骨什在雪地里沾得满身雪粒，却迅速爬了起来，也不等变身就张开黑色的双翼仍旧挡在萝葭身前。
　　她知道无法靠近果柯，索性放弃了努力，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果柯眼里有缕精光一闪而过。

　　伯爵却看也不看他们，只静静地注视着几步之外的果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