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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2 ...

  •   新年的钟声敲得很响很响,一年的初始却并非那样的吉祥。
      我的家又开始上演着战争——没有任何开打预兆的战争。这次战争的主角是我,敌方是“他们”(我的家人),战争的序幕原本很简单,一只被摔碎的汤匙可笑地成了这场战役的导火线,而孤军奋战的我一气之下在晚上10点跑了出来,故事也这样被拉开了帷幕,可笑的帷幕。

      今天是大年初二,回想前一秒的温馨这一秒却已是冷若冰霜,想想还真是可笑万分,自嘲地摇摇头,孤独的我孤独地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望着满天的繁星,明明是那么的璀璨,为何心里却是如此的心寒,也许是心寒蔓延了全身,我开始感到几许阴阴的冷,意识开始有了些许的模糊,也因此,我在模模糊糊中第一次拨打了林轩华的电话,打完后却又不知这样是对是错?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期望拥有一个只属于我的,不会被抢走,不需要守护的怀抱,我不用小心翼翼,不用唯唯诺诺,不用患得患失,只是可能吗?哈,是啊,连我都知道那根本只是童话里的美好罢了,现实??哈!!

      只是身体的冷可以靠棉被取暖,心里的寒又该拿什么来驱除???

      几分钟后,林轩华到了,一件纯白的毛衣和一件简单的牛仔裤,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他来时连近视的我都能在他还没走近时,在黑夜看得见的温柔笑脸,在看见我红肿的眼和挂在两颊的泪后瞬间冷了下来。林轩华没半点提示就给了我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无比渴望的大大的温暖的拥抱,被他紧紧抱着的我第一次动摇了冻结的心,两颗从来不曾真正温暖过的心第一次靠在了一起。

      哈,今年还真是可笑的一年啊,明明曾经那么渴望拥有的环抱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甚至还是他。哈!只是,果然这个拥抱真的很大很温暖,也很舒服,如果可以我宁愿这是我将死的前一秒,被定格在这秒的记忆将会是多么幸福啊!自尊被慢慢拾起,温暖让我几乎以为冻结多年的心有融冰了,让我几乎以为雨停了——在那只有我的天空。

      “逝,伤了?”

      “是啊,伤了,哈,或许应该说伤口自好久好久以前就以留下,只是我不去理它,它也很自动地慢慢结疤,现在也只不过是它多余得可以的后遗症而已。”

      “还想哭吗?想的话,我的肩膀随时为你而效劳哦!”林轩华故作调皮地开了一个玩笑,想调和一下悲冷的气氛。只是很可惜,虽然我很想给他面子,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天依旧清冷,星依据璀璨,月依旧迷人,紧紧地拥抱代替了所有的语言,蜷缩在他怀里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起伏的胸口上,让头脑暂时休息,用心来感受来自于另一躯体最直接的心跳和体温,只是无论我如何拼命地掩饰和控制,肩膀还是无可避免地颤抖着,泪依旧成了这场剧目的主角,依旧……

      “你知道吗?有时我觉得自己活得好辛苦、好辛苦!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地向别人证明,那么努力地解释,那么努力地学,一切还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狠狠地泼了我一身冷水,我开始搞不清自己努力的理由,明明自己是这么地努力为何它依旧像千年不化的寒冰,一点清泉也不肯负诸???为什么???”泪爬满了我的脸颊,我歪着头靠在他的肩上,注视着他,他似乎又变成初始的他了,荡漾着柔波的湖水又开始有了忧郁的深蓝色。

      泪洒满这片只属于我的小小的天空,被敲响的礼堂丧钟,“咚、咚、咚”敲击着我和他并不完整的心,同样淌血的彼此,此时失去了感痛的神经,麻木地任由彼此的心被笨重的大钟敲得粉碎,碎片落在了好深好深的大海里,我们都曾私图打捞,只是同样溺水的两人不仅没有打捞到一丝碎片,反而渐渐连自己也无法把握。

      林轩华静静地任由我倾诉,缓缓地拍着我的背,以此抚慰我受伤的心灵。自私的我其实很清楚自己比他幸运,至少我还有解释,转圜的余地,他却是连一点点的余地也没有。

      现在哭得最伤心的是我,而真正心最痛的恐怕是他吧。我的头埋在他的肩胛处,自嘲着自己,却无法改变这样的局面,也许真的“哭得最伤心是女人的权利吧,即使痛得最深的未必是女人。”我是个很自私的人,这是我由此至终都未曾怀疑过的事实,因此哭依旧是我的戏码。

      “如果最终结局一开始就注定灰色,那我宁愿自己一开始就被抛弃。”我赌气着,忿忿地说,抬起头,看着他。

      “是吗?这么看来。我还真幸运了呢!”林轩华苦笑着自嘲,湖水的蔚蓝似乎又开始加深了。我看着天上的璀璨开始在他的眼里闪烁,看着月亮的光纱开始淡淡地笼罩着他,看着柔而微寒的风开始轻轻地撩起他额前几许微发,看着他慢慢地将视线拉得更远,看着他逐渐的飘渺。我害怕地更加紧紧地抱着他,害怕他其实只是短暂停留的天使,此时就即将应天神的召唤而离我远去,我怕,怕他的虚幻才是事实,怕他的温柔其实只是我梦中的虚幻,怕他的存在只是我短暂的梦。

      “对不起!”我软弱地向他投降,虽然其实他并没有表示出他的生气,而他也并没有生气,但我知道他伤了,是我伤了他,狠狠地伤了他。如果是从前的我,大概会任由他的伤蔓延,任由他的痛,然后又开始进行屡而不厌的自我解剖。而现在,或许是因为他吧,我变了,我无法任由他的伤,无法任由他的痛,但是我也很清楚这是在没有自身伤痛情况下的无法任由,只要一旦一切与自身有关,我的自我防御系统就会很尽职地打开,而一切也将被任由。

      说到底我还是那样的自私啊,一切充其量也不过是如蚂蚁般微小的改变罢了啊。
      6
      “我的记忆是从三岁开始的。还记得自己三岁生日那天,天很阔很蓝,有小鸟飞过,有白云飘来。我数着一片片飘来的白云,坐在院子里。当时我并不知道那天是自己的生日,依旧和往常一样在这个“被划圆圈”的院子里度过每一个白昼。”林轩华依旧视线拉向飘渺的天际,只是温柔的他还是回了我同样温柔的一眼。
      我看着他眼中的蓝,心“扑通”一声,开始隐隐地抽痛,忍不住用手抓着胸口。
      “忽然,一阵熟悉的辱骂声又一次在这个不小的‘家’里狂响,此起彼伏,各不相让,每一句,每一声,无一不是大吼大叫。‘一、二、三、四……’我依旧数着我的白云,扬起的嘴角依旧在每一次稚气地数数后划着弧线。而每一次等到我数到手麻了之后,对骂声就会停止,所以每一次声音一响起,我就会数得更用力,而每一次我也总会在骂声停止后开心地笑着,然后继续练习着数着,只是每一次总是练不成,因为每一次我的手都抬不起来了,于是我就开始自责自己的懒惰,静静的在心里骂着哭着。
      可是那一次不一样了,我的数数被妈妈的闯入打断,她杂乱的头发、凌乱的衣服和嘴角的血丝都是我不曾见过的,也应该说每一次骂声停止后,我都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到妈妈。
      妈妈伸出右手,没预兆地向我挥来,我没有哭,只是错愕地摸着被打得肿青的脸,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野种!你这个野种!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会嫁给他!要不是你我现在就是影坛皇后!要不是你我现在就会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一切、一切都是你!都是你!野种,你给我哭,你给我哭啊!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那种会任人摆布的女人!我要让他看到这就是他的好儿子!我要让他看到你哭着对我求饶!你给我哭!你给我哭啊!好!你不哭,你有骨气是吗?那我就看看你这小野种能倔强到哪里去!’
      她疯了似的对我又打又踢,身边能拿的东西都成了她最好的武器,她张狂着大笑着,笑得花枝乱颤,杂乱的头发随风飘散。
      虽然听惯了争吵,见惯了冷漠,但这场意外依旧带给我不小的惊吓。我哆嗦着爬向墙角,紧抱着双腿,试图从坚实的大墙上得到支柱。
      接着他来了,人们俗称为‘爸爸’的人来了,他气得涨红了的脸,让我以为有了一线生机。我连爬带跑地躲到他身后,企图得到一丝遮蔽。只是现实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摸着被打得更加肿痛的脸,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我再次爬到墙角,环抱着自己颤抖,大战来临……
      ……她输了,她从来都没赢过,直直从她嘴角流下的鲜红落在了她那美丽的白色礼服上、地板上;他赢了,他从来都没输过,微乱的头发和不整的衣衫是他在这场战役中的牺牲品。他踩着她落下的血迹,傲然地走向了长廊;她披散着头发,踩着自己的血迹跑了出去,鲜红在空中划开了圆圈。
      而我则被遗忘在了没有鲜血,没有战争的角落——院子的墙角。气球被搓破了,里面的空气迅速地向外扩散,我的泪像被搓破的气球,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在我四周下着雨。这是一场无声的雨,雨下得好大却失去了闪电的轰炸……
      不知过了多久,家里的仆人来了。她是一个还算年轻的女人,白皙的脸颊几乎可以反射炎日的照耀。我看着她,看着她拿着拖把,擦着残留血迹的地板,只是它却仿佛深刻的记忆,永远都抹不掉,它执意成为这场战争的见证,“啊!”她拔起身上的胸针,刺进我的手指。我捏住被刺痛的手指,疑惑地看着她。
      她得意地笑着,不理会我径直拖着拖把走了,而我依旧被遗弃在这里,鲜红的血珠一滴、两滴流下了泪。
      白云回了家,太阳也下班了,房子里灯亮了。餐厅的窗子上,仆人端着菜的影子来来往往,有条不紊。当时的天空也像今晚一样,有很多很多的星星,四周也是那么的安静,一切就好像那时一般。”
      林轩华带着苦笑收回了眺向远方的视线,静静地看着我,用手抹去了还依恋在我脸颊的余泪。
      我知道他不是在生气,不是在抱怨,只是在倾诉,只是因为这似曾相似的夜景,和对我无意地伤害所做的回答吧了!我又一次曾了他的听众,唯一的听众……
      “知道吗?当天晚上我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吗?”林轩华轻笑着,并没有幅度的眼看着我。
      我摇摇头,回望着他,在他的眼中我看见了天上的星星,很璀璨却难免刺眼。
      “天已经很暗了,屋里的灯都关了,没人来理我,也没人拿东西给我吃,我就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天,像今天这样的夜空,等到天空开始有白色的时候,我才慢慢地、慢慢地从院子里爬进屋里。屋里很暗,我不敢开灯就只好伸出手,摸索着爬进房里,即使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但是到房间的时候我却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现在想想还真觉得好笑!”
      他自嘲着扯着嘴角,又接了下去:
      “第二天,我自以为‘雨过天晴’的一天,却依旧危机四伏。由于昨晚的原因,我睡得很沉,很晚。起床,揉揉稀疏的睡眼,到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院子。只是我一进院子就见一大堆人在那里,其中还有那个俗称为‘爸爸’的人,我很自觉不去理会他们,以免多生事端,没想到,他们一见我进去,他(爸爸)就转过身来,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我,喝道:‘把手伸出来!’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一跳,但反射神经很自然地让我服从了他的命令。
      ‘啪!’又是一个意外,他甩开了我的手,一巴掌紧接着吻上了我的脸。
      ‘该死的!’
      ‘老爷,这不关少爷的事,虽然我很肯定自己昨天有擦干净了,但也……也有……有可能是我记错了。少爷应该不是故意的吧!’昨天的那个仆人乘机在对他嚼耳根,很显然这件事一定和她有关,只是不知是什么事。
      ‘为什么?’我摸着发疼的脸颊,不解地看着他,心上的委屈一点一点地聚集着。
      他不理我走了,走前看了我一眼,那种不屑、痛恨以及交织着一些我至今依旧不懂东西的眼神。
      旁边的仆人自动给了我答案:
      ‘少爷,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如果是,您直接说我立马辞职,不用故意把我昨天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搞得都是血迹吧!’她尖锐的嗓音大声地说着,仿佛生怕别人没听见似的。
      ‘我……你……’我错楞着,反射性地想解释,但她却很聪明的不给我机会。
      ‘少爷,你怎么可以故意把手弄伤,把这地板弄成这样呢?’她作势哭了。
      我看着她令人嫌恶的演戏,看着他渐行渐远,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他根本不屑于我的解释,不屑于我的感受……这件事即使是我做的,也无须如此小题大做,更忽论这件事根本与我无关了。
      哈,我望着她虚伪的脸孔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得心也痛了,泪不受控制地下着,好痛,真的好痛啊,不要!不要将我的心绞在一起,巫婆,求求你不要将我的心绞在一起,真的、真的好痛啊!呜~~~~~~~~~~~~~~~~
      3岁生日第二天,我学会了什么叫虚伪,学会了不做无谓的解释,学会了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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