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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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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中,月上中天。
却说云裳走出客房的庭院,四周虽然静寂,可不远处的凉亭中还是可以看见有别的仙门到达的弟子坐在那里赏月。看来有兴致夜游的人并不只她一人,不过并不想上前寒暄饶了别人的兴致,云裳索性挑了另一条看起来有些偏僻的小径走去。
密宗门内的景致却是不错的,小径往深处走有一处内湖,湖内是一池白莲,大部分都是盛放了的,只有那么仅有的几朵含羞带怯,袅袅娜娜,莲香隐隐绰绰,沁人心脾。最妙的是盛放的白莲星星点点的闪着荧光,云裳忍不住靠近湖边蹲下身去,想去折一只花。指尖才碰到一朵便惊起了那花瓣上点点的星光,原来是停留在花上的萤火虫。
难得见这一番景致,云裳一时兴起索性便追着萤火虫去了。
追着虫儿最后来到一片竹林,而竹林之处再没有小径,荧光在这里聚了片刻便点点散去了。略有些扫兴,也无他法,云裳决定原路返回。
可麻烦的事来了,在原路返回时刚才走过的路径竟是起雾了,这可让云裳傻了眼了。
这雾说来就来,也没个征兆,连个准备都不给,云裳一边暗骂道一边硬着头皮试着往原路走。可这路越走越不对,走了许久都没有瞧见方才路过的凉亭。云裳万分郁卒,莫非这来的第一天晚上就要发信号通知人家来领人?这也太丢脸了吧......万一师父生气了可如何是好......
正在云裳头痛时,起风了,风将迷雾吹散片刻,一看,果然走到了不认识的地方,此处小径远处可见一处很大的庭院。风止后那雾气竟是又迅速地弥漫了开来。反正站在这里也不会有结果,不如去那庭院也许有人可以问问路什么的,这样想着云裳便径直朝那处走去。
靠近庭院那雾气竟是渐渐淡去了,隐隐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院门口的大门是掩着的,也不知有没有锁。云裳上前轻推,感觉那门有所松动,看来是未锁的,但并未莽撞的推开,她扣了扣门,片刻,门内果然有人应声,是个低沉清冽的男声,“不知哪位施主深夜到访?”,那声音缓缓,如诗卷如梵唱。
云裳为那声音愣了片刻,正有些犹豫时,门打开了,是个素衣白袍的僧人。他身形高大挺拔,面容清俊但面色却肃穆而慈悲,神情就如那大殿里供奉的神佛一般,不悲不喜,一双眼眸似敛了满天繁星,但却很静,将你看在眼中,又像你不在他眼中。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就要融进朦胧的月色里。
“施主?”,那僧人见来人是名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瞬时敛去了。见她发愣不禁出声提醒。
云裳这才回过神来,霎时尴尬的脸通红,忙答道:“小女子傅云裳,乃七灵阁灵霄峰门下,今日随师门前来参加论道大会。方才见月色正好,便在这院中走走,可不觉间却是走的这样远了,来时的路又起了雾,竟是....竟是寻不着回去的的路了......方才风起,见这里有处庭院,便想着可否寻着人问问路,也免得点了烟花累得小师父们寻来。不知云裳此番可扰了大师?”这最后几个字渐不可闻。
那僧人闻言愣怔了一下,随即轻笑,“施主过虑了,贫僧奉师命在此看守菩提,并未歇下。说起来让施主迷路的雾气却是因这菩提开花而起,该是贫僧对施主赔不是才是。”
云裳闻言很是惊讶,“原来这雾气竟是菩提树引起的,真是闻所未闻。也不知这菩提开花是何番场景......”
白袍僧人瞧云裳好奇,便道:“施主既然想看贫僧便为施主领路就是了。”说罢侧身引云裳进了内院。
庭院很大,四周零星种着些不知名的灌木。院中央伫立着一株巨大的菩提树,树的枝干竟是血红色的。此树枝叶繁茂,树冠如在云中,有云雾缭绕,想必这便是外边那些雾气的源头了。不过此时枝叶之间竟是开满了一串串的白花,花蕊长而隐隐带些朱红,风起时带下了一树的花雨,云裳看得入迷,任花瓣落了发间肩头。
“菩提开花竟是这般漂亮!”说着她便似着了魔般要去触摸那血红色的树干。
一旁的僧人一惊,连忙抓住了云裳伸向菩提树的手腕,云裳这才如梦初醒,想到自己的举动讪讪道:“是小女子失礼了,不知此树不能触碰。”
“是小僧失误了,不曾提醒施主。”那僧人解释道:“此树乃是我密宗主刑法之用的血菩提。菩提乃是佛祖坐化时所乘圣树,故其庄重,能镇压邪肆,千年来为我宗刑堂所用,犯戒的弟子所留之血,甚至是师门下山云游时所收不能度化的邪佞之物都镇于此处。千年之久菩提便染了血色,贸然靠近容易被扰了心神,若是触碰便要听那万鬼哭号之音,稍有不慎便要损了修为。故此处虽非禁地,却是一般不引人来的。再加上近日此树竟有开花之兆引来云雾,宗主也担心论道大会将开,会有别派弟子误入,故派贫僧守在此处。”
“竟是这般危险,多亏了大师,今日夜游是小女子贸贸然了。”云裳低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从叫门到看树丢了多少次脸了,亏得师父以前还夸我稳重,丢脸都丢到别的仙门去了,可千万不能让师父知道。
那僧人似是看出了云裳的懊恼,微微一笑,“说起来这菩提树长了千年,开花之数却是极少有的,况且这血菩提煞气甚重,开花也不过如昙花般短暂,不好说明日便谢了。今夜施主恰巧能碰见,也是一番因果,与我佛门有缘,何须烦恼。”
云裳闻言抬头,见那僧人映着月光,笑容温柔到轮廓中去了,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是小女子自寻烦恼闹了,多谢大师开解。”
那僧人抬头望了望月亮,“时候不早了,不如贫僧引施主回去休息吧。”
竟是忘了时候了,云裳忙道:“有劳大师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雾中,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七灵阁休息的客房。
站在院门口,云裳道:“多谢大师,此番还未问大师名号......”
白袍僧人道:“小僧渡尘,施主这边早些休息吧。”于是转身离去了。
看着渐渐消失在雾中的身影,云裳默念道,渡尘,渡尘,你可是那摆渡的僧人,渡了尘世凡人。想罢又一笑,一定是这月色的缘故,我竟对着个佛门中人犯起痴来。于是摇摇头轻轻巧巧地进屋歇下了,梦中尽是朦胧的月光和开满花的菩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