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万年不红作者工会

1、第一章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那是个阴雨霏霏的季节，一道浅绿的身影，在雨中，在山野，缓缓而行。
　　雨丝如雾，笼罩了整座山。山不高，轮廓舒缓，郁郁葱葱，这样的雨景很美，仿佛回到了烟雨江南，除了空气中的味道依旧是中原特有的那种。
　　姑娘蓦然停下了脚步，湖水般的眸子轻轻地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庄园，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继续朝着原来的方向缓缓而行，步履轻盈，神色依旧。
　　她只是一个女子，一个想回到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女子。
　　庄园的方向，一双染红的眼睛，注视着那道浅绿，久久地，久久地，直到雨雾掩盖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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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之郊，青竹掩映之中，隐约可见一块木质牌匾上“竹瘾”二字，字迹略显潦草，酣畅潇洒，墨迹四溅。
　　一脚踢开虚掩着的竹门，用几跟青竹以极不规则的方式排列起来的竹门低沉地呻吟了一声，晃动几下，颓然地退到一边。
　　“我的竹——”屋内传来一个雷同竹门的呻吟，苍老而嘶哑。
　　来者“哼”了一声，就着一张竹榻坐了下来，响起一声更为苍老嘶哑的呻吟，分不清是竹榻还是人的声音。
　　“每次你这个大胡子一来，我的竹就受苦，我这身老骨头哦——”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充满了控诉。
　　乔肃冷眼看着一个拄着竹杖的老妪蹒跚靠近。一身粗布衣裳，包着块斑纹虎皮，露出几处补丁，灰白发髻，身材娇小，双颊丰满，步履蹒跚，眼神却神采奕奕，贼贼地偷看着乔肃，嘴里还象征性地嘟囔着什么。
　　满脸的大胡子遮住了乔肃的基本表情，只是眼神淡淡的，露着淡淡的疲倦，淡淡的烦乱，以及淡淡的无助。
　　“乘风山庄！”老妪一怔，听到乔肃淡淡地说，“这次是乘风山庄，作案方法与之前如出一辙，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风灵武，一个不重不轻的角色，不过，他那对儿女倒是可人儿，一个叫风亦凌，一个叫风佳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这样吧？”老妪回忆着若有所思地说，完了还顺便加上一句没多大意义的反问。
　　胡子底下，乔肃微讽地一笑，酸酸地说：“竹姥还真是耳目灵通！”
　　“呃，哈哈，我这把老骨头哪有什么耳目啊，哈哈，最近怎么看东西这么眼花呢？眼前这是乔大捕头吧？瞧我这眼神，哈哈！”竹姥干笑着打哈哈。
　　乔肃撇了撇嘴，习惯了竹姥这种没点技术含量的蒙混，继续将话题拉回正题：“已经是第五个了，尘香院主庄敏、黄金榜首周群、回波塘主林礼、绿颦阁老鸨兰姨、乘风山庄庄主风灵武，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不分美丑，江湖内外，身份重轻，似乎都不在被害计谋之中，共同点在于，都是在阴雨之日，被害于自家书房之内，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伤口，从不见血，因此连死因都查不出来！”许是说到痛处，乔肃的语调略显激动起来，眼神直逼向竹姥，缓了口气，问道：“竹姥有何高见？”
　　竹姥很没骨气地避开了乔肃锐利的眼神，嘟囔着说：“我那有什么高见？就我这把老骨头，能知道什么？不知道！”
　　“竹姥！”乔肃几乎是吼出了这个称呼，“你一定知道什么的，到底要怎样才肯告知在下？”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乔肃一声吼怒了竹姥，她老人家伸臂一挥，负气地扭头转身，准备来个潇洒的闭门谢客。
　　“啪——”一声响，竹姥身形一僵，火速回头俯身，动作快得不像走几步还要拄杖的老太婆。
　　可惜还是比捕快出身的乔肃慢了半拍。
　　乔肃摩挲着手中这块从竹姥袖中掉出的金灿灿的玉模样的物件，目光冷冷地射向为难着是去抢回东西还是闪人为上的竹姥。
　　“这是什么？”乔肃冷冷地开口。
　　竹姥抽动着嘴角干笑两声，怯怯地撂起袖子擦了擦额角，小小声地回答：“金魁首！”
　　翻转过来，对着竹姥，再问：“这是什么字？”
　　“黄金榜！”
　　“黄金榜十年魁首在手的周群被人轻易地杀害于书房，而武林至宝金魁首却落在这小小的竹舍之中——”乔肃紧紧盯住竹姥的身形，警惕着她的分毫神色言行，一边继续缓缓道来，“尘香院的紫髯拂尘，乔某暂且相信庄惠所言，是庄敏亲赠与你，但这江湖中人人人皆想得之的金魁首——”
　　“如果我说是他爱慕我，所以把金魁首送我当信物你信吗？”竹姥小心翼翼地看着乔肃说。
　　乔肃冷哼一声：“你觉得呢？”
　　竹姥干笑着，没敢回应。
　　乔肃却转眼收起了那副逼人的表情，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在竹姥面前抖了抖，说：“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因为在乘风山庄案发现场发现了这个——”
　　竹姥倚在竹杖上拉长了脖子凑近看：
　　亦凌我儿亲启：
　　————————接信后速往洛阳寻访竹姥————————
　　“一封没写完的信，而且被人用墨汁有意抹去了其他字，只留下这么几个字！”乔肃看向竹姥的眼中满是深思。
　　这个老妪确实不简单。
　　三个月前，尘香院主人庄敏遇害，随身武器紫髯拂尘不翼而飞，正无头绪之时，却见一老妪偷偷带着紫髯拂尘潜入灵堂被婢女发现，幸亏庄敏的妹妹庄惠听闻姐姐遇害之后从江南赶回，证明紫髯拂尘是庄敏生前送给她的，而老妪也一再声称是来祭奠故人，而且死不承认自己是偷偷摸摸进来的。
　　而黄金榜首周群遇害之时，竹姥正在他的护送下回洛阳的途中，虽然金魁首在她手中，却也不能证明她的嫌疑。
　　可是这封信，风灵武为什么要找竹姥？她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这个言行异常的老妪究竟是谁？
　　即便是关中四大神捕之一的乔肃，也不禁陷入迷茫。
　　竹姥摇了摇头，“我不能见他！”脸上竟是无尽的悲凉。
　　“为什么？乔肃缓缓地说。
　　竹姥先是一惊，随后用复杂的目光凝视了乔肃片刻，叹了口气，说：“我是不会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