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婚礼（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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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爷的一句话，把大伙的目光引到我身上。我毫无防备，仍用帕子掩着嘴巴，怔怔的看了一圈众人。四爷冷冷的瞥了一眼老十，有些同情又有些着急的看向我。五爷有些尴尬，九爷嘴角挂着好整以暇的笑容，抱着膀子打量我。十四止了笑，坐在椅子里瞅着我的方向。八爷笑得很无邪，小胤礼瞅瞅我又看看胤祥，眨了眨眼，关切的盯着我看。
我转头去看胤祥，他坦然自若的看着我，目光仍是那么温柔。见我看他，微笑着开口道，“十哥是说你进门时，为什么要跳进来的事！”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胤祥，轻声道，“爷，十哥可是说跃龙门？”
胤祥许是第一次听我这么称呼他，先是一愣，接着美滋滋的点了点头。
见他这样，我暗自好笑，一会要问问他听我叫他“爷”是不是很惬意。一边想着，我已经站起身向着三爷轻轻一福。“三哥，弟媳素闻三哥的学问好，博古通今，无所不详。今日弟媳可否请教一二！”
三爷捻着八字胡，眯着眼笑道，“弟妹不用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事便问，说什么请教啊！”
四哥轻侧了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老十见我不理他，有些急躁，嚷道，“我说小弟妹，是我问你呢，你不回话，却去问三哥，眼里还有我这个十哥吗？”
不待我答话，九爷推了一把老十，“你急什么，听听人家要问什么？”
“九哥，你！”老十又惊又气的瞪着九爷，说不出话来。
我对老十福了福，“十哥，不是弟媳不答十哥的话。实在是弟媳才疏学浅，很多事自己尚且不明白，如何回答呢！”
老十愤愤的出了口气，哼了一声。我低头行了一礼，继续问三爷，“弟媳请问三哥，“跃”字何意？”
“康熙字典里有解，“跃”，双脚离地，跳动之意。”
“弟媳懂了。再问三哥，“跃龙门”这个习俗是否有文字记载？”
三爷微皱了眉头想了会儿，又看了看老五。五爷素来喜欢舞文弄墨，这会儿也在回忆着是否有典籍记载。他见三爷询问的目光，微微摇头。四爷低头一笑，遂又抬头看看老十。
“嗯，这个嘛，似乎没有什么文字记载。只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罢了！跃龙门，是说新媳妇进门时，跨过门槛，从此成为夫家的人。”三爷见大伙都不知道出处，便简单解释了一下。
“如此一来，这跃字何解呢？”我满脸疑惑的看看三爷，又看看十爷，希望他们能给我个说法。
老十此刻也有些迷糊，“三哥，你倒是给大伙说说，怎么听着这么乱啊？”
三爷哭笑不得的看着老十，“这个嘛！”叹了口气，“照字面的意思，小弟妹跳过门槛的确没错。可要是照惯例，应该是跨过门槛。可是，我说老十，你较这个真干吗？平日里也不见你这么用功，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莫非皇阿玛让你去管了礼部不成？”
“三哥，十弟好学也是好事。不过，今天是十三弟的好日子，咱们兄弟也难得聚这么一次，闹了这么久，兄弟们也该饿了！咱们到前面吃酒去如何？”四爷瞥了一眼摸不着头脑的老十，笑着出来打圆场。
“四哥，今天又不是你成亲，你干吗老替人家张罗！”老九不冷不热的抛出这么一句。
四爷闻言，脸色微变，强忍着没有发作。胤祥急忙笑着说，“九哥是嫌小弟没招待好众位哥哥。来来来，咱们一起到前面去，小弟陪各位哥哥好好喝一顿，咱们兄弟今日不醉不归如何？”
说着，起身招呼着大伙往外走。三爷，五爷拉着老八和老九就往外走。十四懒懒的从椅子里站起来，跟着众人往外走。到门口时，回头瞅了我一眼，我心里一惊，想起给他写的那个帖子，稍有些歉意。只是我和他已是叔嫂关系，便气定神闲的迎着他的目光点了下头。他有些意外，甩袖出了门。
按照满人的习俗，新娘子要给宾客敬酒。所以，我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喜娘带着几个丫头，捧着一堆服饰进来了。
“福晋，奴婢们伺候您更衣。一会儿，您还要去给叔叔伯伯们敬酒呢！”
我疲惫的坐起身来，由她们鼓捣了一阵。一炷香的功夫，已经重新收拾停当。红缎绣凤旗袍宫装，假头上垂下两缕金流苏，与耳上的红玛瑙坠子遥相呼应。依稀记得，第一次进宫之前，我也是这么一身打扮，只是那时的我如同误入人间的精灵，眼神是那么的飘忽游离。如今，容貌依旧，目光却温柔娴静，一如寻常妇人。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一切都像个梦，一切又那么的真实。
当我盛装出现在大厅时，原本喧哗的众人登时安静下来。胤祥正在给三爷倒酒，见我来了，眼前一亮。他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骄傲的走到我跟前。
“来，给哥哥们敬酒！”他细细的看着我的脸，柔声说道。
我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按照长幼顺序，我们先到了三爷桌前。我从丫鬟手中接过酒壶，满斟了三杯，胤祥端起一杯敬到三爷面前，“三哥，小弟夫妇多谢三哥来喝小弟的喜酒，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三爷仍是笑眯眯的，并不接酒，“老十三，这酒该让你媳妇给哥哥我端才是！”
胤祥一顿，遂又笑了笑，扭头看我，“瞧我倒忘了！苏儿，快给三哥敬酒！”
我依言端起酒，爽快的说，“三哥，苏儿笨口拙舌，也不会说什么客套话。谢谢三哥能来喝我们的喜酒，苏儿敬三哥一杯！”
三爷接过我手中的酒杯，笑道，“这爽快劲不像汉家女子，倒像我们满族女子！”说着，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胤祥见三爷这么痛快，也仰脖喝了。
我看着他俩，心想这一杯酒下去，我也就歇菜了。可又不能不喝，犹豫着端起酒杯，凑到唇边，略抿了下，只觉着呛得厉害。胤祥知道我没有酒量，拿下我手中的酒，笑着对三爷说，“三哥，苏儿向来没有酒量，小弟代她喝可好？”
“也好，不过代人喝酒可要三倍噢！”
“那有什么！”胤祥淡淡一笑，轻松的喝掉一杯。又让我给他斟了两杯，眉头皱也没皱，连喝了两杯。我们给三爷又行了礼，才转到四哥桌前。
胤祥见了四哥，十分激动。两眼竟有些潮湿起来。四哥也是两眼闪光，直拍胤祥肩膀，“好，好，四哥祝你们俩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我斟了三杯酒，胤祥和四哥仰脖干了。我也喝干了。四哥见我如此，嘴巴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只是旁人看在眼里，又有了说法。
“三哥，这可就不对了！小弟妹跟四哥喝酒，却不跟你喝，小弟妹这是个什么道理啊？”十爷唯恐天下不乱的嚷嚷起来。
我也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一时语塞。
“这还用说，人家和四哥的关系岂是寻常能比的！”九爷一语双关的说道。
胤祥和四哥面上都有些难看，我心中暗叹，和他们相处竟半点也马虎不得。可自己一向不会矫揉做作，已经装了半日，此刻有些厌烦，径直说道，“九哥说的极是。苏儿和夫君的事，众位叔叔伯伯想必早有耳闻。苏儿最早开玉容阁时，就认识了四哥和夫君，后来又一同在河南赈灾，之后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苏儿和夫君这一路走来，多亏了四哥扶持。就连这婚礼，四哥也是鼎立相助。这份情意自是无人能比！九哥快人快语，说得丝毫不差！今日，借着九哥这句话，苏儿要格外多敬四哥一杯酒，以感谢这些年来，四哥对我们夫妇二人的大恩大德！”说着，又斟了三杯酒。“四哥，请！”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把酒喝了。两杯酒进肚，浑身发热，头也有些晕了。四哥见我如此，也十分坦然，“既如此，我便喝了这杯。”
估计他们从没想到我说得这么直接，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接话。九爷讪讪的摇着折扇，也不好再说什么。我们三人惺惺相惜的喝完酒，胤祥泰然自若的扶着我去给五爷敬酒。
“老十三，弟妹已有些醉了！别让她再喝了！咱们兄弟喝酒就是，弟妹只管倒酒就好！”五爷为人宽厚，见我两颊薄红，好心说道。
我感激的给他行了礼，胤祥笑道，“多谢五哥！苏儿的酒我代她喝！”
胤祥又连喝了三杯。到了八爷座上，他没有难为我们，说了些祝福的话，便放我们过去了。
九爷摇着扇子，见我们到了跟前，啪把折扇合上。我才要倒酒，胤祥按住我的手，“我亲自给九哥斟酒！”他从我手中接过酒壶，直盯着九爷，“九哥，小弟我谢谢哥哥这些年来的关照！请！”
九爷不紧不慢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十三弟，悠着点喝！别让小弟妹心疼，说咱们兄弟把你灌醉了！”
胤祥一愣，瞬即爽朗笑道，“多谢九哥关心！小弟这点酒量还是有的！”
十爷是个直肠子，喝酒也爽快。胤祥跟他喝了三杯，来到胤禎桌前。
胤禎比胤祥小，可依礼我们还是要敬酒。他紧绷着一张脸，十分的不爽。我觉得还是那副帖子闹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提这事，便当没看见。胤禎喝完酒，看了看胤祥，又看了看我，冷冷说道，“十三哥，好好待苏儿！”
胤祥一怔，握住我的手，温和的说道，“这个自然！”又诚恳的对十四说道，“老十四，咱俩从小就要好，”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小哥谢谢你这份心意了！来，咱们再喝一杯如何？”
胤禎也不推辞，和胤祥又对饮一杯。我眼圈有些发热，要是没有我，他们也许还是好兄弟吧！可是，他们立场不同，迟早都要分道扬镳。只是我的存在将他们分的更早更远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婚礼（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