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月颜》蔚岚月

3、第二回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我终于初步了解了这里的情况。说起来，这里竟是在历史上从未有过记载的一个时空，或许是在历史上本不存在的。

　　冰璃，是这块大陆的的名字。据夕夜大司命所说，此处三面环山，与中洲隔海相望。有许多中洲人也渡海而过，在此定居，所以这里某些地方的风土人情多少与中洲相似。他所说的中洲，我想应该就是古代的中国吧。

　　蛮荒时代，青、白、赤、玄、黄五族并存于冰璃大陆。五族互为敌对，争战不休。整片大陆无论经济、政治还是其他的方面都极为落后，人们尚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

　　凭空的，一位名叫玄煜的年轻男子出现在这块大陆上。这名男子雄材伟略，如得神助，仅仅十年时间便一统冰璃大陆。他自立为帝，建立玄天帝国，引进中洲先进的技术，将人们从贫苦愚昧的日子带离。他便是冰璃大陆永久不败的神话，千古帝王——天启帝。

　　白隙过驹，瞬息万变。几千年已经过去，冰璃早已几易其主。如今已是凤武皇朝时代，当朝执政者承武帝，即是我父皇。

　　清晨，和风暖阳，万籁俱静。古朴典雅的书房里，某人正危襟坐，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按在一具古琴之上，神色凝重。琴案上燃着上好的龙涎香，散发着让人迷醉的香气。

　　忽然，某人动了。修长的手指疾速的拔弄着琴弦，动作如行云流水，表情如痴如醉。只听得“啪、啪、啪……”一阵巨响，某人摊摊手，无奈的宣布：第十具古琴正式报废了。

　　“扑哧！”一个宫女忍不住笑出声来，接着又是几声“扑哧”，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都憋不住了。

　　哎，真是没办法，这些家伙仗着本公主平易近人，一个个都尾巴翘上了天，太不给面子了，还是芳蕊姐姐最好了，从来都嘲笑人家。

　　“咳咳……”清咳两声，终于把这帮人的笑声给压了下去，我看向母后派给我的女官姐姐，露出讨好的笑容，“姐姐，这琴还是不结实呢，经不起我折腾的。浪费国家可是很可耻滴，所以……姐姐，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起身，提起裙摆，正要开溜，却接收到芳蕊姐姐严厉的眼神：“殿下，您想逃到什么时候呢？这样下去，微臣很难向皇后娘娘交待。”

　　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真不是一般有敬业呀。打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一刻都没清闲过。祭天，游行，接受众臣朝拜，等等等等。好不容易这些都忙完了，母后又派给我一个女官，说什么要教我琴棋书画。我哪是能静下心来的，所以就故意的刁难芳蕊姐姐，不料她耐性好得很，有几次我都快忍不住要抓狂了。

　　无奈的翻翻白眼，我决定要反击：“这有什么不好交待的呢？姐姐如实回禀就是了呀，就说本公主顽劣不堪，不听姐姐的教导，实该重重的责罚，决不可姑息养奸！你说是不是呀，芳蕊姐姐？”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我信誓旦旦的说着。

　　“臣惶恐！”芳蕊姐姐脸色微变，低头作忏悔状。这点反应还算是合我的心意。母后那么疼我，又怎会舍得罚我，而身为老师的芳蕊姐姐恐怕就难逃罪责了。在这个世界，身为臣下自其悲哀之处，主子永远是不会错的。

　　走到芳蕊姐姐面前，我笑嘻嘻的说道：“姐姐这样子，让阿月觉得自己很坏呢。阿月知道姐姐一定明白怎么做的，对不对呀？”其实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芳蕊姐姐是聪明人，肯定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严肃的女官姐姐脸现犹豫之色，就在这时，外面有太监高声禀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六皇子殿下驾到！”

　　噢耶，救星来了！我提起裙摆就往外跑，恰巧撞上了那一袭明黄色的身影。

　　“丫头，急匆匆的做什么呢？”温和的声音带着宠溺，正是我的父皇，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却也是一名普通的父亲。

　　我急忙站好，学着芳蕊姐姐教过的样子行礼：“阿月给父皇、母后请安！见过六哥哥！”六皇子岚槿，是在所有兄弟姐妹中我最喜欢的。他的生母是位宫女，在他三岁时便因病辞世。母后见他可怜，又喜他聪明乖巧，便带在身边，视为己出。

　　“丫头，到父皇这儿来。”父皇向我招招手，脸上慈祥的笑容让我有种错觉。这就是那凌驾于亿万人之上，掌握国之命脉的帝王吗？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呀。

　　乖乖的蹭过去，我挽住父皇的胳膊，甜甜的笑着：“父皇，您怎么有空到阿月这儿来？”而且是和母后一起，如此的兴师动众，该不是来视察我的功课吧？

　　父皇拍拍我的头顶，微笑道：“父皇来瞧瞧咱们的月儿学出什么成果了呀，有没有调皮啊？”

　　“怎么会呢？”我仍然在笑，心里已经有些虚虚的，“阿月一直都是很乖的，不信您可以问芳蕊姐姐呀。”我确实是很乖呀，芳蕊姐姐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不过结果有点不合她意罢了，那可不是我能控制的，谁叫人家是新手呢。

　　“是吗？”父皇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他偏头看向母后，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交换了什么信息。父皇的目光又移到了芳蕊姐姐身上，意在询问。

　　芳蕊姐姐早低下了头，目光有些闪烁，但仍硬着头皮说道：“启禀陛下、娘娘，公主殿下天姿聪颖，实为可塑之材。”呼，总算晓得帮我打掩护。不过，我说姐姐呀，下次说谎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把头抬起来，眼睛更是眨都不能眨一下，这样才不容易让人拆穿嘛。

　　“呵呵……”父皇笑出声来，又拍拍我的头，很愉悦的样子，“丫头，你不错呀，连出了名的冷面女官都肯为你说话了，不过呢……”父皇停住，目光移开。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是那具业已牺牲的琴出卖了我。真要命，忘了毁尸灭迹了。怎么办，是该认罪还是求饶？

　　偷偷的看向母后，可怜巴巴的向她求救，却听母后微笑道：“好了，丫头。我和你父皇来就是要告诉你，夕夜先生已经答应收你为学生，自明日起你便随槿儿一起去司命府学习。这样可好？”

　　呃……真的吗？去司命府，就是说可以出宫了，而且可以每天守着两个大帅哥，真是美的不行呢。抬头看向六皇子，冲他甜甜一笑。嘿嘿，那粉嫩嫩的脸蛋我早就想捏两把了，手感肯定超好。在宫里不能为所欲为，出了宫还不任我宰割嘛。六哥哥，请多多关照哦！

　　不知道是不是我表现的太明明了，六哥哥的嘴角好像抽搐了几下。呃，应该是我眼花吧。

　　翌日，我便随六皇子前去大司命府上课。司命府位于外城，虽极为偏僻，环境却是清雅宁静。
　　夕夜老师喜欢清静，偌大的一个府第仅有十几个仆从，连待卫都没有。这一点我一直很是疑惑。自先帝在位时，夕夜老师便高居重位，先帝驾崩后，父皇更是器重他，没道理会如此的低调。当然，这些并不重要，有这样英俊的老师，我可是不亦乐乎呢。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夕夜老师对我的功课要求并不严格，每日里只是讲些冰璃大陆的历史佚事、风土人情等。夕夜老师口才十分了得，又博学多才，听他的课一点都不觉得乏味。再加上有六皇子陪我玩，所以这段日子过的相当舒适。美中不足的是，不能经常见到哥哥。

　　这一日，夕夜老师尚未出现。书房里，六皇子正捧着本《游吟志》看得津津有味。这是冰璃大陆上有名的一本游记，描述了许多名胜古迹，奇观异闻。六皇子一直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只可惜他身份特殊，只能寄情于书本了。

　　而我呢，则是目不转睛，无比认真的对着一盘绿豆糕，同样是……吃得津津有味。司命府的厨子真不错呢，这绿豆糕甜而不腻，跟宫里的有得一比。

　　盯着六皇子好看的侧脸，一边不停的往嘴里塞食物，我问道：“六哥哥，夕夜老师怎么还不到呢？”都这个时候了，经往日晚了差不多有一刻钟，夕夜老师再不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正大光明的跷课呐。正好可以去看哥哥，有几日没见到他了。自从来到这里，很少有空和哥哥独处，而他好像在躲着我，每次说不了几句话便借口离去。这让我很怀疑他是不是不肯认我这个妹妹了。

　　六皇子，偏头看我，微笑道：“妹妹，你又忘了，食不言，寝不语。”

　　我倒！又来这一套。如此的罗嗦，这么多的讲究，简直就是《仙剑》TV版里那个阿七状元兄嘛。迅速的把盘里的食物消灭的一干二净，抹抹嘴巴，一不小心就打了个饱嗝。

　　六皇子很体贴的递过杯热茶，仍是微笑：“熠师兄打西边回来了，老师正在与他谈话。”

　　“哦？”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兄吗？夕夜老师性子孤傲，迄今为止只收过三个学生，除了我们两个外，再有就是六皇子口中的熠师兄了。夕夜老师为何会收我这个半吊子学生，我是不清楚的。六皇子呢，他天赋极高，自然是老师的得意门生。而那位熠师兄呢，肯定不是一般人物。听说是名带兵打仗的将军呢，应该是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那类吧。

　　“六哥哥，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呢？”人家好歹是大师兄，我这个做师妹的是该主动点的。站起身来，正要拉着六皇子同去，却听他说道：“妹妹还是别去的好，你见不到熠师兄的。”

　　“诶？”不解的看着六皇子，我询问道，“为什么呀？难不成他会什么隐身术？”
　　六皇子摇头微笑，下一刻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说道：“熠师兄他……他不喜欢与人接触，妹妹真要见他的话，待六哥哥有机会向你介绍吧。”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点都不痛快，肯定有古怪。想蛮过本公主，没那么容易！

　　“六哥哥跟熠师兄挺熟的吧？”见他愣愣的点头，我继续说下去，“难怪呢——六哥哥这么关心熠师兄，不想让他与女孩子接触吗？莫非你们是……呵呵……”暧昧的冲他一笑，满意的看到他脸上的红晕，“果然这样啊，那阿月更要去瞧瞧了。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阿月最最和蔼可亲，最最温柔的六哥哥呢？”

　　“妹妹，你别……”知道他又要阻拦，我立刻毫不客气的警告道，“呐，不许跟来呀，小心我叫父皇给你指婚，到时候可就没法和心上人在一起喽。”威胁果然管用，六皇子愣住了，好看的双唇张了又合，却是片言不发了。

　　呵呵，我还真是不厚道呢。不过，说起来六哥哥都十八岁了，早到了婚配的年龄，他却对此事极为排斥，想让人不多想都难。

　　司命府真的只可以用冷清两个字来形容，我很快便找到了夕夜老师居住的冷园。那里面种植了不少寒梅，说来奇怪，现在还不到季节，里面的寒梅竟已开放了，也不知道夕夜老师用得什么法子。难道在这个年代的种植已经先进到了这种地步？

　　鼻端闻到淡淡的幽香，远远的便看到稀疏的梅林里有两个身影。一个白衣飘飘，是夕夜老师。而另一个，身材高挑，一袭玄衣，脊背挺得笔直，让人感觉……

　　——孤独！很孤独的样子。那种天地间孑然一身，独行于世的感觉。那样的背景，竟会让人心里闷闷的。他就是熠师兄吗？

　　“月丫头，进来吧！”

　　呃……被发现了，还没偷听到什么呢，只怪本人功力太浅了，进去就进去吧。整整衣服，刚走了没几步，就见那袭黑色身影倏的一下从我眼前消失了。

　　不是吧，这也太夸张了。迅速的跟过去，抬头仰视45度，就见一个黑影在屋顶渐渐窜远，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这就是传说中上天入地、来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轻功吗？用得着这么躲着我吗，难道本公主长得这么对不起人民大众吗？

　　“夕夜老师，他是熠师兄吗？老师怎么不介绍给阿月认识呢？”自己看不到，只好拜托老师了，就不信那位大师兄能酷到连老师的面子都不给。

　　夕夜老师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双眸中闪着几丝让人猜不透的意味，说道：“今日不必上课了，你和六皇子先回去吧。”

　　“真的可以吗？”不用上课了，那就是说可以去看哥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