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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五章 调包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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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显然顶不住贾仁杰一再的试探和猜疑,却也对太子遥遥无期的推期无可奈何,正一筹莫展之际,坤泰宫突然派人来,传太子殿下前去问安。
“难道皇后娘娘也知道了?”陈山这下完全招架不住了。坤泰宫乃皇后娘娘的居所,虽说太子殿下不是皇后娘娘亲生,却一直视如己出,这个时候传太子问安,莫不是也知晓殿下不在宫中,连她也惊动了,真是大祸临头……
陈山战战兢兢,抱着掉脑袋的心理,打算硬着脖子一刀给个痛快上路时,坤泰宫掌事总管杨毅拦住他,一贯冷面道,“陈公公,娘娘近日身子不适,甚为思念太子殿下,还不快请太子……”
“可……”陈山是有苦难言,眼见西奕宫到处都是贾仁杰的耳目,如今是想瞒也瞒不住了,“杨总管,老奴,老奴……”
“罢了,本总管自个儿去请。”杨毅言罢便要往太子寝宫移步,陈山忙跟上去,正要小声道出根本,却听杨毅轻声道,
“若不想被人看出端倪,便将殿下请到坤泰宫,坤泰宫总比你这周全许多,怕是娘娘更容易让人信服,太子在坤泰宫陪伴娘娘,而不是在自己宫中称病……”
陈山猛惊,心下讶然,瞬间便明白了杨毅的意思,一时甚喜。遂又沉下脸来不动声色,待到了太子寝殿,他在门外叫门,自导自演,
“殿下,杨总管奉皇后娘娘之命,请殿下移步坤泰宫。”
“殿下,不可不去啊,娘娘是为了殿下着想……”
“殿下,娘娘多日不见殿下,甚为想念……”
“是,殿下明断,奴才这就去办。”
陈山小跑上前对杨毅说了几句话,杨毅便点头答应。继而,陈山便吩咐手边的小太监去筹备,自个儿则进了寝殿。
须臾后,一座豪华的车辇便被抬到了太子的殿门前。
陈山站在门口,大声宣告,
“太子殿下因感染风寒,不得受凉,特在殿前上轿,起驾坤泰宫。”
言毕,大门被打开,身着厚重亮黑大麾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太子殿下直接步入辇中,帘子一放下,便被抬起,杨毅陈山等紧随其后,两队的御林军分列四周,在整个皇宫的眼里,向坤泰宫开进。
贾仁杰、言秉正、严泰等一干人等,望着远去的队伍,各怀心思。
“但愿殿下早日康复,洪福齐天。”有人在一旁开腔。
立刻有人接下,
“依我看殿下并无不妥,只是这人,不知真假。”
“莫要胡说,小心你的脑袋!”
“……”
贾仁杰捋了捋胡须,看向言秉正,
“言大人,你怎么看?”
言秉正笑笑,“言某只望殿下圣体早日康健,并无其他,哈哈,贾大人莫要想多,小心,惹祸上身呐!哈哈哈哈。”
贾仁杰笑而不语,倒是严泰回道,“哪里,只是殿下一向敬重贾大人,近日却也不闻不问,未免有些古怪。”
言秉正挥挥手,笑得勉强,“殿下甚至不适,自然是有例外,贾大人不会生太子殿下的气吧?”
“言大人言重了,殿下身体要紧,小臣不足挂齿。倒是言大人,向来最得殿下之心,此番也甚是担忧吧?”
“那可不,最担心殿下之人,便是我了。”言秉正满口答应。
贾仁杰笑道,“那可真是殿下之福。”
“不敢当,不敢当,这是老臣该做的。”
严泰和气地插嘴道,“听说,宁王最近身子也不大舒服,常有烦躁不安的情绪,说言大人家有良药,故而常去讨药……”
“啊,这样啊,如此说来,下次可让殿下去言大人府上……”贾仁杰接口。
“对了,”言秉正猛地站起来,打断了贾仁杰的话,“本官今日还要为殿下撰写《三略》概要,就不和两位大人闲聊,先行告退了。”
言罢便匆匆而去。
贾仁杰严泰相视一眼,各有深意。
夜里,言府。
一座软轿悄无声息停在言府后门,几个随从跟着轿内的人飞快的进入到言府后院。
言澜桐坐在自己闺房里,两眼无神的盯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几欲泪水夺眶而出。想着第一次在宫廷御宴上见到那个十五岁的翩翩少年,她的人生便被更改,道无爵,那个像云一样的男子,谈吐不凡、见多识广、博采众长,一见,倾心。
如此不凡的他,她该如何,才配得上他呢?
言澜桐突然笑出声来,为他做的那些傻事啊。爬道府的房顶,蹲道府的墙角,守道府的大门,还有他一脸无奈的样子。
笑着笑着,她又开始哭。
思念正浓,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有男人的声音。
“原来是小姨子,怎的如此梨花带泪,何人胆敢欺负你,告诉本王,本王替你讨回公道可好?”来人正是宁王慕容硕,贪淫无度,臭名昭著。
言澜桐忙后退几步,丫鬟闻声来到床前,见是宁王,施了一礼,就要放下窗。却被慕容硕拦住,“诶,小姨子还没告诉本王何事,怎的,使小性了?”
“关窗!”言澜桐转过身,背对着慕容硕,对丫鬟吩咐,气极之余,恨不得将那恼人的无耻之徒大卸八块,也不知父亲如何与这种人来往,还将姐姐推入火坑。
本来好好的思绪,被这浪荡之徒尽毁。等那不知趣的王八爷走远了,她才探出头望去,言澜铁已带着他去了大厅。
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做什么,还从后院绕进来?
这么想着,言澜桐带着贴身丫鬟,悄悄地来到前院大厅,在厅外小心翼翼的‘散步’。
“小姐,我们回去吧,被抓到就死定了。”丫鬟胡琏小声叫苦。
言澜桐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不要说话,认真偷听。
一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宁王殿下,有劳您亲自跑一趟,实在是贾仁杰那老狐狸盯得紧,老夫……”
“行了行了,有话就直说吧,别磨磨唧唧的!”慕容硕不耐烦地摆手,坐在上位百无聊赖。
言澜铁见势欲要上前驳斥,被言秉正拦下,鞠腰继续笑道,“老夫得知确切消息,太子殿下不在宫中,而皇上龙体已是垂暮,故……”言秉正故意顿了顿,抬头看向慕容硕。
慕容硕吹吹手指,笑哼一声,“你想让我逼宫篡位?”
他继续说道,“你以为那么容易吗?贾老贼那群人时时刻刻都在保护着慕容铩那小子,父皇虽然不理朝政,但继承人也看得紧,就连不涉朝政的皇后娘娘,也在暗中帮着……你凭什么?”
“殿下……”言秉正又垂下头去,“殿下难道不觉此时乃天赐良机,只要让太子回不了宫,皇上那边,一命呜呼,有谁敢……”
“言大人!”慕容硕突然站起来,义正言辞,“你可知你现在所讲的话,足以诛你九族!竟敢大逆不道,谋逆陛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殿下!老臣可都是为了殿下着想呐,若是殿下成了将来的皇上,那还有谁敢不将您放在眼里……”
“我看,你是为你自己着想吧,”慕容硕坐回位子,端起茶杯品茗,“你想独掌大权,你受够了被贾老贼压迫,你想借本王的手铲除他,然后通过控制本王,来控制天下,以达到你的目的。是吗,我的岳丈?”
言秉正的脸快僵掉了,皮笑肉不笑地低着脸,不敢答话。言澜铁攥着拳,强忍着要揍人的冲动。
“哈哈哈哈。”慕容硕笑得异常夸张,他起身走到言秉正面前,拍拍其肩,“怎么?被本王说中了?哈哈,别那么紧张,再怎么说,你也是为了帮本王,那么,这件事就依仗国丈了。”
“殿下……”言秉正欣喜不已,尤其听到国丈二字,“殿下放心,此事老臣定会做得万无一失,您就等着不日坐拥东赤殿吧!”
“东赤殿不急,”慕容硕转了转眼珠,“本王此刻倒有个不情之请。”
“殿下请讲、请讲。”言秉正忙伸了伸脖子。
慕容硕的笑让言澜铁不寒而栗,“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既然言大人已经是本王的岳丈,那,本王再迎娶你的一个女儿,也并无大碍吧?”
“不行!”言秉正还未出声,言澜铁忙暴脾气的吼道。
“铁儿,放肆!”言秉正喝退言澜铁,赔笑道,“不知殿下所说的,是老臣的哪一位女儿?”
“自然是最美的那个,言澜桐。澜心的妹妹。”慕容硕说着眼睛似乎都放着光,贪婪,让人恶心。
言澜铁再次握拳。言秉正笑容僵了僵,“殿下,心儿已经是殿下的妃子了,若让桐儿再去,怕是不太好,若是其他女儿,老臣绝无二话,可桐儿……”
“这有何不可,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慕容硕不高兴了,“想上古时代的娥皇女英,还有大汉朝的赵合德赵飞燕不都是姐妹共侍一君,传为佳话?”
“殿下,殿下息怒。”言秉正额上冒汗,“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劣女甚是不吉,十年前曾许给乱臣道必行的长子道无爵,已是不详之身,怕再许给殿下,玷污了殿下……”
“够了!”慕容硕拍案而起,“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将你的宝贝女儿嫁与本王就是了,好,既然如此,那本王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起驾回府!”
“殿下,殿下……”言秉正连拉带求地拽住佯走的慕容硕,“老臣,老臣答应便是。”
“父亲……”言澜铁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慕容硕带着得逞的笑,向言澜铁示威,“言护卫莫要忘了,没有本王,你们言家什么都不是……本王是君,你们……只是本王的一条走狗…”
言澜铁脸上青筋迸出,双拳被攥得颤抖,欲要一拳击出,却被言秉正紧紧抱住,“不要……”
慕容硕重重地拍着言澜铁的脸,“父皇看不起我也就罢了,慕容铩看不起我,我也忍了……就连你这么个小角色,也敢对本王蹬鼻子上脸,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言大人,好好管教你儿子,否则,他可是会坏了我们的大事,你的大计哟……”
“是,是,殿下说的是。”言秉正点头如捣蒜。
慕容硕临走时不忘提醒,“过几日,本王会将新娘子娶回门。放心,本王不会亏待心儿的。”
等慕容硕一走,言澜铁猛跪在地上,一拳击在地上,“父亲,我绝不会让桐儿再入姐姐的后尘,眼睁睁看她进火坑!”
言秉正肃然,怒指儿子,“混账,说什么胡话,若宁王坐上了龙椅,那桐儿心儿便是皇后,我们言家便□□华万世,你懂什么?莫要再生事端,否则,你我性命难保……”
“父亲何苦一定要为了那该死的权势而弄得家无宁日……”
“逆子,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言家世世代代,为了你们啊。对了,你明早就去劝劝桐儿,她若不听,也不要理会。嫁不嫁,由不得她!”
“父亲!”言澜铁痛心疾首,“难道母亲的死,还不够你回头么?”
“住口!你还有脸提她,若不是她,贾仁杰那老贼怎可能老跟我作对……”
不想再理会言秉正的絮叨和疯狂,言澜铁跌跌撞撞来到内院,站在院子里,远远望着言澜桐的闺房,心绪不宁。
踌躇半响,他还是走到门边,轻叩房门,“妹妹,睡了吗?”
……
一片寂静,毫无动静。
言澜铁站了片刻,以为言澜桐睡了,重重叹了口气,“好好睡一觉吧。”
转身,正打算离开,突然吱呀一声,门被夜风吹开了一条缝。
他止步,上前去帮忙关门,借着清冷的月光,他看到言澜桐的房内,空荡荡的。
“桐儿?你在吗?”言澜铁心下一紧。
推门而入,他越过屏风,往内室走来,一边喊,一边四处查看,等看到床上叠得整齐的被子,如一瓢凉水浇下,言澜铁从头到脚连同心脏都冰凉。
“桐儿,妹妹……”他猛喊了几声,回答他的,只有冷冷的夜风。
他再次踉跄,扶着桌子,苦笑起来,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或许,离开,才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