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良田千百顷》胖胖菜

66、第066章

　　大年初一一大早，鲁朝是被吓醒的。
　　任谁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眼前冒出来一张大脸，也会被吓得不轻……鲁朝就是这样，睡得朦朦胧胧之际，他就感觉身边有人，然后一睁眼，喝，鲁湛好大一张脸就放在他的眼前。
　　这样人吓人是能吓死人的，所以鲁朝惊魂未定时，心里恼羞成怒的小火就噈噈噈地往上窜，顷刻之间就变成了燎原大火，伸手毫不保留那股怒气转化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在自己跟前的鲁湛……的脸，横眉冷脸低声怒喝：“一大早的，你干什么呢？抽风滚一边儿抽去。”
　　呃……
　　被鲁朝突如其来的动作与言语弄得一阵冷场，鲁朝一愣，抬头一看……好嘛，奶奶和三姑妈正站在鲁湛身后呢。

　　鲁湛二十七年的生命里，除去走出社会的这五六年，前面二十多年基本上就是一个地心——世界都围着他转。
　　然而，大初一的这个早上，鲁湛却被鲁朝那一手推懵了。
　　鲁兰香把跌坐地上的鲁湛拉起来时，鲁湛的头是垂着的，没有人看到他眼底猛然间被触怒的阴沉。
　　不过，等鲁奶奶嗔怪鲁朝在地上睡了一晚不说，鲁湛来准备抱他上床去睡着，却被鲁朝推了个屁^股墩儿.，末了，还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着鲁朝的额头，直道鲁朝没大没小，怎么能这么对待哥哥呢？
　　鲁奶奶一席话，鲁湛眼底的怒气顿时消了下去，自嘲地嘴角一勾：我这是干嘛呢？这可是自己弟弟啊，一个被家里惯坏了的孩子，犯得着跟他置气？太幼稚了！
　　于是，鲁湛再次抬头时，又是那一脸笑嘻嘻：“呵呵，奶奶，没事儿，是我自己没站稳。”说话间，鲁湛给鲁朝递了一个眼色，伸出手把鲁朝拉了起来，道：“你小子也是，这么冷的天，不会在地上睡了一宿吧？要是感冒了，爷爷奶奶又得替你操心了。”

　　昨晚鲁朝没有吃村里大锅饭式的年夜饭，早早就回了宅子，坐在地板上琢磨老者给他的小册子。
　　后来临近十二点的时候，鲁朝就没办法继续那么淡然地打坐了。
　　因为，那个点儿，是新旧年交替的时间，耶匿村的烟花爆竹噼噼啪啪响声震天……而且今年耶匿村的人有钱了，居然去县城的烟花厂买了十来万的烟花，还没到春晚倒数的时候，就已经在耶匿村上空炸开了花。
　　鲁家的老宅子虽然离村子有一段路，但是它坐落在比耶匿村高的地方，而且这里还是一个天然凹地，耶匿村一放鞭炮烟花，那震耳的声音来到老宅这边，就跟声波遇见了阻挡，全部给“揽”了下来……因此，村子下面放烟花爆竹，鲁家老宅这里是听得最清楚，比村子那边感觉声音还要大。
　　鲁朝静不下心来了，也就没办法琢磨为什么会有哪些感觉到的古怪小东西，那些小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们真的在自己周围吗？为什么看不到？
　　正沮丧着，鲁朝的手机就响了……鲁妈妈打电话过来了，电话里责骂鲁朝没心没肺，跟爷爷奶奶回去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
　　鲁妈妈的一通责骂与思念，鲁朝这才知道因为鲁爷爷鲁奶奶带着鲁朝回秀山过年，鲁妈妈就撺掇着鲁爸爸收拾着东西去了龙镇，跟廖外婆和蔡外公一起过年。
　　电话结束之前，鲁妈妈再三威胁利诱，让鲁朝给外公外婆打个电话，而且也告诉鲁朝，说是舅舅蔡友邦一家也回来家里过年了，让鲁朝给外公外婆打了电话后，还要给舅舅打个电话，就算不好意思没话说，怎么也得说两句吉祥话。
　　鲁朝应允了，鲁妈妈这才挂了电话。
　　鲁妈妈的电话挂了之后，鲁朝不敢违背老妈的意愿，于是，拨通了廖外婆家的电话……接着又给蔡友邦打了一个。
　　给舅舅打了电话，没理由就落下大姨的是吧？！
　　想了想，刚放下手机的鲁朝，又打开手机联系人菜单，在里面翻出了蔡友兰家的电话……最后还给王林打了一个，王程程小盆友知道是鲁朝的电话时，还凑过来说了一嘴“表叔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程程的压岁钱别忘了”。

　　电话打完，鲁朝就听到下面村子里震天的“十九八七……”的倒数声传来。
　　愣了愣，鲁朝索性起身下楼把小院的院门，以及楼下的玻璃窗户全部紧紧关上，最后上楼时，连楼上的玻璃窗也给关了个严实，这才再次盘腿坐下了先前的位置，企图继续打坐冥想。
　　不过，鲁朝发现不是心静不下来了，而是那些小东西似乎给吓着了，无论他怎么“呼唤”，那些东西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活跃，就跟睡着了似的。
　　没办法，百无聊赖的鲁朝进去空间转了一圈，总算是想起昨晚自己忘掉的东西——在罗家那里偷的古怪的植物。
　　在空间里找了一圈，鲁朝在那口泉水旁找到了那株幽蓝色的植物……围着井口的拦台来回转悠了好几圈，鲁朝觉得那株古怪的植物不但成活下来，好像还比以前在罗家的池塘里长得更好，嗯，更水灵。
　　不过，想想空间神马的逆天功能，鲁朝恨不得叉腰狂笑三声：哈哈哈，超级神器，超级作弊器，还能有什么花花草草不能在里面存活？玩笑吧您呐！
　　得瑟的鲁朝满意地退出了空间，看着空空如也（没有电脑）的房间，实在是兴趣缺缺，于是，不得不又在外面吵闹的鞭炮声中翻开了那本小册子。
　　翻着翻着，鲁朝就在地板上睡着了。

　　早上鲁朝起来的时候闹得那一出，在鲁朝把自个儿收拾好了，四人走出西苑的时候，那种尴尬的气氛已经烟消云散，鲁湛还伸手揽着鲁朝的肩膀，以一副哥儿俩好的亲近表现跟在了鲁奶奶和鲁兰香身后，看得鲁奶奶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来到正屋的堂屋时，这才发现堂屋的大圆桌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醪糟汤圆儿。
　　鲁朝抬脚走进去时，雷晶黎小妹正好一个端着白砂糖罐子，一个端着一碗才从厨房盛出来的汤圆儿，雷晶看着鲁朝过来了，呵呵一笑，把手里的那碗汤圆往鲁朝跟前一递，道：“那些汤圆都是糯米粉做的，爸妈说你爱吃糯包谷汤圆，特地给你包了几个。”
　　闻言，鲁朝探头往雷晶伸过来的碗里一望，果然是灿黄灿黄的糯包谷汤圆儿，便一把挣脱鲁湛的胳膊，乐呵呵地上前接了过来，也不顾烫不烫手，端着就往桌子旁边冲。
　　看见鲁朝这个模样，鲁爷爷非但没有说鲁朝“不顾规矩”，反而笑眯眯地对鲁奶奶道：“其实糯包谷汤圆味道还是比糯米面的汤圆好吃，嗯，明天咱们就只做糯包谷汤圆吧。”
　　鲁湛闻讯，佯装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三步上前，坐到了鲁爷爷身边，道：“爷爷，你就偏心吧，都偏到胳肢窝了。”
　　鲁奶奶侧脸剜了鲁湛一眼，嗔道：“别说你不喜欢吃。”说话间，鲁奶奶已经把盛了糯包谷汤圆的碗递到了鲁湛跟前：“你要是不喜欢吃的话，我帮你吃了。”
　　鲁湛见状，连忙把碗夺了过来，谄媚道：“奶奶亲手给孙儿端的汤圆，孙儿怎么可能不吃呢？奶奶盛的汤圆最好吃了。”
　　一屋子人给鲁湛的耍宝逗乐了，鲁朝鄙夷地冲鲁湛翻了一个白眼儿，在鲁爷爷让大家都坐下来吃汤圆的时候，端着碗扭开身，坚决不跟鲁湛面对面。

　　早上的汤圆一吃完，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去拜年的活动就要开始了。
　　虽然鲁朝他们已经不是几岁的孩子，去了人家拜年，人家最多让他们抓一把干果糖果，已经不可能再给他们发压岁钱了……嗯，指不定还要反过来。
　　所以，鲁朝放下碗后，又钻回了西苑，不愿意在正屋多待一会儿……因为过一会儿，村里的人该来他们家拜年了。

　　鲁朝回到院子没有几分钟，就听见有人敲门。
　　一开始鲁朝没有搭理，以为是鲁湛要来拖他去正屋当吉祥物，不过，等到院门儿外的人直接扯开嗓子喊的时候，鲁朝这才跑下了楼——不是鲁湛，是雷晶来了。
　　打开门，鲁朝就看见雷晶和黎小妹站在门外，雷晶手里左手腕挎着一篮子水果，右手腕挎着一个像水壶一样的沙罐子，两只手上还捧着一个装满了炒葵花子的大木盘，而黎小妹也没空着手，她手里正端着一个筲箕，里面装着香气四溢的五香卤煮花生。
　　“你们这是干嘛呢？”鲁朝有些囧地看着两人。
　　黎小妹圆圆的脸上一红，用手肘碰了碰雷晶，雷晶干脆挤开鲁朝，带头走进院子里，一边往堂屋走，一边道：“拜年的人太多了，个个都盯着你嫂子瞧，你三姑妈说怕人家说话挤兑小妹这个新媳妇儿，让我带来你这边坐坐。”
　　要是以前，鲁朝还真信了雷晶的话，不过自打雷晶成亲娶媳妇儿后，鲁朝对雷晶这话就抱了三分怀疑，看了黎小妹一眼，黎小妹把手里的筲箕往鲁朝跟前一递，道：“弟弟，妈说你爱吃这个。”
　　鲁朝在煮花生香气的攻击下，没有再问雷晶到底怎么回事儿，而是端着筲箕道了一声“嫂子谢谢了”后，就屁颠屁颠地端着筲箕继雷晶之后，也跑进了堂屋。

　　三人在堂屋的圆桌上才坐了一会儿，鲁朝就已经剥了一大堆花生壳，嘴巴一蠕一蠕的，话没多说，关顾着剥花生了。
　　黎小妹看着鲁朝张了几次嘴，最后不得不接过雷晶递过来剥好了皮的橙子，闷闷地地头吃橙子。
　　雷晶看了看鲁朝，又回头看着黎小妹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等到鲁朝消灭了三分之一筲箕的煮花生后，才抬起头。
　　这时，黎小妹已经先一步找来了杯子，倒了一杯沙罐子一样的水壶里的水递给鲁朝。
　　看着白瓷杯里乌漆麻黑，却泛着一股很好闻的香气的液体，鲁朝没有直接倒进嘴里，而是迷惑地抬头看着黎小妹：“嫂子，这个不会又是你们寨子里的什么饮料吧？”
　　黎小妹嘴角一勾，脸颊上露出了两个一样也是圆圆的酒窝，点点头笑道：“嗯，这个叫七紫茶，别看颜色像黑的，其实是紫色的，只是颜色深了一点。”
　　鲁朝又往杯子里一看，还真的是深紫色，不是黑色……犹豫地把那杯茶凑到嘴边抿了一口，鲁朝就愣住了。
　　“好喝吧？”黎小妹问了一句。
　　鲁朝神色古怪地看了黎小妹一眼，放下杯子，对雷晶道：“晶哥哥，厨房里应该还有糯米团子的吧？我今早上闻到味道了。”
　　雷晶一愣，下一刻就指着鲁朝笑了：“哈哈，妈还跟爸说‘今年不知道是不是糯米团子味道不如往年好，说是朝朝居然没闻到’，原来你早就闻到了啊，你不晓得，我爸还以为是他少放了什么调料，怕你这个挑嘴的不爱吃呢。”
　　鲁朝嘴角抽抽，余光看到黎小妹一脸笑意地正望着自己，没好气地道：“木头！”
　　雷晶知道鲁朝是要炸毛了，连忙一边往外面走，一边笑道：“唉唉，我这就去给你问问，帮你盛几个过来。”说着，到了门口的雷晶又问黎小妹：“小妹，我也给你盛俩，大外婆家的糯米团子可好吃了，比县城那些卖的还好吃。”
　　眼见黎小妹不太相信，鲁朝冲雷晶举了举捏起的拳头，雷晶这才关了门，闪了人：“嫂子，你还真别不信，咱们家的团子真的很好吃，是曾奶奶从娘家带来的手艺，嗯，反而有点像那个什么狮子头，不像本地的糯米团子。”
　　“曾奶奶？”黎小妹不解。
　　鲁朝拍了拍脑门儿，道：“那个，就是我爷爷的亲娘，不是耶匿村的这个曾奶奶。”
　　黎小妹点了点头，明白过来了。

　　“嫂子，那个……你知道这个吧？”鲁朝确定外面没人后，从口袋里掏出了老者给他的那本小册子，放到了圆桌上。
　　黎小妹看着桌子上的小册子，不知道鲁朝是不是错觉，反正黎小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很快，；黎小妹恢复了过来，看着鲁朝笑了笑，道：“没想到阿祖把这个给你了。”
　　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