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薇颜》星纪微澜

2、第 2 章

　　时值初夏，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夏天的灼热气息。夏初的薇颜殿，各色蔷薇正次第开放，姹紫嫣红，摇曳生姿。
　　薇颜慵懒地倚在贵妃椅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中的兵书。抹着丹蔻的纤纤玉手不时将身边翡翠盘中的蔷薇花瓣送入口中。墨羽坐在薇颜身边，正专心地擦拭着手中的剑。
　　登基一月有余，薇颜却仍似往常般闲居在薇颜殿，将朝堂上的大小事务全交由丞相刘宏处理。百官颇有微词，纷纷上折子劝诫，要不是刘宏拦着，怕是能堆满整个薇颜殿。
　　“你也尝尝。”薇颜拈了一片花瓣，送入墨羽的口中。
　　“怎么样？”薇颜修眉一挑，玩味地笑着。
　　“苦。”墨羽将满口的苦涩咽下，据实回答。
　　“当年母后就是这样一片一片地将所有的苦涩咽下。”言语间，她的眼里泛起浓浓的思念。薇颜很少提起她的母后，那是她心间不能随意揭开的伤疤。
　　薇颜坐起身，将花瓣含在口中，娇嫩的花瓣将她的樱桃小嘴衬得无比艳丽。
　　“小时候只是好奇它的味道，这些年来倒是愈发上瘾了。”薇颜笑意盈盈，却泛着苦楚。只有味蕾的苦涩，才能时时刻刻提醒她当年母后遭受的一切，才能时时刻刻让她牢记她所失去的一切。
　　“别想了。”墨羽心疼地看着薇颜，轻拍她瘦弱的肩膀。
　　薇颜顺势偎在墨羽的怀中，这里是她唯一的可以卸下自我防备的温暖了。
　　“我们今天去哪儿逛逛？”薇颜在墨羽的耳边说着，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脸上。
　　“你说呢？”两人挨得很近，姿势暧昧，旖旎的气氛在周围蔓延成蔷薇色的雾。
　　薇颜报以甜美的微笑，细细地打量着眼前俊朗不凡的男子。
　　那时，她是个失宠的公主，而他只不过是个看守宫门的小小侍卫。
　　“公主请回！”那时的墨羽，刚进宫，十六岁的年纪，还带着些许鲁莽。
　　“给本宫让开！”薇颜只十岁，但是身上的皇室威严却展露无遗。虽然母后失宠，自己也因此失去父皇的宠爱。可是她还是堂堂公主，容不得小小的侍卫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公主请回！”墨羽还是那句话，语气坚决，跪在地上的身子透着倔强。
　　“还不快滚开！”匆匆赶到的统领将墨羽踹倒在地，凶神恶煞地呼喝着，脸上却带着几分不屑，几分轻慢。
　　“没有腰牌，任何人不得离宫！公主请回！”墨羽不知哪来的勇气，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又重新跪在薇颜面前。
　　“真是找死！”统领立时抽出长剑，抵在墨羽的脖子上。
　　“没你的事！”这些天来，薇颜看尽了宫女太监的冷言冷语，统领的装腔作势她又岂会不知。她最不屑的就是这种狐假虎威，趋炎附势的小人。
　　薇颜蹲下身，不顾身边惊诧的眼神，嫣然一笑，说道：“你以后跟着我好不好？”认真的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墨羽抬起头，看着薇颜泉水般清透的双眸，便做了今生最大的决定。
　　“好！”
　　当晚，禁卫军统领暴毙而亡，死因不明。
　　此后的六年间，墨羽成了薇颜唯一可以说话的人。他看着她的笑，她的泪，感受着她的喜，她的悲。他开始想要保护她，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包括向所有的人复仇。他开始帮她杀人，只要是阻碍，绝不留情。他从不怀疑，从不质疑，也从不犹疑，他只知道自己陷入了她温柔的劫，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尽管如此，他仍甘之如饴。
　　薇颜忆起往事，不禁抿嘴一笑。
　　“你当时为什么不让我？”薇颜勾着墨羽的衣襟，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我只是忠于职守。”墨羽迎上她清澈的眼，诚实地回答。
　　“那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是不是会保护我一辈子？”薇颜将话说的无限暧昧，墨羽古铜色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是！”没有一点犹豫，墨羽看着薇颜满怀期待的神色，郑重地说。
　　尽管这样的话薇颜问了不下数千次，可是每次听到墨羽不变的坚定的回答，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安定了几分。
　　“陛下”不远处传来哆哆嗦嗦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独处时光。
　　“蔷薇露来了。”一个娇小的宫女红着脸，瑟缩地跪在门外，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悔。她早就听其他宫女说，当今的女帝身边时常伴着一个俊朗的男子，两人时常耳鬓厮磨，浓情蜜意。而且，女帝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打扰。为此，还死过不少宫女太监。
　　“端上来吧。”薇颜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小宫女的胡思乱想。小宫女端起蔷薇露，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大气不敢出。
　　小宫女侍立在侧，偷偷打量薇颜的脸色，又偷偷瞥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墨羽，两颊的红晕更甚。
　　“你身上很香啊！”薇颜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漫不经心地说，语气却像是千年寒冰一样摄人心魄。
　　“请陛下恕罪！”宫女吓得大气不敢出，立马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她只是在身上用了香料，却没想到触犯了薇颜的禁忌。
　　“新来的？”薇颜无视地上的斑斑血迹，打量着浑身发抖的小宫女。只有新来的宫女才会不清楚薇颜有多憎恶香料。
　　“是是”小宫女面色煞白，吞吞吐吐地回答。
　　“多大了？”
　　“启禀启禀陛下，奴奴婢今年十四”短短的一句话，冷汗早已浸湿了她的宫装。
　　“真是可惜”薇颜轻叹了一口气，带着些许惋惜，宫女有些不明所以。
　　薇颜没再说下去，只是将头埋进了墨羽的怀里。
　　只听见“刷”的一声，没人看见墨羽是怎样出手的，刚刚还鲜活的生命就倒伏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失去了气息。
　　“这老狐狸，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薇颜冷笑一声，看着地上逐渐冷却的身体，周身散发着寒气。
　　“别看！”墨羽抬手覆在薇颜的双眸上，语气温柔。
　　薇颜长长的睫毛扫过墨羽温热的掌心，轻轻的，痒痒的，温柔得像一阵风。
　　“我们去丞相府逛逛吧！”薇颜埋在墨羽的怀里，声音闷闷的。“顺便，把那盆花带上。”薇颜轻轻地笑着，语气中带着狡黠。这笑声暖暖的，一路蔓延到墨羽的心里，开出一大片绚烂的蔷薇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