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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鲁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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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孙权封四子孙霸为鲁王,太傅阚泽、少傅薛琮也为其讲学,与太子孙和并无差异。
不久,两宫之间不合的言论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孙权也略有耳闻,于是下令禁止他们二人私下与他人往来,各自专心学习。
一些皇族认为孙权是在有意培养鲁王,太子之位有可能不保,于是朝中开始有人暗中依附鲁王,但一些正直人士依然认为太子乃国家之本,不可轻易动摇。
眼前的气氛有些奇怪,孙权将太子、鲁王、孙奋、孙休都叫到面前,说是有事。但又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不停地在看奏折,站在底下的人也全都不敢开口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孙权。
孙权好似才注意到大家都到了,缓缓地抬起头,拿出一本奏折,交予内侍,送到孙和面前。
孙和接过一看,先是大惊,后抬头看了一眼鲁王,匆忙跪下,“儿臣也觉得整日沉溺于这种游戏没有什么好处,已经提醒并劝告他们,‘好玩博弈,废事弃业,忘寝与食,终至大祸。’现在宫里的风气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哦?”孙权看了一眼他。
“千真万确。”
原来是有人参奏孙和身边的某些内侍,行为不端,沉溺于博弈等游戏,搞得东宫的气氛很浮华。
孙权站起来,走到孙和面前,扶他站起来,“如此便是甚好。”
孙和暗中松了一口气。
“有朝臣上书,说延尉在审理案件的时候,大多用条例律书来问罪,其间一些奸猾狂妄之徒利用讼事掺杂个人私情,从而产生为祸作歹的念头。你们怎么看?”孙权站在中间,看着他的儿子们。
“儿臣认为,此风不可助长。”孙和说。
孙权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昔日秦统一六国,废分封,行郡县,以法治国,及至二世而亡。汉高祖建汉后,行郡县,休养生息,以道治国,国家一时繁荣;到了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穷兵黩武,以致国库空虚,百姓积弱;昭宣即位,继续修养生息,才使西汉能继续维持了一百多年。东吴刚刚建国不久,也应修养生息,无为而治。”孙和娓娓道来,他一向是崇尚道家。
“三哥此言差矣,父皇称帝后,江东一片繁荣,盛世更应用重刑,才能杜绝不法之徒的为非作歹。”孙霸立即反驳。
“六安、交趾等地仍有未归顺的部落,东吴唯有以德服人,来感化他们才可使其归顺。抚越将军诸葛恪征讨丹阳也正是用这一点才使其归顺。”孙和辩论。
“这……”孙霸一时说不上话来。
“自武烈皇帝占领江东,经桓王,再到朕,已历三世,虽已建国,但不少江东本地大户,仍是对我孙氏不满,唯有用重法才能制服他们。”
孙霸一展愁容,挑眉看了孙和一眼。
“但是……”孙权话锋一转,“一味的重刑恐怕会逼得更多的人造反。”
孙和也稍微舒了一口气。
“刚才听到你的观点,可否是看了贾谊的《过秦论》?”孙权问孙和。
“尚未读过。”孙和老老实实回答。
孙权走到书案旁,拿起桌子上的一本竹简递给孙和,“书传篇赋,《过秦论》最美,你应该多看看。”
孙和双手接过竹简,“儿臣定会仔细阅读。”
“你们两个也应该多学习,以后为太子分担啊。”孙权看向年纪还小的孙奋和孙休。
“儿臣谨遵教诲。”孙奋、孙休齐声附和。
“启禀陛下,都督刘宝和中庶子丁晏在外面吵起来了,互相都要状告对方,请求面圣。”内侍走进来说。
孙权听后倒笑了出来,“真是‘内忧’外患啊。”
“儿臣认为他们两人之间只是私人矛盾,不是什么大事。愿意出面调解,为父皇排忧解难。”孙和主动请求办理此事。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诺。”
出来后,都督刘宝和中庶子丁晏两个人仍在争吵,见孙和来了之后,都争着诉说自己的理由,“太子,你看……”
孙和伸手打断了他们两个,一本正经地说道:“文武官员称职主事,能有几人?因有矛盾就相互翻脸攻击,都企图坑害对方,这怎么会有福运呢?”
两人一听都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孙和继续说:“你们都是东吴重要的官员,只有相互团结,才能真正为朝廷做点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还需要你们二位呢。”
两人听到孙和的劝解后,自知理亏,不好再说什么。
“今天不妨就给我个面子,二位握手言和,不要伤了和气。”
二人各自看着对方,一笑泯恩仇,没有再闹别扭了。
鲁王从旁边路过时,不屑地看了孙和一眼,没有说什么。
孙奋和孙休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人,知道这宫里要发生大的变故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也特别的冷。
建业突降大雪,冰冻三尺,皇宫也被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显得那么的孤寂。
对于一般的人来说,这个天气恨不得躲在房间里面,永远不要出来才好呢。但是活泼好动的袁嬗怎么肯轻易放过这么美好的时刻:天降大雪,窗外蓝色的天空中一朵朵鹅毛般大的雪花从天飘落,美的简直无法用世间的言语形容。
袁嬗傻傻地托着下巴望着天空,要是能在天空上面跳一支舞就好了,自己穿上鲜红的舞衣,随着丝竹管弦等乐器,漫步在云端中……那感觉简直是美呆了。
打开窗户,将手伸出窗外,雪花慢慢地飘落到手心里,晶莹剔透,数一数,居然是六瓣,真是奇怪。
“喂,你在想什么呢?”孙休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了窗户下面,看着一直在发呆的袁嬗。
袁嬗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你怎么总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啊,吓死我了。”
“嘻嘻,是你自己望着雪花入了神,才会没注意到我。”孙休笑嘻嘻地说,也凑过来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啊?”
“真是奇怪,它怎么会是六瓣呢?”袁嬗小声地嘀咕着。
“韩婴说:‘凡草木花多五处,雪花独六出。’这也正是它神奇的地方。”孙休看着她手上的雪花,轻轻一呵气,雪花立即化成了一滩水。
“讨厌。”袁嬗生急地看着他。
“呵呵。”孙休看着她恼怒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袁嬗伸手将窗户关上,不理他。但又想到外面冰天雪地,他一路过来也一定冻坏了。又打开了窗户,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喂,进不进来,冻坏了可不要赖我哦!”
“嘻嘻,就知道你最好了。”孙休听出了袁嬗其实是在关心他,嘻皮笑脸地走了进来。
“这么冷的天,你不躲在屋子里面取暖,一个人瞎跑什么啊?”袁嬗帮他弹去披风上的雪花,又叫愉悦去拿来暖炉。
“我一个人闲得无聊,这么好的天躲在屋里实在是太可惜了。”孙休接过暖炉抱在怀里,跪坐好。
“就知道你闲不住,说吧,一会儿带我去哪玩啊?”袁嬗又帮他在腿上搭上一层毛毯,坐到他的旁边,神秘兮兮地问。
“你不是说外面冷吗,那你就躲在屋里看天吧。”拿起愉悦端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太暖和啦。”
袁嬗转过头去坐,生气地不看他,真讨厌,明明是来找人家玩的,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故意牵着人家的胃口。
“唉,在屋里面看得见,出不去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孙休看见袁嬗生气了,摇摇头,咋舌地说道。
袁嬗突然转转过身来,指着孙休说道,撅着嘴说道:“你带不带我去!”
“带!”
“这还差不多。”袁嬗放下手,满意地笑了一下,“愉悦,去把我的虎皮披风找来。”
“怎么是那件?”孙休放下手中的茶杯。
“那件是你送给我的啊,我可喜欢了,平时都舍不得穿呢!”袁嬗接过披风,自己穿上。
孙休想到那一箭不是自己射的,心中有些纠结,但看着袁嬗开心的样子,也没说什么,站起来帮她把绳子系好,不禁夸赞道,“真是英俊啊。”
“那是,我要是上了战场,一定是个飒爽英姿的女将军。”袁嬗插着腰,趾高气昂地说。
“好了,女将军,战场你一时半会可能还真上不了,但是嘛,打个雪仗还是没问题的。”
袁嬗听到要去打雪仗激动地跳起脚来,推着孙休的后背出门,“那我们就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