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Undergrou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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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3年，谜样的人类天敌——巨人突然出现，开始捕食人类。
745年，玛利亚、罗塞、希娜三道城墙被构筑，幸存的人类聚集到了墙内生活，以失去自由为代价获得了安宁。
……
828年，距离巨人的出现和人类的流亡已经过去八十多年，数代新生命被繁衍。将近一个世纪的安逸生活，让希娜之壁里面的人们逐渐忘却了来自外面世界的威胁。
贵族王室们在豪华的宫殿里享受美酒佳肴，军队兵团不知不觉间消磨了勇气与技巧，平民百姓们忧虑的重新变回了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
而原本构建起来、作为人类最后避难场所的地下街，如今已被地上的人们遗忘，变成乞丐、地痞、混混们的温床，孕育着社会最底层的黑暗。
东街区某个偏僻的房间里，稀疏的阳线穿过通风口落在潮湿的地上，天花板缝隙渗下的水珠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似乎惊动了墙角的人——
那是一个有着金色短发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衣服沾满泥污，隐约还能看出考究的用料和精细的做工。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一条宽皮带紧束着，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不少青色淤痕。
又有一滴水落到他脸上，顺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滑，直至尖端，正好被呼吸勾入鼻腔。
“咳咳咳！咳！”少年猛地呛了几下，身体翻转过来，胸腹起伏不定。全身上下都传来不适感，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缝隙，昏暗的光线照入瞳孔。
“我……”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又在哪里？
恍惚记得自己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一时冲动离了家，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后来似乎被几个小混混围堵在小巷里，后脑一痛，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醒了吗？”
带着点稚嫩的声音传来，少年又打了个滚，费力地抬头，看见另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身材单薄的女孩。她看上去比他要小上几岁，四肢纤细，毫无威胁感。
“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女孩头也未抬，淡淡回答道：“地下街东区，你被他们抓了，暂时关在这里。”
“地下街？！”少年低呼了一声，他竟然掉到混混窝里了？另外，“东区的话，难道是黑寡妇的地盘？！”
想到市井间有关地下街几个风云人物的传言，少年下意识地缩了下身子。他将整个房间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可以利用的工具也没有，栅栏门上的铁链锁比他的胳膊还要粗。他像一条毛毛虫似的摆动身子，许久才分外艰难地坐起上半身，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暂时想不到脱困的办法，又不敢冒然闹出大动静引来其他人，少年平静了一会儿，把注意力放到了临时室友身上。
“小妹妹，你也是被他们抓进来的吗？”少年用的虽然是疑问句，心里基本已经认定对方和自己一样倒霉。见她仍是低头不作声，他又开口道，“我叫埃尔文，埃尔文史密斯，嗯，是个贵族。”
“……花火，黑川花火。”女孩抬起头，露出与发丝同色的深黑双眸。
埃尔文一怔，小声问，“你的名字，还有头发和眼睛……你是东洋人？所以才会被他们抓来，准备卖掉吗？”
“反应真是快，因为是贵族吧。”花火轻哼了一声。
她站起身来，埃尔文才发现她手脚都是自由的，身上也不见任何束缚，心里不由感到些奇怪。片刻后他的眼光又被她手上拿着的书吸引过去。
“这是你的？”花火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走到他身边坐下，将书放在腿上摊开。“我刚才在看，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手指翻动，一幅幅精美的图画配着文字，无边无际的蓝海，高耸入云的山峰……
“这是禁/书！是我从父亲书房偷出来的，据说是墙壁外面的世界。”埃尔文提起这些止不住兴奋，将被抓的惊惶放在一边。
花火点点下巴，若有所思地轻声自语，“……七大洲四大洋？也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墙壁又在哪块区域……”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让埃尔文心中惊讶。
平日里只要他提起墙壁外的世界，流露出一星半点的向往之色，就会换来师长严厉的斥责。朋友们认为他是要异想天开、活得不耐烦，接触过的下仆和平民们则对外面的世界或是一片茫然，又或者充满了恐惧。
“你家乡在哪里？难道见过这些吗？”埃尔文语带期待地问。
花火摇摇头，“我出生在希干希纳区，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后来被那些人带到了这里，其他的……”
“只知道外面有巨人，很危险。”她半阖着眼，嘴里吐出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标准答案。
埃尔文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把目光移回到那本他已经翻了上百次的书上。
花火十分配合地为他翻书，半晌后，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是贵族，又姓史密斯，难道是前任宪兵团团长，史密斯公爵家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埃尔文瞪着他，脸颊微红，像是戳中了什么痛脚，“还有我才不会加入宪兵团呢！我要进的是调查兵团，消灭巨人，让自由之翼的旗帜遍布大地上的每个角落！”
即使不被父亲理解，甚至于闹大矛盾离家出走，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志向。
“……”花火似被他的热血宣言给震住了，好一会儿才道，“史密斯少爷还是先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比较好。”
晴天霹雳！
埃尔文的坚毅表情一点点破裂成渣，要哭不哭的，“怎么这么倒霉被绑到地下街，还是黑寡妇的东区？难道我还没有当上调查兵团团长就要在这里牺牲吗？！”
“……”花火拉了拉衣领，“或许您的公爵父亲愿意付一笔赎金？”
“没用的，你还小，不懂。”埃尔文一脸悲壮，“即使是我也知道‘黑寡妇’的大名。传闻她两年前来到地下街被前任东区老大一眼看中，成了他的情人，仅仅用了半年就让那个比熊还壮的男人精/尽人亡。一年以后她又将东区几个小头目收入裙下，成了幕后的掌权者，连西街的老大也和她有一腿！听说她最近爱上了搜罗十六七岁的美少年，玩NP、S/M、人兽，每天都会拖出来好几具尸体。”
花火：“……”
“我父亲虽然是公爵，可我从小长得英俊又强壮高大，”末了，他眼角渗出几滴水珠，“……我完了！”
“……”
花火站起来，刘海遮住半张脸，半垂着头，浑身散发着隐隐的阴郁气息。
“嗯？花火你怎么了？”埃尔文仰起脖子，不解道，“对了，你帮我把绳子松开吧？”
这次她有了动作，却是无视埃尔文的请求，退回到角落里，捡起地上的一件黑色外袍披上，翻起兜帽，整个身体和五官几乎都被黑色掩盖住，只留下那双纯黑的眼睛与外界相连。
“花、花火？”
埃尔文呆滞地看着她伸手拉动几下悬挂在门口的铜铃，很快就有几个彪形大汉从走廊另一边跑过来。
其中长得最凶神恶煞的那个，看到花火后咧嘴大声道：“老大你这儿结束了？问出什么来没有？爽没爽？我们正要找你呢，西街那个矮子上门踢场子来了，兄弟们怕是顶不住！”
……老大？埃尔文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感觉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感觉到他的注视，混混们杀气腾腾地回瞪过来。被套上“老大”称呼的花火摆了摆手，淡淡道，“一个冲动无脑的贵族小鬼而已。而且——”
她转身，带着一票小弟潇洒地迈步离去，只留下一句霸气侧漏、语带双关的话。
“太小了，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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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之子、长相英俊强壮高大的埃尔文史密斯，眼下破碎了一地的眼镜和少男心，被孤零零地留在小黑屋里，随时都面临着因为知道太多被灭口的风险。
而另一边，走廊尽头的空地上，披上“黑寡妇”伪装的黑川花火，正在和某个和她“有一腿”的少年对峙——西区无冕之王，不到十五岁就打出一片天下的利威尔。
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站在那儿，身材并不怎么高大，却让东区其他的混混们畏手畏脚不敢上前，之前有几个不长眼的，三两下就被放倒在旁边。
花火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双标志性的死鱼眼，紧了紧兜帽，压着嗓子冲他招呼道：“哟，少年你又寂寞了想来一发吗？姐姐来疼你哦~”
和面对埃尔文时截然不同，此刻她声音嘶哑，语气轻佻，这才有了些坐拥三千裙下臣的气质。
利威尔嘴角抽动了几下，环视一圈，“那东区当家不请我到房间里坐坐么？”
“哦呀~今天好像特别热情呢~”花火掩盖在阴影下的眉梢挑起，拍了拍手，吩咐手下们散开，各回各位，示意利威尔跟上自己。
相对于地下街整体的简陋肮脏，花火的房间可以称得上是奢华，厚实的羊毛地毯，红木桌椅，足以躺下三四人的大床搭配酒红色的丝绒套件，花瓷杯里的红茶还在散发着热气。
“可真是会享受。”利威尔两三口将一杯茶灌下肚，双手垫在脑后，靠在软垫上啧啧感慨。
“都是我那冤家留下来的，女人嘛，总要对自己好一点！”花火无谓地耸耸肩，“说吧，有什么事？”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期登上东西街区老大的位子，也算是老相识了——当然，清清白白的，关系也从一见面就打一场，逐渐发展到偶尔能坐下来面对面，安静地聊点人生理想。时间久了，甚至还有那么点无法与旁人说的默契。
她知道他是个有点闷骚的重度洁癖男。
他也知道她年纪应该不大，而且讨厌和男人有亲密接触。
“史密斯家的少爷被东区抓了？”利威尔开门见山进入正题，“你手下那些人也太乱来了点，要是真的惹怒了那些贵族，地下街又要乱了。”
“哼，这次我可真是冤枉。”花火想起那个明明比他们俩都大，却神经大条的年轻贵族，还有埃尔文身后乱七八糟的势力关系，只觉额头一突一突地疼，她揉着太阳穴，对利威尔道，“如果不是被我的人发现，他现在已经死在你们西街了。”
利威尔瞳孔微缩，直起身子，他未尝没有察觉到其中有猫腻。埃尔文史密斯被带走之前最后出现在他的地盘，身上装束没有隐藏他的贵族身份，花火手下的人不该那么没眼色才是。
简单排除一下，利威尔得出了一个让他觉得更加麻烦的结论，“你是说……北街的洛克？”
从十几年前起，常驻地下街的地痞混混们经过无数次的械斗争夺，将整个环绕王都的地下街分为了东南西北四片区域，每一片都有一个老大。如今东街被“黑寡妇”把持，西街有打不倒的利威尔，他们俩可以说是新秀。南街地盘资源最少，现在成了散户的聚集地，最后的北街势力最大、人数最多，而头目洛克当上北街老大的时候，利威尔估计还没出生。
如果说利威尔和花火完全是靠武力打下了面前的位子，洛克靠的更多是利。北街黑市之名在希娜之壁内的区域广为流传，武器、禁药、甚至是人口，只要你想要，就能花钱从洛克那里买到。
他还收容了许多被利威尔和花火驱逐的穷凶极恶之徒，因着北街的威胁，东西街已经隐隐有了联盟的趋势。
“洛克巴上了菲尔德家，就是现任宪兵团团长的家族。有了贵族当靠山，他当然想把整个地下街都收入囊中，”花火和利威尔分享情报，“为了宪兵团，菲尔德跟史密斯两家争了那么多年，估计这次埃尔文史密斯被绑也有菲尔德家的手笔，那可是老史密斯的独子……洛克打得好算盘，让那个小贵族死在你们西街，既捧了菲尔德家臭脚，又嫁祸给你，到时候三大兵团杀上门来，你‘打不死’的称号不知道能撑多久。”
“这回我欠你一次。”利威尔干脆道，又问，“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位少爷？”
“先养几天，养肥再杀。”花火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我已经派人去和史密斯家通气了，这次估计能大赚一笔。”
她的话让利威尔一愣，“东区准备也投靠贵族吗？不怕像洛克一样，变成那些人揽钱的走狗？”
“如果什么都不做，被北街势力吞并也是迟早的事，”花火又给自己添满了茶，慢悠悠品了一口，“我是有这个打算，而且史密斯家的口碑可比菲尔德家好上不少，没听说他们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独子又是那种天真热血的性子，可以谈判的余地很大。”
“又或者，你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接管东街？”花火话语一转，提议道，“两区真正联盟，去和洛克掐个你死我活，少年我看好你哦！”
“……你什么意思？”利威尔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被人叫‘黑寡妇’已经两年了，什么让前任精尽人亡、NP、SM、人兽这些乱七八糟的，简直不能忍！明明人家还是个青春美少女啊！”花火哀怨地叹了一声，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所以我准备去外面看看美丽新世界。”
“地上？”他一时分不清她是开玩笑还是真如此想，只嘲弄道，“你一个混混头子到地面上能做什么？难不成想骗个老实的倒霉鬼把自己嫁了？”
“听起来不错的样子，可惜，我要去的不是你说的地上哦~”花火看见杯中倒影里，自己的双眼炯炯有神。
就在不久之前，她心血来潮用本来面目逗弄贵族少爷，顺带套取情报时，脑海里似有什么东西被无意中唤醒。
“那里——outside the wall！”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Underground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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