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PART 76 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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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及时解决“虫”带来的灾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虫师”这种职业便出现了。身为虫师的人云游四方，对虫的生命形态，生存方式进行研究，并接受人们的委托，解决可能是由虫引起的怪异事件。
而面前的这个自称“银古”的男人，便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因为收留的透是所谓的虫，皆川空有想过会遇上虫师的可能性，只是根本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可能得如此之快。
她把透带回家不过才是几天前的事情，这个人的消息也太过灵通了一点吧？
“这是个巧合。”银古淡淡地解释道，叼着的烟卷冒出细长的烟雾来，“比起这个，我对你的力量更感兴趣，”他说得相当直接，不过皆川空从他脸上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感兴趣”的证据，“看不到虫却能看到半虫，真是不可思议。”
我才要觉得你不可思议……下意识在心里吐了个槽，皆川空撇撇嘴，转眼瞥见正试图从她脚边悄悄溜过去的小精怪，挑起一个笑容把它揪起来：“我只看得见这个。”
银古不自觉后仰躲开她几乎凑到眼前的手：“好吧，我看不见。”
“我们彼此彼此呢~”
“……”
银古说，他是接受了一户人家的委托去查看那家孩子的怪异情况。根据家人的描述，那孩子在一个黄昏进到森林里去，结果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他们心急如焚地进林里寻找，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找到了呆坐在溪边大石头上的孩子，但已经失去了记忆也不会说话。
“然后家长们几经曲折找到了我。”银古草草作了总结。
“因为虫师专治疑难杂症。”皆川空接过下一句。
“可以这么说，”他居然爽快承认了，“很多医生无法解释的病症都是由虫引起的。”
皆川空语塞，决定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那么透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她说这话的时候，透忽然紧紧拽住了她的手，不再是小心地拉住衣角，肌肤相贴，触感冰凉。
皆川空微微一愣。
女孩的抗拒通过冰凉的指尖传递过来，眼睛却盯紧了银古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皆川空看着她的侧脸，柔和了目光回握住她的手。
银古并不在意透近乎敌意的视线，叼着的白色烟卷随说话微微颤动：“答对了一半。”
“一半？”皆川空又是一愣。
“没错，刚才不是有提到吗，你看见的只是半虫，虫之宴不知为何中断了，这孩子是只喝了一半光酒分裂出来的虫的部分，作为人的半身还在家里被保护着。”
“虫之宴？光酒？”皆川空一头雾水。
银古也不感到厌烦，耐心地向她解释这几个专有名词。
光酒是一种虫，平时隐藏黑暗的地下聚成巨大的光脉，游离其中的东西。光酒自天地之初便存在着，接近它的土地便充满绿意，生机勃勃，远离它的就会贫瘠干涸，也就是说生命之酒，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虫有时会化成人形的拟态，设宴招待客人，在哪里人会得到一个酒盏，喝下倒入的酒后，作为生物的法则就消失，也就是变成虫，成为那边世界的人，这便是虫之宴。
但是宴会中间中断了，因此那孩子没有变成虫，但回到家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孩子了，有一半被留在了那里。①
“诶等等！”皆川空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透的家里还有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而且是个人类？！”
“不是一模一样，本来就是同一个人。”银古纠正。
“哎呀这些小细节就不要一一在意啦……”嘴里说着轻快的话，与女孩相握的手却下意识用力起来。
现在她大概能猜到透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离家出走了吧？失去了记忆正式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原本在这个时候能够陪伴她安慰她的家人却再也看不见她，人类的那一个已经代替了她的位置，而身为虫的这一个就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旁观这一切。
那该有多寂寞？皆川空不敢再想。
“那……”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涩，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那要怎么办？”
“有两种解决方法，”银古伸出两根手指抬起眼睛盯住她，顿了一下，又收回一只，“不，只有一种。已经分裂的人和虫的两个部分不可能再融合。我已经替他找回了记忆，人类的他会就这样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
“而虫的半身……”他把视线转移到透的身上，一字一顿，“喝下整盏光酒，成为完全的虫。”
“话是这么说……”皆川空托住下巴微微皱起眉，“但问题是那个什么光酒，不是这么容易找到的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曾经遇到过和他相同情况的人，那孩子会乐意帮忙的。”
皆川空沉默了一下，探究地盯着他的眼睛：“我……可以信任你吧？”
银古站起身来，拍了拍满身的落叶，阳光从树叶的间隙落在雪白的衬衫上，白发的男人终于露出可以算是温和的笑容：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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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现在她走了。”银古把视线从女孩前一秒所在的位置收回来，粘着在面前一袭华美和服的孩子脸上，“为什么不说话？”
透抬起头来回望他，眼里一片平静。
银古稍微沉默了一阵，语气肯定斩钉截铁：“你能够说话的。”
透顿了一下，缓慢地摇头。
“人类的你是忘记了说话的方法，他的记忆都遗留在你身上。你并没有失去记忆，为什么要骗她？”
透稍微皱起眉来，用力地摇了摇头。
“……”银古盯着他，“你的声音，被人类的你夺走了？”
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透终于点点头。
“……啧。”看到他的回应银古有些脱力地叹了口气，抬手揉着太阳穴，他看着面前人依旧毫无波澜的眼睛，“那么，你想要怎样解决？”
几乎是同时，他的问话才刚出口，就收到了透的使劲摇头。
“你不用拒绝得这么快，我不是说过吗，有两种解决方法。”银古抬手难得地将烟卷拿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一种就是刚才提到的，还有一种……”他对上透显出欣喜神色的眼睛，“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以半虫的身份活下去。”
透的愉悦心情表现得更明显了，连连点着头朝银古感激地鞠了一躬。
“果然……”银古看着透小跑着远去的背影，脸上并没有过多的神情，只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成为完全的虫，就不能再被她看见。所以，就算自己的存在都暧昧不清，也要留在她身边……吗？”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即使前方尽是荆棘，即使停滞不前遍体鳞伤，也没有能够重来的力量。
这或许是个美好的结局吧？银古也不能预料。他没有办法看到最后，虫师与太多人萍水相逢，惺惺相惜，却又黯然离去。不过，那孩子应该能察觉到吧？各种意义上的真相。
白发的男人正了正背在肩上的木质旅行箱，准备再次踏上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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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透交付给那个名叫银古的虫师，皆川空稍微走远一些，运用飞雷神之术把自己瞬移回学校去，她到保健室去绕了一圈，保健老师并不在，然后便心安理得地绕回教室去。
教室里正在最后一堂课的途中，皆川空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斟酌之下还是决定不打扰大家直接往天台去了。
风从门的空隙漏出来，随着遮挡物的移动肆无忌惮地将女孩的长发与裙摆扬起。皆川空心情舒畅地做了一次深呼吸，一蹦一跳地往外走，一直到撑住栏杆。
八原的空气充斥着山水的味道，很抽象的比喻，但在皆川空心里却再适合不过了。
青草，绿叶，树林，清泉，红日，夕阳，蓝天白云，田间小道，缠绕着教学楼的藤蔓，车站旁边的简易小屋，两岸苍翠的笠松石桥，和风的古老大宅子，踩起来轻微作响的木地板……
皆川空惬意地眯了眯眼睛，谍翅也窝在她头发里摇头晃脑着：“说起来……”她忽然直起背后仰着脑袋，谍翅跳起来保持平衡，与她大眼瞪小眼，“为什么那个银古一直称透为‘彼（ka re）’？那是男生用语吧？”
“啾？”
“……算了。”
放学之后皆川空直接回家，在这边她并没有参加社团，小提琴的练习是在家里进行的，至于弓道……实在没办法只能暂缓。
她刚走到路口，眼看就可以到家，忽然顿住脚步睁大了眼睛:“透？！”
面容精致的和服女孩无声地笑起来。
皆川空高兴地跑到她身边:“你怎么……”这么快……声音戛然而止。剩下的几个字转化为微微皱起的眉头，黑色马尾的女孩眼神是从未见过的犀利，“透……你没有变成完全的虫？”
透闻言一愣，在她这样的注视下微微瑟缩起来。
皆川空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她一步踏到她面前，盯紧她的眼睛咄咄逼人:“为什么？半虫是生活在夹缝中的存在，难得遇到了虫师、得到了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呢！”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监护人语气。
透愣愣地看着她，并不等她说完，第一次强硬地反抗的女孩的动作。透将她推开，皆川空第一次发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里竟然隐藏着不小的力量。
也许是太过惊讶了，皆川空完全忘记了动作，呆呆地任她把自己推开。她看见透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神情。
皆川空又是一愣。
难道说……银古对透的称呼始终都是“那孩子”、“彼（ka re）”。
难道说……有些大户人家的家长会将珍贵的独子扮成女孩抚养长大，以求健康平安。
难道说……透……是男孩子……？！=口=
皆川空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整个人石化在原地。或许是猜到了女孩所想，透的眼里流露出些许哀郁，却又很快被前所未有的坚决所取代。
她、不，他上前一步，在震惊的女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她侧脸上轻啄了一下，如愿以偿看见女孩呆愣地把视线转移过来，透对上她的目光，像只偷腥的猫、又像尝到糖果的孩子那样展开了无声而明媚的笑容，随即转身跑远。
女孩呆愣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僵硬着抬手摸了摸还残留冰凉温度的脸颊，这才猛地睁大了眼睛:
“……诶——？！”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PART 76 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