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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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
姬赤指着门后自己画的魔教教主画像骂道：“说，为什么非逼着我练大慈大悲摸来摸去剑法？”
画像上两个大墨点代表的眼睛一脸正直的看着他。
姬赤又骂道：“谁说当了教主就不能养宠物的？花花这么可爱，这么听话，除了我谁都不咬，完全威胁不到任何人，你为什么不准我养？”
画像一言不发，一大颗红辣椒代表的嘴始终向上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姬赤对着画像死盯了两眼：“好，你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是你让我走的，你记住，是你逼我的。我这次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说着走到床前将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卷进包袱里，麻糖酥、栗子酥、苹果酥、桂花酥以及软筋散、化尸散、泻药、麻药、蒙汗药、金疮药……春药。接着打了个死结，稀里哗啦的绑到身上，然后推开窗户爬了出去。
此时的魔教万籁俱静，所有人都睡得打呼。这一天的晚上据后来扫地的张大妈回忆，和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没有区别。
姬赤从卧室里爬出来，不偏不倚的摔在墙角下的花花身上。
花花是只毛色纯白的狗，长得高高壮壮，常年一脸面瘫相。看着似乎很不好相处，但是为狗很和善，是魔教里唯一一个富有正道气息的家伙，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
花花动动耳朵，一看是他，叫也懒得叫，抬起左蹄子毫不客气的就给了姬赤一巴掌。
姬赤爱怜的揉揉它的脑袋，抱起对方的肉身子费力的往怀里裹了一半，然后翻墙跑了。
三个时辰后，魔教教众倾巢而出，集体涌向山下。
魔教教主首当其冲，哭的满脸鼻涕，见人就问：“这位大叔，你看见我儿子没有啊？”
被叫大叔的人远看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个孔武有力的女人“大叔？你才是大叔，你们全家都是大叔！”
魔教教主：“？！”
魔教教主揉揉眼，转而抓了另一个人问道：“这位大姐，你看见我儿子没有啊？”
被叫大姐的人近看是位大姐，其实只是发型像大姐的大哥：“大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们家大姐留胡子啊？”
魔教教主受了打击，垂头丧气的心道：怎么这山下的人比魔教还横！
左护法劝道：“老话说得好，慈母多败儿……咳咳，孩子也大了，留来留去留成愁，不如放他出去闯闯，等他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魔教教主：“？！”
左护法：“怎么了？”
魔教教主：“你是小白？”
左护法心说死鬼，嘴上却道：“你猜？”
魔教教主欠扁的一笑：“你猜我猜不猜？”
左护法：“……”
魔教教主叹口气，拧了拧鼻子，甩出一线鼻涕：“算了，儿大不由娘……咳，先打道回府，从长计议！”
与此同时，姬赤抱着沉甸甸的花花在山脚下的一处早点摊吃早点。
这个时间天刚蒙蒙亮，方圆十里之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放眼望去，只有这一个摊子孤零零的支在这，实在是奇怪。
老板见这么快就有客人来，兴奋的两眼冒光，态度十分热情：“客官这么早啊，想吃点什么？”
姬赤对着花花挤眉弄眼：“吃什么？嗯？”
花花眼睛青中带绿，顶着一副刚死了爹的表情默然的摇了摇尾巴。
姬赤拍拍它的头，被花花嗷呜一声叼住了手掌。
老板：“……”
姬赤一边向外拔手一边费力说道：“……来两碗豆腐脑！一碗甜的，一碗咸的……唉呀，要多辣。”
摊子刚摆起来没一会，豆腐脑是出门前现做的，舀进碗里的时候还热气腾腾。
老板手脚麻利的兑好卤子撒上去，又拌了一小碟咸菜，用托盘端上来，人却不走，坐到姬赤对面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姬赤稀里哗啦喝完自己那碗，舔了舔唇，向还叼着自己手掌不放的花花柔声劝道：“你也饿了一晚上了，乖，吃完饭给你接着含好不好？”
花花板着一张棺材脸权衡了一下，果然乖乖松开牙齿，低下头开始舔豆腐脑喝。
老板仿佛是个自来熟，一会问东一会问西。
姬赤看不清他的脸，不能以貌取人，只好退而求其次，细细分辨了对方的声音，觉得字正腔圆，不是坏人，遂一五一十答道：“……我和花花从家里逃出来……往南边去，不，北边也行……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玩，无所谓的……”
说话间邻桌有人喊道：“老板，来碗豆腐脑，要多辣，加香菜和麻油！”
老板答应一声，恋恋不舍的张罗去了。
花花吃饭历来斯文，一时半会还吃不完。
姬赤摸出一块自带的点心一边啃一边等它。
这时候邻桌的豆腐脑端上来，那人囫囵吞枣一般倒进嘴里，刚要赞一句好，结果头一歪，晕了。
姬赤眼睛差点瞪出来：“啊？”遂反应过来，一拍花花道：“黑店！去，咬他！”
花花从碗里抬起狗头，鼻头湿漉漉的挂着一点卤子，冷漠的看他一眼，接着低下头去，继续舔。
姬赤一拍脑袋跳起来，从包袱里翻出一把短剑，随手挽了个半吊子的剑花，追着老板便刺。
老板哇哇乱叫躲来躲去，一不小心被剑刺中了屁股，唉呀一声扑在地上。
姬赤纵身正准备给黑心老板来个一箭穿心，先前那人忽然打了个机灵，坐起来了。
姬赤：“……？”
那人抹抹嘴：“妈的，好吃！再来一碗。”
老板趴在地上装死。
那人：“……？”
姬赤一副见鬼的表情：“你没事？不是晕了？”
那人年纪二十五六，身着一套银灰色袍子，外面罩一层白纱，头上还包着一个布巾做的文士帽。笑起来的时候左腮有个好看的梨涡：“啊，老毛病。”说着上下打量姬赤一番，见他还梳着孩童的发髻，五官稚嫩，肉呼呼的一张包子脸，十分讨人喜爱，遂道：“你是谁家的小孩？”
姬赤不理他。自顾自收起短剑，又从怀里找出几枚铜钱仍在桌上，拉起花花掉头就走。走了没几步，想起自己是魔教中人，又折回来把那几枚铜钱拿走了。
那人看他全程绷着一张包子脸，皱着两道浓黑的眉毛，小大人似的出尔反尔，忙屁颠颠跟上去，搭讪道：“这位小兄弟是从哪里来，往何处去啊？”
姬赤听他声音带有一点模糊的方言，知道不是本地人，一时分不出好坏善恶，索性板起脸来看也不看。
偏偏他越是这样，看在对方眼中越是有趣的很，见姬赤沉默不语，只好转而去逗花花。
姬赤不耐烦道：“花花，咬他！”
花花乖觉的嗷呜一口咬在姬赤腿上。
“啊！！！”姬赤抱着腿原地转了三圈，脚刚沾在地上，便窜上一股钻心的疼痛。
他欲哭无泪的一指那人，炸毛道：“你，给我咬它！”
那人满脸黑线：“……”
姬赤疼的心痒难耐，无处发泄，最后从包袱里找出一块桂花酥，倒了半瓶麻药上去，用手指抹匀了喂给花花吃。
花花心地纯良，不疑有他，一口吞下去，片刻之后横在地上，全身失去知觉。
姬赤两眼红通通的，似乎十分不忍：“现在行了，它不知道痛，你咬吧！”
那人抓狂道：“我一个正道大侠名声在外，世人敬仰，你让我咬狗？”
姬赤不依不饶：“难道王法里写了，只许狗咬你，不许你咬狗？”
那人无语凝咽，心道：王法允许也没人闲得咬狗玩吧！再说我一个过路的，就是看你好玩逗逗你而已，不用落得一个咬狗的下场这么惊悚吧！
姬赤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理智。念及自己腿脚不便，花花又被麻翻了，一人一狗没个帮衬，为今之计只有和此人结伴，以度过眼前的困难。等腿好点了，再一脚踢开也不迟，遂笑成了一朵喇叭花道：“小弟姓姬，初来乍到，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那人：“……鸡？咳咳，好威风的姓，在下赵无敌！”
姬赤点点头：“麻烦赵大哥背着我，我背着它，咱们到前面寻一处落脚如何？”
赵无敌嘴角抽搐，再一次无比正直的陈述道：“我真的是被派出来帮忙买个早点而已，怎么还要背人背狗？”话虽这么说，他却将背上的剑向胸前一转，蹲下来朝姬赤说道：“鸡少侠还有狗……少侠一起上吧！”
姬赤看他后背精瘦成一条，腰还没有自己的粗，不放心的伸手指戳了戳。见赵无敌动也不动，下盘稳如磐石，便放心的将花花背在背上，爬了上去。
赵无敌双手往后兜住姬赤的屁股，向上一颠就要起身，不料姬赤加上花花颇有些重量，一颠之下竟然纹丝不动。无奈只好用手支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姬赤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背过，心中顿时涌上一股莫名的滋味。他把花花的狗头从身后拽到颈侧，挤眉弄眼的小声说道：“爹常说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可是咱们出师未捷，只能先利用他，嗯？”
花花双目紧闭，显然服食麻药过量，一时半会还醒不了。
姬赤讨了个没趣，在赵无敌背上又拱又蹭一阵，对方毫不客气的给了他屁股一巴掌，老实了。
据赵无敌所说，他确实是出来跑腿买早点的。所以背着姬赤和花花顺着大路走到头，随后在路口一拐，自作主张的朝自己投宿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姬赤一言不发，一人一狗安安静静。
赵无敌耐不住道：“怎么不说话？睡着了？”
姬赤被他背着，不由回忆起魔教教主的宽阔胸膛，嫌弃之余有点后悔偷跑出来了。他今年才十五岁多一点，十六岁的生日还没过，本就是个孩子，想一出是一出，离家出走神马的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兴头减弱，只觉得十分想家。鼻子一酸，刚要掉泪珠子，便发现周围渐渐熙攘，吵个不休，像个集市。
姬赤环顾左右，只见街道两旁树木成荫，树下立着好些摊子，远处又有酒家客栈。集市上满是吆喝声，卖包子的，胸口碎大石的，卖糖葫芦的，卖胭脂花粉的，吹糖人的，卖大碗茶的，还有杂耍，好不热闹。
姬赤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挤眉弄眼道：“花花，你看那边写着天下第一肉……狗肉，咳咳……那边有人钻火圈……好大的火，竟然钻过去了，好厉害！”
赵无敌放他下来，抹了抹头上的汗，哭笑不得道：“狗……少侠还没醒，走了这半天也都累了，进去喝碗茶再走如何？”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姬赤进了一家酒楼。
姬赤从小在魔教长大，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小时候上的那个私塾。如今见了这繁华的市井之风，兴奋的几乎要冒泡。然而当着赵无敌的面还要忍着，装作对一切都司空见惯的模样，着实辛苦。
赵无敌点了一壶雨前龙井，又问姬赤喝什么。
姬赤刚要挤眉弄眼，发现花花依旧狗事不省，支吾道：“你们这有没有……橘子水啊？”
店小二哈着腰，赔笑道：“不好意思，客官，没有。”
姬赤转转眼珠：“那有没有荔枝水？”
“……也没有。”
“葡萄水呢？”
“……还是没有。”
“那你们这有什么水？”
“……洗，洗澡水、漱口水。”
姬赤不耐烦道：“那给我来半碗洗澡水，半碗漱口水，凑成一碗倒掉。再出去买两个橘子挤出汁来兑半碗水端上来。”
店小二懵懵懂懂的点点头，颠颠跑出去买橘子了。
赵无敌在一旁乐不可支。
因看姬赤行事作风缺根筋似的，又见他虽然穿得平平常常，却带狗出门，对待自己一个陌生人也毫无戒心，想必是个养在家中的小少爷。遂打趣道：“鸡少侠此行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吗？”
姬赤撑着脸正在看街道对面火烧店门口排起的长队，心不在焉道：“唔，武林大会是啥，能吃吗？”
赵无敌左右看看，神秘兮兮道：“据说赢得盟主人最后能吃到御膳房所做御宴十八桌，保管吃的你哭爹喊娘。”
姬赤‘哦’了一声，心里琢磨道：驴肉火烧没吃过，糖人也没吃过，天下第一肉不知道是什么做法，八成也没吃过。这街上怎么有这么多我没吃过的东西？魔教不是号称应有尽有吗？怎么我一个少主还不如百姓享福？当魔教教主这么没前途吗？魔教果然衰败了！我要不要投靠正道？弄个武林盟主当当，还有十八桌好吃的……唔，十八桌那么多，够我和花花吃一阵子的。
姬赤胡思乱想一阵，决定彻底倒戈，不在魔教混了：“那个武林大会在哪召开？”
赵无敌欠扁的笑了笑：“你猜！”
姬赤一脸‘你很脑残’的表情看着他。
赵无敌摸摸鼻子，讪讪道：“看你长得挺好玩，结果这么……武林大会开在洛阳。”
姬赤忙道：“那你带我去见识见识好不好？”
赵无敌欠扁道：“你猜？”
姬赤冷冷的看着他，心道：一个把戏连续玩两次，真是纯天然的脑残啊！
赵无敌看他不上钩，转而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得问问我掌门师兄的意思。”
姬赤道：“掌门师兄是啥，能吃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