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人生（综名著主基督山伯爵）》芒**麦

12、第十一章 伊夫堡

　　漆黑，潮湿，昏暗不见五指的牢房，光秃秃的墙壁的根处早已经发霉，不断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在空气不怎么流通的牢房内，令人呼吸困难。灰色的霉菌斑斑点点，就好像罪恶在不断滋生。爱德蒙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张随时可能垮掉的木床上面。

　　连续的牢狱已经让他的双眼习惯了在黑暗中视物。仔细观察，你会发觉他的眼睛毫无神采，眼珠也不曾转动，整个人就好像一座雕像似的。

　　牢房里面还有一个缺了脚的长凳，一个便桶，一床破棉絮。不久之前他还住在一个条件稍微好一些的牢房里面，虽然都差不多，但那里至少还有一盏灯，还能经常看到巡逻的狱卒知道一些外部的消息。

　　可是现在，因为自己的一些过激行为，被送来这个连罪犯都畏惧的黑牢。每天只有太阳在正午的时候，从顶部斜缝处溜进来的光晕能勉强给这间牢房带来一丝明亮。

　　其实早在被士兵押送着运往伊夫堡的时候，爱德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和蔼的维尔福检察官说好自己第二天就可以恢复自由的，为什么转眼就变成了终身监禁呢？真不知道自己年迈的父亲，美丽的未婚妻梅塞苔丝知道这个消息的话该有多么的伤心和绝望。

　　爱德蒙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在船上的时候他就企图跳海，对别人而言可能很危险，但对一个整年都在大海上飘泊的水手来水，回到大海就好像鱼回到水一样，可惜严格看管的士兵们最终还是制止了自己。

　　等终于来到伊夫堡之后，爱德蒙不止一次的希望面见典狱长为自己申冤。日子一天天，一周周地过去了，后来是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了，唐太斯仍然处在等待。他最初预计在两个星期以内可以见到典狱长，说明情况然后得到释放。

　　可是狱卒有一次告诉他，几年都见不到典狱长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他挟持了一个狱卒，如愿的见到了典狱长，并且详细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但典狱长却认为他精神错乱，并且把他转移到和另一个“疯子”做邻居，也是所谓的“黑狱”。叫喊，嘶鸣，咆哮，咒骂，各种方式他都试验过了，除了狱卒过来巡逻的次数越来越少，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开始恳求，向上帝恳求，他本该一开始便寻求主的庇护的，但他却等到希望都破灭了以后才寄希望于上帝。

　　一年以后，监狱长被调任汉姆市长。他带走了几个下属，看管唐太斯的狱卒也在其中。新监狱长到任了。他认为记犯人的名字实在太麻烦了，所以干脆他用他们的号码来代替。

　　这个可怕的地方一共有五十个房间，犯人们以他们的房间号码来命名。那不幸的青年已不再叫爱德蒙·唐太斯，他现在成了“三十四号”。——摘自原著

　　墙壁上刻满了时间，每个一段时间，他就会向新的狱卒询问时间日期，然后刻在墙壁上，只有靠着这样，他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牢里过了多久。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父亲和梅塞苔丝，反而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面，思念就好像毒汁一样滴在心口，每次想起他们都是疼痛不已。

　　爱德蒙也想过让狱卒带些消息给梅塞苔丝或者父亲，但是没人愿意这么干，早在他入狱的时候，身上的财物就已经没悉数收缴。即使有心贿赂也难以成功。

　　没有父亲和梅塞苔丝的消息，没有任何的人可以来探望他，爱德蒙觉得自己随着时间日渐“腐烂”在这伊夫堡。他很单纯，也年轻。

　　十九年的生活阅历还不足以经受某些大起大落，给予他足够的勇气来照亮他今后的人生，与之前的幸福相比，如今的磨难只会令他心中充满了仇恨，他对自己说，把他抛入这无限痛苦的深渊里的，是人的仇恨而不是天的报应。

　　那封告密信不住的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在梦里用各种的酷刑去惩罚那未知的迫害者，他不想杀死他，因为死亡能够带走一切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远在痛苦的边缘煎熬的活着才是对他们来说最大的惩罚！

　　因为被著名要重点看顾，再加上爱德蒙之前的过激举动，导致了自己现在的境地。黑牢的囚犯不能像其他囚犯那样出去充当苦工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感受一下温暖的眼光，更没有机会和其他囚犯交谈聊天。

　　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呆着，呆到他甚至记不起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某天他向着墙壁祷告的时候，那嘶哑的声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所以大多是时间，他只能这样静静的呆坐着，让自己的思绪在沉浸在曾经的回忆里面，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具空洞的木偶。无边的孤独和黑暗足以把人逼疯，爱德蒙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开始变得不稳定了，说不定下一刻他忍受不住撞墙自尽，如果这确实可行的话。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究竟是谁陷害自己，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要用这样极端的手法来折磨自己。

　　时间转瞬即过，四年的时间对爱德蒙来说却好像是过了四十年，四百年一样。他开始想到了自杀。他觉得自己被陷在了一个泥沼里，愈陷愈深被吞进去。充满了绝望，一旦陷进去，除非是上帝之手把他从那里拉出来，否则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毁灭。

　　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或许死亡可以带给自己永恒的安宁与解脱，或许自己可以像故事里吉普赛的巫术那样用生命去诅咒自己的仇人！

　　这种念头一旦开始就好像是脱缰的马车般无法制止。“我想去死”爱德蒙对自己说着，既然永远都不能出狱，有生之年都见不到父亲和梅塞苔丝，那他的生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

　　然后他决定用绝世来抗争，因为撞墙的动静太大，万一没死成，被狱卒发现，自己未必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和勇气。但是绝食不一样，只要把那些发霉的面包，臭鱼和腐肉倒出窗外，没有人会发现的。

　　就在爱德蒙准备实施绝食计划的当口，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获得了秘密的探监资格。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爱德蒙竖起耳朵，这不是寻常狱卒的走路声。这是硬板的靴子敲击地面的声音，对是军靴的声音，莫非自己的冤情终于大白于天了么？但是长久的等待使得爱德蒙更为小心，他仍旧呆呆的坐着，无论是谁，爱德蒙都不想吓跑他。

　　一盏油灯照随着主人的移动来到牢房门前，隔着栅栏爱德蒙看清楚了来人，一袭正规的海军军官装束，闪耀的肩章给这位魁梧的军人增色不少，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郁，赫然是爱德蒙认识的熟人——弗尔南多！

　　爱德蒙睁大了眼睛，猛地冲向栅栏，毫不顾忌身体撞上铁栏的疼痛，还是伸长手想要够到他，“告诉我，父亲和梅塞苔丝怎么样了？你怎么会来看我！告诉我！”

　　弗尔南多后退一步，拍拍自己不存在灰尘的衣角，他这样静静的看着爱德蒙，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水手现在满脸污垢，纠结的胡须遮住了他的脸，比街头最肮脏的乞丐还要落魄！心中升起一股诡异的愉悦感，并且传达到了他的表情上。

　　半响之后，弗尔南多微微勾起嘴角“爱德蒙，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他看着爱德蒙眼神中说不出的痛快，痛恨，内疚，种种复杂的情绪难以用言语表达，最终他平静的开口“你还活着，可是你父亲和梅塞苔丝却死了，活活的被烧死了！”

　　“什么？”爱德蒙不可置信的问道，甚至因为抓着栏杆的手太过用力，狰狞的青筋在皮肤下虬起，十分恐怖。

　　弗尔南多微微直视着爱德蒙的双眼，仿佛正享受着他的痛苦。滑腻的音调像嘶鸣的毒蛇“你知道么？我是那么的爱着梅塞苔丝，准备在你入狱之后好好照顾她，可是她却一心一意要照顾你的老父亲，还不顾我的劝阻到马赛去找审判你的检察官先生求情。”

　　弗尔南多顿了顿，他的表情变的十分温和，仿佛梅塞苔丝正巧笑盈盈的看着他一样，转瞬又变得阴郁。“很显然，梅塞苔丝也被卷进了针对你的阴谋当中，就在我准备去强行接她回来的前一晚，通红的火焰点燃了黑夜。”

　　“火势越来越猛，连你的邻居卡德鲁斯的家也没有幸免。这不是一场意外，因为那火来的即突然又猛烈，有人在深夜曾经见过两个鬼鬼祟祟的陌生面孔出现在附近。等我到达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弗尔南多仿佛又看到了那令人绝望的火焰就好像是魔鬼的舌头，无声的对着自己狞笑。梅塞苔丝死了，那自己所作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干燥和季风助长了火势，等把火扑灭已经是第二天了。梅塞苔丝和你的父亲只剩下小半截的尸骨，分不清是谁的。他们的骨灰也和木灰混在一起无法辨认，除此之外，还有几片裙子的碎步和一枚几乎看不出原样的结婚戒指！”

　　梅塞苔丝刚死的时候，弗尔南多无比痛恨着爱德蒙，恨不得他也立刻死在监狱里面。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弗尔南多改变主意了，爱德蒙一死，不就是去和梅塞苔丝团聚了么？他应该怀着仇恨好好活着。

　　弗尔南多并不怕爱德蒙的报复，因为他只是寄出一封信而已，真正导致一切的是腾格拉尔还有检察官维尔福。可是现在腾格拉尔去向不明，自己虽然取得了军功但是维尔福身处高位不是自己这样的草根军官可以匹敌的，所以爱德蒙你得好好的活着，活着饱受煎熬，最好哪天逃狱出去和维尔福同归于尽好了。

　　爱德蒙愣愣的听着，弗尔南多描述的十分仔细，仿佛那惨烈悲痛的画面在眼前亲自上演。让他恨不得被烧死在烈焰中的人是自己，可是当人愤怒，激动到极致的时候，反而会冷静下来。是的，父亲和梅塞苔丝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仇人再一次的把刀口伸向自己的亲人，最终使得爱德蒙完全陷入仇恨的深渊。

　　仇恨就是他唯一的生命。

　　弗尔南多隔着栅栏看着爱德蒙的黑眸被猩红扭曲与疯狂占满才又缓缓的说“我曾经多么希望你立刻死在这里，可是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你不能死，你要牢牢记着你父亲和梅塞苔丝的仇恨。是你害得他们连骨灰都不完整，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如果你死了，那害死梅塞苔丝的凶手只会拍手称快，可是他们的仇恨呢？如果你死了，人们只会渐渐忘记你那年老的父亲和可怜的未婚妻。他们因你而死，所以这仇恨也该由你去背。”

　　“爱德蒙，我将会看着你一步一步踏入地狱的，不，我想你已经身处地狱了。”弗尔南多说完最后一句，深深的看了一眼被乱发遮住了面孔的爱德蒙。转身离去。

　　转角的楼梯传来狱卒的脚步声。探监的时间到了，弗尔南多也懒得再和爱德蒙多说，看着他生不如死的狼狈模样，心中说不出的痛快。如果不是他，梅塞苔丝还好好的，会嫁给自己，获得一声的平安与幸福。

　　梅塞苔丝啊，你叫我怎么能不恨爱德蒙！

　　梅塞苔丝啊，你也是希望爱德蒙活着的吧！

　　我成全你，我也不想他死，要他好好的活着！

　　我要他即使活在人间却如同身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