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衣炸弹》红盐

19、19

　　再一次确认手上的购物单，欧阳瑾有种想去死的冲动。因为那上面公然列了一长串他连听都没听过的情趣玩具品名，而这就是谭晓阳交给他的任务：去把那上面的东西买回来，他付钱以及小费。

　　虽然欧阳很想说一句：“去你妹的小费！你怎么不自己去买？！”当然，鉴于他已经得罪了刑侦科，不能再把法医部也惹毛了，所以他忍了忍，只问了后半句，结果却得到一个“因为丢人”的理由。欧阳简直郁闷到极点，为什么他身边会有这么多既变态还居然知道廉耻的怪胎？

　　当然，他自己也去找了好几趟徐良才，不过刑侦科的人永远都只有一句话，“不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向郑宇瀚求救，而对方的回答只有一枚和蔼的微笑、一句话以及一张名片：“我介绍一家不错的店给你。”

　　“你不是常买这种东西么，你就干脆跑一趟呗？”欧阳笑得无比谄媚。

　　“局里还有好多文件等着我批，先走了。”郑某人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正经，他略一点头，带上杨柏就迅速的脚底抹了油。

　　“你刚才怎么不说去批啊？！”欧阳气得顺手就把那单子朝门上飞去，正巧丘露从店外推门进来，“刚才好像是宇瀚哥和小柏吧，怎么走那么急？嗯？这什么…”

　　欧阳赶紧去夺，丘露早看在眼里，一边躲一边笑：“哇噢！欧阳哥是大色狼~”

　　“那不是我的！”欧阳一把夺过来，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络然见他拿了外套就往外走，便问：“哪儿去？”

　　“当然是去办事啊。”他揉了揉丘露的头发，“你陪你络然哥在这儿聊会儿天，我一会儿就回来，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我跟你去。”络然说着，也站起来穿外套。

　　“啊？”

　　“既然是办事，当然要我们两个一起去。”络然淡淡一笑，“我可是你的副手啊。”

　　欧阳也笑了，“有这句话就够了。我不想让你去那种地方，这种事还是我一个人来吧。”

　　络然也笑：“没关系，反正我也是监视你去的，省得你‘一不小心’买些想自己用的东西。”

　　“…好吧。”欧阳一瞬间想到了他藏在床底的那盒“礼物”，果然还是哪天偷偷拿出去扔了吧，要是被发现铁定吃不了兜着走。“小露，麻烦你看店了。”

　　“好~”

　　见她这回居然没闹着要跟去，欧阳感觉有些惊讶，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想着赶快把手底下这件恶心的事结束掉就解脱了。

　　本以为这种店总得躲在某条七拐八绕的小巷里，谁知人家就堂堂正正的开在一车水马龙的街面上，欧阳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叫郑宇瀚给涮了？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他将脖子又往大围巾里缩了缩，一跺脚，快走几步进了那家店门。

　　这一进门，仿佛是又踏入了另一个世界似的，满眼墙上挂的桌上摆的全都是这一对堪比柏拉图之恋的纯洁生物从来都没见过的玩意儿。络然极度厌恶地皱着眉，一边催欧阳赶快买完东西离开。

　　叫了几声之后，竟然有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答应着走了出来，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欧阳忍不住问她：“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在这种店里卖东西？你家大人也不管么？”

　　女孩子眨眼笑道：“知道是这种店，你们怎么还来啊？”

　　“呃，我是替别人买…”

　　“没事没事，来这里的人都是‘替人家’买东西的。”女孩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明人不说暗话，看你们两个是生脸，想买什么，我给推荐下？”

　　欧阳简直哭笑不得，看络然一早就背着脸躲到角落去了，他只得递过那张单子，“这上面写的都要。”

　　女孩扫了一眼，捂着嘴笑：“行啊，还是行家。跟我进来吧，我给你拿。”一路往里走去，她回头看看了，见差不多离络然那边有段距离了，便立马张嘴开始八卦起来，“哎，那边那个是你家里那位？”

　　“别乱猜了，我们还有急事，买了东西就走了。”

　　“装什么呀~”女孩笑着，又从旁边拿了个外表骇人的不明物体放在筐里，“妻管严是吧？跟我爸一样。”

　　欧阳赶快嘘一声，“你个小孩子家，别满嘴胡说。”

　　“有什么的呀，傲娇，对吧？我最知道了。”她忽然放低声音，“想不想知道对付傲娇最有效的是什么？”

　　“…外遇！”小女孩摇头晃脑地讲解道，“凡是傲娇都有个特点，打死不说实话。你想让他说实话，那就得刺激他，他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在乎得要命，只要让他发现你外遇，那他肯定就吃醋啦，这一吃醋，脸上可就绷不住了…”

　　“打住！”欧阳又是气又是笑，“你这小不点儿懂什么啊？我才不会让他伤心。”

　　女孩倒有些惊讶，“噢，看来你比我老爸要强。可你这么忠犬，肯定常常吃不到吧？我们这儿有种新药，你要不要试试？”

　　一句话戳中欧阳痛处。现在的小女孩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啊，又是傲娇又是忠犬的，哪儿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词？

　　“…这药名就叫‘绝对服从命令’，吃一颗下去，保管你想让他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得乖乖听话，什么骑X位，X交，角色扮演，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何，现在新品促销八五折，买两瓶还送小礼品，尝试一次绝对终生受用…”

　　眼见那小女孩俨然又成了江湖郎中和推销员，欧阳无语地做个暂停的手势，“要是有那么便利的药，警察还有什么用？再说我也不会对心爱的人做这种事。话说回来，你这孩子怎么满嘴里都是些…我看我得找你父母亲好好谈谈了。”

　　女孩嘻嘻笑着，“你还以为你是我的班主任啊？而且我也没妈，你要找我爸，那边就是了。”她下巴冲门口一扬，正好门外进来两个男人站在门垫上抖雪，其中一个一眼看见络然站在那里，立马就露出一脸色迷迷的笑：“哟，好个美人儿~”

　　络然脸色一沉，不过有人比他更快，一只手就拎起那男人的耳朵：“你皮又痒了是吧？连客人也敢招惹！”

　　“哎哟！轻点儿轻点儿~我不就开句玩笑么，要论美人儿，谁能比得上我老婆啊~”

　　“谁是你老婆！”那个肤色白晳的男人松了手，一边摘围巾一边往里面走来，“两位看点儿什么？”他顺手又一戳那个小女孩的额头，“雯雯你给我回屋写作业去，谁叫你跑出来胡闹了！”

　　“作业早写完了，看店是老爸交待的，不信你问他！”

　　“林——子——建！你给我过来！我早说不让你开这种不正经的店，你不听，现在居然还让孩子去看店！她一个女孩子家万一叫人说闲话了怎么办？！学坏了怎么办？！还有你，雯雯！别躲在一边偷着乐，给我过来站好！你说你…”

　　欧阳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男人外加一个孩子的场景，不知怎的只觉得窝心得很。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神中却流露着说不出的柔和。

　　回去的路上，细碎的雪花已经将街道覆盖上薄薄的一层白色。栖身于众多行色匆匆的人群之中，络然难得一见地没有甩开欧阳伸过来相握的手。偷眼看了看身边的人，欧阳几次三番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想到对方却先开口了：“也该去看看小峰了吧？”

　　小峰是欧阳的侄子，也就是欧阳岚的儿子。他出生时正值欧阳住院那会儿，只有欧阳岚抱过来给他们看了一眼，后来就一直没再见过了。“等这案子过去，咱们一块儿去。”欧阳吞了吞口水，若无其事的问了句：“你是不是挺喜欢小孩的？”

　　络然早看出他内心的复杂，嘴角微微一上扬。“是啊，只可惜你不会生。”

　　欧阳一下就雀跃起来：“那不然，我们也去抱养一个吧？”

　　沉默许久，络然轻叹一声，“…哪有这么容易。”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欧阳便也不再提起了。两人回到店里，没想到宇瀚和杨柏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在那里和丘露闲聊呢。

　　“哼，文件都批完了？”欧阳白了某人一眼，后者推一推眼镜，“你以为我是谁？”

　　欧阳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这辈子求过你几件事？这点小事儿你都不肯帮我！”

　　“我一个人民警察怎么好意思去那种店呢。”宇瀚摊开两手，一脸无辜。

　　“蒙谁呢你！你送我的那一大堆不是情趣玩具？你要是没去过那种店，那堆东西从哪儿来的？偷的？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你给我等下。”络然忽然听出点儿什么，他笑容满面地搭上欧阳的肩，“什么情趣玩具？你说详细一些。”

　　“啊，那个，络络，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其实没想…”欧阳手忙脚乱地解释，一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花瓶，丘露“哎呀”一声跳了起来，赶紧掏出纸巾去擦，旁边的宇瀚却眼尖地看到从她口袋里连带着飘出一张小纸条，他弯腰捡起来瞄了一眼，却默不作声地塞进了自己的上衣中。

　　“欧阳，其实我有件事要澄清一下。”宇瀚咳了一声，“我送你的那些东西当然不可能是我偷的，不过也不是我去店里买的，是在网上订的。”

　　“网…网上？”欧阳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这年头还有谁会大摇大摆地去店里买这种东西，我反正没那脸。”郑宇瀚支着下巴，一双眼笑得居心叵测，“我是没想到，你还真有这个胆量去实体店啊，怎样，有什么感想没有？有没有感觉世界一下宽广了不少？”

　　只见欧加瑾石化了三分钟，然后就见那张脸噌地一下憋得通红，额上青筋暴涨，“姓郑的你…”他张口刚要骂，面前却哗啦一下掉下好多保险套润滑油以及各种成人用品。

　　络然丢开礼品盒，笑容满面地拍拍手，“开始吧。”

　　“开…始什么？”欧阳不自觉地结巴起来。

　　“表演啊！你来给我们示范一下这些产品究竟是用在哪儿的？”络然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道：“小露你给我上楼去！现在开始是成人时间。”

　　“络络…不不不不要了吧…”

　　“还愣着干什么？脱裤子！”

　　“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T____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