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bibiworm

12、等桂花开

　　小佳难得周末能出来，乐滋乐滋跑来小醉家送早餐。吃完丰盛早餐的两个人，正脑满肠肥的靠在沙发上合计上哪里去玩，小佳电话响了。

　　小佳看着陌生的来电显示皱了一下眉，还是接起来，之后就大喊了一声，“啊，山贼。”

　　好吧，是小佳的朋友，就算有奇怪的名字也不奇怪。

　　陈醉听到小佳说，“诶，你回来了？。。。只待今天一天吗？。。。不要，我不出来，我在约会。。。靠，你什么态度？我当然在跟男朋友约会！。。。你敢告诉我哥，我打死你。。。谁要你请客呀，不去。。。说不去就不去呀。。。二人世界呢，干嘛要去见你。。。”

　　小醉开始有点好奇了。除了自己，小佳还会对谁用这么不客气的语气。这种不客气里面，藏了多少亲近啊。隐约听到是男声，大概是朋友吧。如果是难得一见的朋友，小佳该不会拒绝见面才对。

　　这边的小佳虽然态度持续嚣张，却没什么气势了，不用想也知道，小佳对熟人是没什么威慑力的。

　　对着电话很不服气的说了句，“你等一下。。。”，然后转过脸来看小醉。

　　小醉伸手去揉了揉她头发，轻声说，“你决定就好。”

　　好像吃定了小佳似的，那边说了时间地点就干脆的挂掉电话。第一次吧，小醉看到小佳的脸上有一丝寞落的神情。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小醉对小佳这个山贼朋友印象可是不太好。谁在真的认得小佳之后，还舍得欺负她？

　　想了想，还是牵起小佳的两只手，“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他是。。。”小佳在努力的组织语言。

　　“以前的男朋友？”

　　“不是，”小佳坚决的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这样的名分。”顿了顿，接着说，“可能除了名分，我们什么都有过。我们。。。”

　　“等等，”陈醉直接打断，“什么叫做，除了名分，你们什么都有过？”

　　小佳明显卡了一下，“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你什么意思，以后不准用这个表达法，知道吗？”

　　小佳乖顺的点点头，“知道了。我继续说，我们一起长大，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也教了我很多东西。我以为一直会那样走下去，我只要跟着他就好了。。。后来，他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情。他就变了，变得特别。。。”该怎么说呢，小佳无力的垮了两肩。有些事情，是小佳都避免仔细去想清楚的，“他太用力去生活了。”

　　小醉没见过这样的小佳。

　　山盟海誓，片刻不离的缠绵也改变不了两个人才相识几个月的事实。而在那之前，是彼此各自的十几年生活。曾经遇到过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儿，有怎样的心情呢。都说过去不重要，可是过去好的坏的，造就了今日。

　　把小佳低垂的头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现在呢？”既然警报亮起，小醉要知道小佳的态度。

　　“。。。对我而言，他是重要的人。”可能这么直率的表达法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却是小佳选择的方式。

　　重要的人？小醉心里一阵酸楚。那个整天对自己笑的花痴一样的小佳心里，要永远住着一个这样的人吗？一个可能自己永远都无法超越的人吗？

　　“那我呢？是你的什么人？”

　　“咦？”好像有点奇怪陈醉的反应，不过是很开心也说不定，伸出两手来把陈醉的脸揉来揉去，捏的不成样子。虽然已经捏乱了他的脸，可是就能看到问讯的眼神没有变呢，于佳很满意的笑着，毫不害羞，“你呀，不就是我会爱的那种男人吗？”

　　陈醉眼睛一亮，“如果爱，请深爱。”

　　“当然。”于佳不由分说的挣开小醉的手，整个人扑上来，大方献上热吻。

　　。。。终于，还是太高估小佳了。小佳，就永远是那个身体比脑子动的快的冲动的家伙，她就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陈醉努力克制着，把小佳从自己身上撑开，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个。。。笨蛋。”

　　那是江滩附近一家日式烧烤店。根据小醉对于佳的了解，日式烧烤并不是小佳的爱好，小佳基本上是一个准愤青，说起来都是鬼子鬼子的，另外，照烧酱对小佳而言，太甜了。用小佳的话来说，还是路边摊的烧烤啤酒比较香。看来，山贼是个很强势的人啊。

　　小佳似乎对这家店很熟，门口的小妹还对小佳笑着说，“好久没来了啊，还是老位置。他已经到了。”这么说着，也只是侧身让他们进去，并没有领坐的意思。

　　小佳牵着小醉的手，径直往里走。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停下，背对着他们的那个年轻人仿佛有感应似的，回过头笑了一下，站起来，对小佳说，“你长高了。”

　　小佳翻了个白眼，干脆无视这一句，“小醉，这个是山贼。山贼，这个是我家小醉哦。”

　　山贼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我叫关山，你好。小佳这丫头，说关山不好听，就用山组词，叫我山贼了。”

　　是个很霸气的男子，比小佳大三五岁吧，眉目间多了很多东西，没小佳这么清朗好看。小醉点点头，“陈醉。”

　　坐下后，山贼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圈，然后说，“这家店是以前我在武汉的时候，和小佳常来的，所以就约在了这里。不知道合你口味不，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醉摇摇头，“我不挑剔。”

　　山贼看小佳，“你要吃什么？”

　　“左右不过那几样，老规矩吧。小醉和我一样就好了。”转过头来，小佳用山贼听得见的声音小声说，“这里没什么好吃的，而且贵又吃不饱。待会儿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吃好的。”

　　山贼哼了一声，把小妹招过来点菜。

　　如果不是小佳那句“重要的人”，小醉不觉得有来的必要。或者，如果这个山贼只是前男友，而不是一起长大，事情会单纯许多。依小佳的性子，往日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不会再留恋的。可是对于一起长大的感情，她轻易的把它划到了一辈子的重要中去保藏。小佳对人性的认识还真是模糊，人家有拿她当亲人看吗？

　　看得出，小佳在山贼面前很放肆，山贼也容让她。可是这么专心爱吃的人，会由着山贼经常带她来这种她不爱吃的地方，在小佳，又是多么大的委屈和退让。小醉在想，这些，山贼看不到，不心疼吗？

　　到吃完饭，喝茶的时候，山贼对小佳说，“今天店家有抽奖，你去试试运气。”

　　小佳疑惑的看了一眼山贼，又转过头来看小醉。小醉迎着她的目光笑了一下，“去抽个娃娃回来吧。”

　　两个人目送小佳离开之后，相视一笑。山贼从口袋里拿出香烟，“不介意吧？”

　　见小醉摇摇头，便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这次回来，时间很紧。本来我只想见小佳，可是，我又想见见你。”

　　不是没想过替小佳出头。可是小醉也知道，自己喜欢的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笨蛋。想起那个傻丫头说过，没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人，是没有资格去喜欢别人的。

　　在为小佳做决定之前，相信和尊重她，是更重要的议题吧。

　　小醉没吭气，等山贼继续说。

　　“我知道她不喜欢日式烧烤，事实上，我也不喜欢。可是我知道她为什么愿意跟我来这里，所以我喜欢带她来。”

　　果然。。。小醉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这就是你喜欢人的方式吗？小佳并不傻，你这样欺负她？”

　　“我和小佳，可以算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一直在跑，她一直在追，一直都很听我的话。没想到，我才离开一年，一切都不同了。”山贼淡淡吐了个烟圈，根本不理小醉的激动。

　　“并不是她负了你，是你们不适合。”想起自己初回学校，小佳就尾巴一样的跟着，强行说话强行熟。课堂上，直接表白。吃到火锅那么开心的样子，专心啃糖葫芦的样子。那才是小佳该有的表情，干干净净的，清清朗朗的，单纯明快。那些偶尔的欲言又止，小心翼翼，都是因为这个曾经的山贼吧。太喜欢，太在意，所以，肯委屈自己。有些心痛这样的小佳。这就是为什么，好人家出身的小佳，会有本不属于她的敏感和察言观色。

　　山贼看着小醉，笑了起来，“我并没有说她负我。其实，有些方面，倒是她让着我多些，我也明白的很。”

　　小醉在想，爱情，到底要不要证明呢？要不要什么行为来证明对谁的爱呢？是否证明了是爱，才是真的爱，不然就是假的呢？

　　在曾经和山贼的这段关系里，小佳无疑是弱的一方。山贼的强势和主导，一直让小佳退让着。小佳的那些嬉笑放肆都只能在山贼许可的范围内吧。山贼要用那家日式烧烤店来证明小佳对他的爱。

　　是什么，令他这么没把握？一再的证明，是证明给谁看？怎么小佳的退让和委屈，他竟然舍得？

　　小佳不傻，她看得懂。小佳说过，山贼活的太用力了。

　　小佳的心里，并非没有伤。因为太通透了，反而伤的重。

　　喜欢，难道不是保护成全？

　　小醉不喜欢山贼，不喜欢欺负过小佳的山贼。

　　“这次，我回来看她，看到你。她不再看我了，她的眼里只有你。” 山贼顿了顿，好像在想应该怎么说，“现在的她，很好。所以，你很好。”

　　好像陷入了沉思，山贼缓缓的说，“现在的小佳笑得那么漂亮，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么漂亮纯净的笑了。”那样的语气里，不是没有失落的。

　　小醉看着山贼，是否这样的失落，才能说明，山贼对小佳最初的喜欢，心动，和单纯的保护，是存在过的。在一切变故之前，那个小佳喜欢的山贼，是存在过的，和值得的。

　　陈醉微微叹了一口气，“小佳说，你是对她而言，重要的人。”这个，就算两个人之间勉强能达成的某种释然吧，为了小佳。

　　“唔，什么嘛，没有娃娃。”于佳呼呼拉拉的跑回来，直接从小醉手上接过杯子大灌一口。

　　看着一直盯住自己的小醉，于佳还是忍不住挑起眉毛，咦了一声，“你在看什么？”

　　“山贼说你笑的漂亮。。。”小醉可疑的拖长音。

　　于佳瞟了一眼山贼，又转回脸，关切的眉毛都竖起来，“所以呢？”

　　“我也觉得，你笑得漂亮。”陈醉的那个表情哦，完全是夸赞自己的样子。

　　最后道别的时候，站在店家门口，山贼强行把于佳搂过去，来了个熊抱，“我走了，你乖一点。”

　　那样温柔的语气，是两个人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有的。于佳有一瞬间的迷惑，轻轻扯住山贼的袖子，良久，才说，“山贼，你也要好好的，不管我看不看得到，你都要好好的。”

　　被小醉牵着在江滩慢慢走的小佳，格外的安静。

　　走了很久，小醉才问，“在想什么？”

　　于佳扬起脸来，“我想和你一起等桂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