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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春风不改旧时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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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河南分坛的大厅里,李成勋和许多兄弟都在安静地等候。
当初明教的兄弟所剩无几,绝大一部分还留在总教,于是这大厅里见过张无忌的就只有李成勋了。
众人虽未见过张无忌,但关于他的种种事迹都早有耳闻,再加上李成勋一副激动得难以自己的样子,大家就更加地期待起来。
等了不知多久,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苗启云他们引着一个弱冠少年走了进来。
看他们对他恭敬的神色,当是张无忌无疑。众人都暗暗惊奇:虽然知道前任教主很年轻,但居然……居然这样年轻!
李成勋激动得快要落泪,疾步走过去道:“张教……”
“哎!”张无忌及时制止他,“你才是教主。”
李成勋唇色苍白,说:“原来、原来你真的没死!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张无忌温声道:“你之前已经受伤了,别这么激动。来,我先给你把把脉。”
张无忌点了他胸口几处穴道,帮他把了把脉,皱眉说:“伤在任督二脉!这可有点麻烦了,不过也有好处,只要我用九阳神功帮你疗伤治愈之后,任督二脉就会被打通,你的功力就可以再进一层。”
“不不不,教主,我的伤不忙治!”李成勋道,“当务之急,我们要先去少林,夺回我教圣典——乾坤大挪移啊!”
张无忌一怔,问:“听说是前几天有人闯入分坛,将你打伤,然后才夺走乾坤大挪移的?”李成勋道:“正是,那人使的是般若金刚掌!”
张无忌道:“你身上的是金刚掌掌力没错,但我不相信少林派会做这样的事情。少林派武学源远流长,单单七十二绝技就足够让他们练一辈子了,怎么还会来抢乾坤大挪移呢?”
李成勋道:“少林派总说自己是名门正派,其实卑鄙下流,居然还敢杖责您老人家,真是岂有此理!”“就是就是!”旁边的教众都义愤填膺地说。
张无忌见他们尊称自己为“老人家”,真是哭笑不得,说:“受杖责是我自愿的,你们干嘛还要去跟少林起争执呢?”
李成勋气道:“我们明教虽然式微,但堂堂教主也不是可以随便欺辱的!少林派这么做,置我们明教上下的颜面于何地?而且,他们不仅扣押了我们的兄弟,还抢走了乾坤大挪移!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么?”张无忌讶然,“扣押了我们的兄弟?”李成勋道:“是啊!我们那天只是打算去寺里讨回一个公道,没打算真的动手。结果一个兄弟激动过了头,一不小心就打死了一个小和尚……”
出人命了?!张无忌倒吸一口冷气:明教上下素有邪气,一言不合出手伤人也是常有的事,但现在闹出了人命,那就更不好收场了。
李成勋又道:“哼,少林派就仗着人多势众,扣押了我们那个兄弟,说是要对他进行佛义感化。但说不定他们早把他杀了!我们正商量着怎么再去理论,他们更加得寸进尺,居然派人来盗取乾坤大挪移!”
张无忌拧紧了眉头:这些事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错综复杂,说:“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伤,然后再派人去搜查乾坤大挪移的下落。相信少林派罢,那个兄弟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的。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再一同上少林说个明白!”
李成勋道:“但是乾坤大挪移……”张无忌道:“放心,他一时半会儿也练不成。”
想起乾坤大挪移里面那些高深的运气法门,李成勋一阵沮丧,说:“这倒也是。”他练了大半年,好像一点进展都没有。据说张无忌当年不到半天功夫就练到了第六层,这种速度和天赋真是令所有人叹为观止!
张无忌道:“那你先随我去疗伤罢。”李成勋道:“是,教主。”张无忌苦笑:“一教两主,成何体统?你叫我‘无忌’就行了。”李成勋道:“不行不行,你是我们的前辈,至少也得叫你‘大侠’!”
张无忌笑道:“什么大侠不大侠,邪魔外教的,什么时候这么讲规矩了?”李成勋一喜,当即改口道:“好,张兄弟!”
“哈哈哈哈!”明教一干人等一扫多日来的阴郁,全部都笑了。
“哗啦啦”,“哗啦啦”,门外下着倾盆大雨。如泄的水珠接二连三地跳落瓦沿,投身到大地之中,溅起三两滴的泥水之后,渺然无痕。
这是张无忌走后的第三天,初冬的天气,居然也会下这种雨,真是稀奇少有了。
在一个破败的土地庙里,坐在烧得“必波”作响的篝火旁,喜儿帮乐儿擦着被淋湿的头发,转头看向那边那个站在门口前的身影。
自从张无忌走后,杨过便沉默寡言了不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说笑了,只是抱着乐儿的时候才会展现笑容。整个人好像变得她完全不认识似的,倒是跟传说中神雕侠的形象很符合了。
其实这样的杨过也并不难相处,只是沉默着的杨过总是给她一种压力,给人一种傲气,让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护送,这一路上真是风平浪静,安全无比,浑然不似自己以前行走江湖时那般担惊受怕,夜不能寐。
张无忌,你居然就这样跑了,我还没报仇呢!你这个奸诈狡猾的小鬼,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喜儿心中骂骂咧咧的,想到父亲已逝,打理家中偌大产业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自己肩上,心里不禁沉甸甸的。
想起父亲,她又是一阵伤感。
她从小就知道父亲是入赘的,与母亲的感情不冷不热。
父亲阴郁怪僻,她向来不敢亲近。但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对父亲的害怕则是在母亲刚去世之后,他只面无表情地跪在母亲坟前,拜了三拜,一滴眼泪都没有。第二天却当即对外宣布:王家的一切现在都姓“千”,然后连带自己和弟弟也都改了姓。
那个时候的父亲,冷厉无情得令自己心寒。更恐怖的,是他对乐儿的态度。
乐儿出意外之前,他对乐儿的各方面就严苛得可怕,但至少也算关怀,看着乐儿时眼里就会有骄傲和自豪;可是自从乐儿摔伤了脑子,父亲就再也不拿正眼看乐儿,还变得比以前更加暴戾阴沉,动辄呼斥怒骂,甚至大打出手,弄得乐儿对他害怕得要命。
他也不怎么打理生意,老是把这些事情交给她和管家、账房老先生,自己经常外出,不知道去干什么。有时候也会带着她和弟弟出去游历,说是增长见识。
现在想想,原来爹爹竟是武林中人,心中还怀中天大的仇恨,难怪总是那种神神秘秘、阴阴沉沉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现在家里的顶梁柱已经倒了,只剩下自己和乐儿相依为命了。
她看向门边独自站着的杨过,雨声里,高大的身影将风雨尽皆阻挡在外,显得愈发地寂寥。
她知道,在他身边,本该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只有那个人的武功,才能跟他相提并论;只有那个人的性格,才能跟他取长补短;也只有那个人的脾气,才能包容他一身的骄傲和狂放。
……
什么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张无忌了?喜儿想得一阵气恼,干脆扭过头去,搬来杂草铺个床铺,准备睡觉。
“嘎嘎”,突然,远处的雨幕里,传来一声怪鸟的叫声。接着,远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一直站在门口的杨过耸然动容,几步踏出门口,叫道:“雕兄?!”
“嘎嘎”,远处那个黑点渐渐近了,真的是神雕!
“哈哈哈!”杨过喜出望外,也不顾大雨倾盆,飞快地跑出去,抱住神雕笑道:“雕兄雕兄,你真神!你是知道无忌走了,所以特地来跟我做伴的罢?哈哈哈!”
那只大雕用翅膀拍着杨过的后背,显得甚是欢喜,发出“嘎嘎”的叫声。
这是张无忌走后,杨过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喜儿心里嘀咕:原来这就是神雕侠的雕啊,不就是只大鸟嘛!长得那么怪,叫得也难听,你们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她理了理杂草铺成的被铺,帮乐儿掖了掖盖在他身上的衣服,不再理杨过,自己躺到床上,安静地进入了梦乡。
三人一雕赶了七天的路,终于到达了喜儿和乐儿的家乡——湖北王家镇。
“哎呦,喜儿妹子,你回来了啊?”
“这次去了这么久,干啥去了啊?”
“喜儿,你旁边的是谁啊?长得这么俊!”
“哈哈哈,你出门还带回来一个,千老爷有福了!”……
才刚到家门口,热情的招呼声就此起彼伏,邻居家的孩子们则好奇地,远远地看着那只神雕,嘻嘻哈哈地笑着。
喜儿又是尴尬又是伤感,不住地解释着:“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是……”“我爹啊……他……过些日子再说把……”“弟弟?弟弟在啊……”
杨过在旁一言不发却暗暗惊奇:“想不到这冷冰冰的小丫头在家乡人缘这么好。”
他哪里知道,千家是这个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并且经常做善事,善事的带头人,通常就是这个爽朗大方的千家大小姐。她之所以在他面前冷冰冰,无非是因为她恨张无忌,连带对他也没有好脸色而已。
“喜儿啊……”隔壁家的刘大妈拉着她走到街角嘀咕,“大妈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说——”她指着那边的杨过道:“那边那位是不是你心上人?”
“什、什么啊!”喜儿低声惊叫,“才不是!”刘大妈奇道:“不是?”喜儿坚定地说:“当然不是!”
刘大妈又看了几眼杨过,啧啧说道:“姑娘啊,看这个人并非池中之物啊,你怎么就……”
喜儿刚回到镇上,万般头绪缤纷复杂,只得敷衍着道:“我现在没什么空想这些,你们也别想那么多。我还有很多事,先回家了。”
“哎哎哎,喜儿,”刘大妈拉住她,一改刚才调笑的神情,紧张严肃地说:“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最近镇上啊,出采花贼了!好多年轻貌美的姑娘都遭殃啦!大妈知道你有武功,但那采花贼的迷魂药可厉害了,你晚上可千万别独自出门啊,知道么?”
采花贼?喜儿有些惊讶,迭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谢谢刘大妈关心!”冲那边的乐儿叫道:“乐儿,别玩了,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