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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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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李长生听得身后一声轻叹,他不愿听见的声音自后方飘来:“真会惹麻烦,居然跑来这里。”
李长生转过身,说话的人是应昊海,应昊海淡然地望着他。
他对龙纹引发的转变极度不满,但又无计可施,多瞪应昊海几眼之后,不仅眼神柔和下来,就连内心的杀意都改变为心动不已的情愫。
恍惚间,他感到屋外吵闹得厉害,火光弥漫,刀光剑影,可那份喧闹稍纵即逝,依旧是屋内的温情与安宁。
迫于天选龙纹的束缚,应昊海拥抱李长生分外温柔。
兴许是龙纹的效力模糊了李长生的双眼,他觉得眼前的应昊海特别迷人。
英俊的相貌,匀称的身材,显赫的家世,让多少人趋之若鹜。
而自己,居然是这个人的天选之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龙纹的光芒渐渐减淡,最终安静了下来,老实蜷在皮肤上不再闹腾,约束双方的暖意随之消失。
李长生枕在应昊海臂弯睡意正浓,冷不丁被对方大力丢到一旁,骤然清醒。他恼怒地瞪着应昊海,挥拳就要打过去。
应昊海翻身下床,拾起衣服穿上,他并未回头,起初的柔情蜜意荡然无存,他声音冰冷:“皇姐拿去道观的珍宝够你吃喝几辈子,有事没事别来烦我。成了婚,行了房,天选龙纹暂时会安静一阵子,不要妄图与其他人做些苟且之事,龙纹释放的剧毒,神也逃不掉。当然,更别来找我,龙纹要你非我不可,而我不是非你不可。”
李长生盯着应昊海的背影,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捅他几刀,但他明白,龙纹存在一天,他对应昊海的杀意只能被强制转为情愫,他无法杀应昊海,而应昊海也杀不了他。
理了理袍子,应昊海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别过头,毫无情感的视线落在李长生身上:“我娶你,并不意味着你就是龙族的皇子妃,少自以为是,除了龙纹,你什么也算不上。”
“迟早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李长生眼神充满了寒意,相拥的余韵犹存,他的心已冷结成冰。
应昊海推开门,李长生见到了屋外的景象。白衣与一名蓝裙的女子对峙,对方动作均快得惊人,本事不分上下,女子青丝挽髻,发髻上一朵蓝白花瓣的花朵,她怀抱琵琶,琴声悦耳,随着琴音飘落的细雪抵挡了白衣的剑气。
应昊海的出现令双方动作一滞,应昊海亦不侧目,快步朝前走,命令简单明了:“白衣,走了。”
蓝裙女子正要追过去,已被青远拦下,他的目光从打开的房门望向李长生,又望了望应昊海远去的方向,稍有诧异:“蓝雪,别打了,随他们去吧。”
“大王,龙族太过嚣张,这里岂容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蓝裙女子咬住唇,愤愤不平,“为何不抓住他们?只要您出手,应昊海插翅难飞。”
“时机尚未成熟,莫要一时冲动坏了大事。”青远留意到李长生满脸尴尬,他伸手合上房门,命宫婢为李长生备了热水沐浴,并送来了衣服和被褥。
清晨,李长生整顿好情绪,准备去向青远道谢辞行,回到道观潜心修行,要打败应昊海仅以目前的力量根本不够。
他尚未出门,宫婢已来报,青远请李长生去祠堂。心怀疑虑,李长生走进祠堂,青远站在屋内已点燃一炷香,见李长生来了,他将香插入铜炉,领李长生来到一个灵牌跟前。
“李风,昔日最强的言咒师,我此生挚爱之人。”青远眼神黯淡,“我应过他,终有一天要血洗应龙殿以慰他在天之灵。”
青远的声音有些飘忽,李长生听得不太清晰,他往前两步,发现对方的模样竟也模糊起来,他着急地伸出手,青远消失了,祠堂消失了,宫殿消失了。
睁开眼,窗外的天空已露鱼白,暖暖的呼吸拂在脸颊,李长生抬眼,应昊海搂着他安然入梦,睡梦里的应昊海嘴角稍稍上扬,应当做了一个令人心情愉快的美梦。
指尖摩挲在应昊海脸颊,李长生往对方的怀里又缩了缩。
为什么又做奇怪的梦,李长生不明白,他讨厌这样的自己,越怕失去,梦境越发光怪陆离。他自小在应府,应昊海为人如何,他很清楚,一位偶有任性又十分随和亲切的小少爷。
从未见他对下人苛刻对待,也不曾对他人提无理取闹的要求,他所知应昊海做过的最固执的决定,应当就是娶他进门,百般疼惜。
他的手指抚摸应昊海的唇,他一直沉溺于对方的温柔,应昊海不会说出那么伤害他的话语,他对此深信不疑。
他不在乎什么皇子妃,也不在乎什么少夫人。李长生望着熟睡的应昊海:“我只要和你相守一生,少爷,不要嫌弃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低下头,吻了一下对方的唇,着魔般的吻了第二下,第三下……
吃过早饭,李长生随应昊海回房写信,写到一半,他提笔偏头看着应昊海:“少爷,你觉得叔父会言咒吗?”
应昊海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笑着摇头:“这事我不太清楚,到时见了面,你可问问叔父。”
李长生点了点头,继续写信,一封信反反复复修改几遍,直至每句话每个词都仔细琢磨推敲过才停下。他有点紧张,他从没写过信给谁,生怕写错或是写得不好,传出去令应昊海蒙羞。应昊海唤他一声夫人,他此生都将谨言慎行,捍卫这个人的名誉。
认真誊写好书信,李长生待墨迹干了,一丝不苟将信纸叠得整齐规整,放入信封封好。应昊海见他煞有其事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叔父和婶婶待人亲切,你这么紧张,反倒显得生疏了。”
“可是,我第一次写信,怕闹笑话。”李长生垂下眼帘。
应昊海揽过他的肩膀:“一封家书,越随意越自在,不必拘谨。李宅里都是你的亲人,他们收到你的信肯定很高兴,哪会舍得笑话你。”
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李长生心有忐忑的把信交给了他,信继而被白衣带去了李宅。
似乎想起了什么,李长生问道:“我们躲在这里安全吗?青远会不会再追杀过来,白衣送信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青远不会来这儿,放心吧。”应昊海牵着李长生就往外走,“今天教你九转乾坤,尽管此前已经使用过,还是多加练习比较妥当。言咒绝大多数时间均是些表达自己想法的临时话语,但也有极少部分需要使用特定的咒语辅助,九转乾坤属于其中之一。”
李长生被应昊海牵着往前走,走着走着,一股异样的情绪扑面而来,他握紧了对方的手:“少爷,你对言咒真了解。”
隐约感觉牵着的手微微一颤,应昊海笑望李长生,捏了捏他的脸:“上天选定了你我在一起,身旁有一位言咒师夫人,我又怎能不了解言咒。”
说完,若无其事,带着李长生去了湖畔。
眼见白衣去送信,林羽叹了一口气,她烦恼地皱了皱眉,打开囚龙塔的时间越临近,她越是不安,就怕应昊海倔脾气误了事。
显而易见,应昊海如今处处维护李长生,要保他性命,倘若李长生不死,又怎能打开囚龙塔,又怎能合魂。
不合魂的应昊海死路一条。
林羽取下发簪,碰了一下铜盆里的水。青远在寝宫饮酒数天,闭门不出,莺歌燕舞无法排解忧郁。他的苦恼,蓝雪自然看在眼里,想尽法子讨他欢心。
青远决定将“蚀天”还给白衣,并承诺给予他自由,无疑要最后赌一把,赌对方是否对自己有感情。结果,养一名绝色男子养了七百年,心没得到,人也走了。
他赌输了,七百年的时间换来一场空。
身着白袍的俊俏男子一个紧接一个送到他跟前,他清楚蓝雪的用意,然而,送多少,惨死多少。他每每看到那套白色的锦袍,就觉得刺眼,胸口堵得难受。
蓝雪倚坐在青远身边,她端起酒壶为青远倒了一杯酒,舞婢一如既往地退到两侧,这次,青远连看都不愿看一眼,直接低吼道:“滚。”
“大王,莫动怒。”蓝雪一边为青远斟酒,一边徐徐说道,“蓝雪办事不力,寻了太多不合心的人坏了您的心情。我反思许久,费劲气力为大王物色了一人,定合大王的心意。”
青远压住心底的怒火,望向殿内,殿内站着一名男子,淡蓝色的长袍,他长相清秀,算不得漂亮,更与白衣无丝毫相似。
视线定在男子身上,青远眉宇间的愁意顷刻消散,眼底的惊愕转为了欣喜,命令的声音亦透出兴奋:“过来。”
男子慢步走到青远面前,还没站稳就被青远拉进怀里。
青远抚摸着男子的脸,不禁喜形于色:“李风,真的是你吗?我没在做梦吧?”
男子困惑的目光移向蓝雪。
蓝雪见青远的举动,心底一片了然,新欢怎敌得过旧爱,更何况,白衣心里装着别人,而李风从始至终相伴青远左右,白衣赢,不过是赢在他在青远身边而已。她早看白衣不顺眼,哪怕就连青远均觉得重获李风无望,她依旧数百年来费尽心思寻找李风的尸骨。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得以重塑李风肉身,灵魂则是听命于她的纯净魂魄。
自应宅归来,青远对白衣念念不忘,李风的出现能否重拾青远欢心,她此前还有些忧虑,现在看来应当十分稳妥。
她探过身,拉住青远的胳膊:“大王,别急。”
“你怎么找到他的?”青远心情大好。
“他今日才重塑肉身,身体虚弱,尚需灵力修补……”
话还没说完,青远已揽紧怀中人:“以后我来为他修补肉身。”
“大王如此厚爱,李风,还不谢过大王。”蓝雪扬起笑,看了一眼男子。
男子仰头正要道谢,唇已被青远堵住,吻得面红耳赤,他焦躁不安地推开青远。
换作其他人,早已人头落地,但男子的举动并没惹怒青远。
“他的肉身与魂魄均纯洁无比,一时半会有些不适应伺候大王,蓝雪考虑欠佳,望大王赎罪。”
青远毫不在意,勾起男子的下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会害羞着满足我。”
“李风,”蓝雪叮嘱道,“好生伺候大王,不可对大王无理。”
所有人识趣地快速离开了,空旷的寝宫仅剩下两人。
青远轻轻地将李风抱到床上,李风脸红到了脖子根,根本不敢正视青远:“大王……”
“叫我青远,我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青远撩起对方的发丝在唇边轻吻。
“青远……青远……”李风低声唤道。
青远应着,总是害羞着满足他,心里总是装着他一人,上天又把这个人送回了他的身边。恍惚间,脑海里浮现出一抹白色身影,美艳得不可方物,心有点痛,痛苦很快被失而复得的欢喜淹没。
青远注视他好一会儿,冰冻的心感到了一丝相拥的暖意。
一切尽收眼底,林羽想象得出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麻烦接踵而至。蓝雪竟然不动声色地重塑了李风,如今,青远对白衣的情感还剩几分?
青丝寒玉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