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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五十二章 谋事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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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住在……”,男童自来熟地搂着裴煜的颈,甫一张口,就顿住了。
“小少爷,你,你……”,一个年轻女孩慌慌张张从路的另一端跑了过来,指着裴煜怀中的男童,断断续续道。
“真不好玩,这么快就被找到了。”男童满脸的不悦,噘着嘴从裴煜的怀中溜了下来。
男童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那个叫兰儿的丫头扯着向路的对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向裴煜挥手。裴煜瞧着瞧着,嘴角不觉弯了起来,真是讨人喜欢的小东西。
“娘,我回来了”,路对面的小洋楼里,刚才的男童冲着来开门的一个年轻女子扑了过去。女子将他轻轻拥在怀中,抬首看了一下深蓝的天幕,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这个眉目如画的年轻女子正是柳紫蝶,而此刻的裴煜正向着一条完全相反的路走了下去。
翌日清晨,裴煜早早便醒了,推开门,竟有丝丝的凉意。院中柏树下挂着的鸟笼中,两只画眉正唱得欢,不远处的一个小花圃却是花叶零落。“少爷,昨个夜里下雨了”,丫环小红递上了毛巾。裴煜胡乱地擦了下脸,昨夜果然是一夜酣眠,竟连雨声也未听见。
“少爷”,陈忠实从远处快步跑来,眼睛中布满了血丝,显是夜间并未休息好,但精神看起来却极是振奋。他走到裴煜身边,低低说了几句。
裴煜听得入神,不时地询问着。
小红远远地立着,约摸半盏茶的功夫,方听陈忠实的大嗓门吆喝道:“快给少爷准备早餐。”
洗墨阁
裴煜正在研究一份写满耿敬珉、张福顺、刘成龙三个校尉详细资料的密札。须臾,方将那密札放下。照此看来,自己可以争取的人只有耿敬珉,他欠爹那么一份人情,在这非常时刻,能否良心不泯,忠心护主,却是不能断言。
正午时分,耿宅
此刻正交午饭时分,路上行人稀少。一年轻男子坐在对面的一家茶楼里,一杯一杯默默地啜饮着。廊下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粗壮的汉子从楼下匆匆而上。
“打听清楚了?”
“耿敬珉的管家与我私交不错,他亲口说的,肯定没错。确是他,此刻,只怕要出来了。”
“瞧你满头的汗,坐下来喝杯茶,我们慢慢地等,看耿校尉是否要留他吃饭”,男子将一盏茶推到了他面前,徐徐道。
壮汉举起茶盏一饮而尽,吧叽着嘴,嗫嚅道:“少爷,这茶盏也太小了。”
原来这一主一仆正是督军府的裴煜和护院阿彪。
裴煜见那茶盏放在他阔大的嘴边,却是有点相形见绌,好笑道:“茶是品的,哪像你如此牛饮?既不过瘾,索性将这茶壶拎了去,岂不爽快?”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对面的耿宅却出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关长风。裴煜坐在窗前,将楼下一切情形尽收眼底。耿敬珉啊,耿敬珉,果然不枉爹一直以来对你另眼相待,今日你若是留了他吃饭,我倒是难以抛砖,引你这块玉了。
“阿彪,我们走”,裴煜带头向楼下走去。
“少爷,为何不从正门走?”阿彪挠着头,不解地跟在后面。
“少惹人耳目”,裴煜领着阿彪轻车熟路地绕过正门,从边门而入。
这是一栋简洁大方的建筑,粗犷的线条,灰色的基调。裴煜刚绕过园中的假山,就被一人抓住了胳膊,“爹爹真是料事如神,正说你这几日该来了,果真就来了。”
“耿锐”,裴煜向他的胸前大力地捶了一下。
两人说笑着向绿梧堂而去。
“爹,你看谁来了?”耿锐冲厅中一戎装的中年人嚷道。
“裴少爷”,耿敬珉那张和耿锐一样黝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迎上来的大手却充满了力度。
“小侄冒昧来访,还望伯父见谅”,裴煜在椅上坐定,恭敬道。
“锐儿,你们都下去吧,我和裴少爷有事商量。”
阿彪见裴煜冲自己微微颔了颔首,便也和其他人一起退了下去。
“你一定疑惑我为何不主动找你?”耿敬珉祖籍山东烟台,言辞中颇有山东人的率直。
“伯父是想看侄儿是否是扶不起的阿斗?”
耿敬珉哈哈大笑,“世侄果然聪明,但这只是其一,其二却是为了避瓜田李下之嫌”。
言毕,耿敬珉得意地抽了一口手中的旱烟。
“伯父,此话何解?”一闻此语,裴煜心中起了波澜。
“谁都知道我条命是督军大人替我捡回来的,在这非常时刻,如果我再经常去你府上,只恐有些事即便你我有心,也无法成事。”
“伯父这一招便是兵家中的‘瞒天过海’”,见耿敬珉已表明了立场,裴煜不由心情大悦。
“自督军遇刺以后,有人异常活跃,而另外一些人也经不住财色,纷纷倒戈。这些,闭门在家的老夫看得是非常清楚。”耿敬珉不屑地摇了摇头,“自古权、色二字迷倒了多少英雄汉!”
“这正是小侄今天来的意图。老爷子如果还像现在一样,昏迷不醒,只恐时日再久些,宁远城便会有一场浩劫,一场权利之间的争夺,到时遭殃的只怕会是老百姓。”裴煜忧心忡忡。
“关长风刚从这走,你如此机敏,肯定早已知晓”,耿敬珉一双虎目炯炯地扫视了过来。
“小侄惭愧,确是令下人打听过。倒不是不信任伯父您,……”裴煜见他料事如神,心中也自惭愧。
“大敌当前却是不能轻心,况且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怎能洞悉我的想法?”耿敬珉见他坦诚,倒也喜欢,益发觉得孺子可教。
“关长风此人志向不小,为人又极其凌厉狠辣。宁远城一个有名无权的省长之位,他是不甘久坐的。”
裴煜坐直了上身,屏息听耿敬珉不无忧虑地说道:“据他所说,京中似是有意让他接替督军之职,但还需走一下程序,举行名义上的选举。”他指了指桌上堆放的礼盒,“这便是他刚才所送,是我最喜欢的一方古印。我之所以没有推辞,只是缓兵之计,希望他不要对我起了防范之心。”
“我爹遇刺,至今昏迷,大总统不去彻查凶手,却急着换人,真是欺人太甚”,裴煜再也按奈不住,愤而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