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酸斋公子情往深处无暇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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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大半夜，床上一片狼藉，这场事激烈而急切，最后贯云石强硬地把他搂紧在怀中便沉睡过去了。
黑暗中，舒林轩一双墨黑的眼却是被泪濡过一般合不上，这是他的第一次，只觉得生疼，而心底也难受得紧，像被一团棉絮堵住呼吸的腔口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值得，甚至无法去思考自己是否做错了，这时他已然不想用世俗的价值来考量自身，但是从情感上来说也找不到突破口，背后伤口也疼得厉害，更是没法入睡，听着身旁人匀称而绵密的呼吸，他却只能决定赌一把。
天色渐亮，鱼肚白从东边一个小角慢慢撑开到了整片，贯云石依旧保持着昨晚那个姿势，舒林轩近乎一整夜没合眼，现在身子已经有些僵了，好不容易才从贯云石怀里挣脱出来，贯云石昨晚醉后现在仍睡得沉，也没多大感觉。
舒林轩强撑着起来，唤了板凳去准备了一桶热水钻了进去，边清理边想事，正如昨晚所想，这第一步阴差阳错踏出以后，就没了退路，是该得为以后考虑清楚了。他闭着眼思来想去了一会，又把板凳叫了进来添了热水，吩咐了些事，便靠着木桶边沿小憩一会。
再等到板凳来敲门说徐公子来了时，他才醒过来，惊觉水已经冰凉了，这一觉他睡得特别安静踏实，捧起一撮水抹了抹脸，便站起来更衣。
走到大厅见人时，他的发梢仍在滴水，也只轻率的用绳束在脑后，耳边仍搭络着几许，十指已被泡得起了些纹路，人一看便知是刚沐浴出来。徐再思有些纳闷，这舒林轩大清早的差人邀了我过来，而自己却还是这幅扮相，未免太不严谨了些，想来我和他也没相熟到这种地步吧，不知到底是为何事。
舒林轩扑哧开口便笑了，徐再思只觉他今日与往常有着不一般的轻佻，便听他道：“再思兄，实在是不好意思，大清早的邀你过来，昨晚堂哥过来玩，睡得晚了，这才刚起来沐浴让你瞧见了，”说完只是瞧着徐再思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是这样，前两天有朋友送了些花蜜酿的蟹膏来，又听堂哥偶然提起你爱吃甜的，我便想起送点给你，因着这吃法实在是有些稀奇，我怕小厮给你送去交代不清楚，便邀了你亲自来一趟我讲给你听了。”
“那实在是多谢林轩兄你惦记了，再思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完却见舒林轩仍盯着他，也实在觉得奇怪，总觉得有些许不对。只好又补了一句：“呃，也多谢你堂哥惦记着了。”
“没事没事，堂哥也只是顺口一提罢了，他昨日可是喝得烂醉啊。”
徐再思心思剔透，立马便听出了不对，这舒林轩是特意把话题往贯云石身上扯啊，这蟹膏怕只是个幌子罢了，但这到底是为何倒是摸不清楚的，难道是因为知晓他与贯云石的事，觉得有伤家门风化么？看着也不大像啊。
只好继续接道：“恩，他好像酒力不是特别好。”
“这个倒是，一喝醉便胡言乱语，你瞧 ，这不，这会还在睡呢。”
徐再思虽是有些错愕，惊的是舒林轩语气中有些刻意却又隐涩的嗔怪，但是仍未多想。
舒林轩挥手召了板凳过来道：“你去我房里看看堂哥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你便弄点粥和面条来，怕是这会时间他也是饿了。”
这才令徐再思有些不详的感觉了，他一向预感很准，这下只觉心跳得奇快，直觉想要避开，却不知是为何，“呃，贯云石，他与林轩兄住一房？”
“恩，有时堂哥在我这儿晚了便留宿，客房也懒得打理，我们一般就睡一间房的。”这话音刚落，便见贯云石急匆匆出来了，面色通红直楞楞盯着舒林轩，紧抿着嘴唇，一副努力想要说话却半天没发出一个音的样子。
舒林轩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咧开唇笑了笑道：“堂哥，你这酒还没醒？没看人家徐公子还在这儿呢。”
贯云石一扭头就看见徐再思坐在那儿盯着自己，头轰地就跟撞在木桩上一样，东西南北都无妨分辨了，想说的话也一句没有了，思维就跟完全断弦了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下徐再思是全然明白了，贯云石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些年，自己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打从他一出来，一看到他这幅神情，徐再思就有些明白了，只是不愿去相信而已，二人酒后乱性后，贯云石冲到徐家来找他时，就是这个样子，他这呆子果然是藏不住事，让人一瞧便明了，串联起来一想，便是明白了舒林轩到底是为何叫了自己来，奇怪的是心里一片凉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这让自己像是多余的那个一样，便一声不响的起身离开了。
舒林轩仍坐在椅上嘴边噙着一抹笑，也未招呼他。只是贯云石条件反射一般想要追出去，刚跨出门槛，却又突觉自己没有任何立场，追到了后又说什么，解释么？连自己都没弄明白的事，怎么予他解释，况且现下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便垂头丧气的退了回来。
舒林轩还是之前那个姿势坐着没动，只是收敛了先前那幅可说是有些骄颜跋扈的神色，甚至笼上了一丝哀愁的气氛。贯云石今早起来看见满床狼藉，头痛欲裂，有些片段回想一下便又进了脑袋，却不知是怎么回事。现下他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大厅内静默一片，舒林轩低垂着头，些微阳光洒在头顶上，却照不出神采，他低声说道：“你昨夜醉了，把我当成徐再思了。”
“你真的知道了？！”
“恩，我那天碰巧听到你们在厅内的争吵。我真傻，呵，明知道你把我当成他了，我都还是没法拒绝。”
“呃，林轩，你等等，你让我想想，这，这实在太乱了。”
“堂哥，你还不明白么，我这些日频繁地想要见你，还有昨晚的事，你都察觉不出么，我知道你和徐再思的过往，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分开了，但是你若是愿意，即使....即使你把我当作他也没关系的，真的。”说到后来，舒林轩声音中不由自主的蒙上一层哽咽，以至于说话都有了些颤抖。
“不！对不起，林轩，这实在是堂哥对不住你，我知道让你忘了这真的很混蛋，但是我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对不起。”
“一点都不行么，堂哥，你再考虑考虑吧，真的，我没关系的。真的。”
贯云石只是轻轻地摇头，“不，林轩，你不懂，就是要我放弃我也真的没办法找人代替，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对我来说也不可能，在我心里，从来就没人能够代替他的。”
舒林轩把头埋得更低，没人能发现他捂住眼睛的手，缝隙里湿热的液体。“那，那你还会见我么，我们还是兄弟么。”
“是，还是兄弟，但你让我静静，对不起。”说完这句话，贯云石没有回头便跨了出门。外面阳光大好一片，他却被刺得想要流泪，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舒林轩的伤害到底有多大，他现下已经没有念想去后悔自己昨日为何喝了那么多酒。
他只是诧异分开这么久后他仍对徐再思无法自拔，以往他拼命想要去掩盖想要去忽略，甚至想到了要以离开来作为代价作为筹码，而现下的一切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他只是知道自己有多喜欢那个人，也许这辈子都无法放下了，这人在他心中的位置绝非可以用任何人任何物可以代替的，他就是他，是那个风流噙笑的甜斋公子，是那个让自己迷恋万分的只跟他发脾气只跟他撒娇只跟他吐露心中烦恼的甜斋公子。
而这样的他，恐怕这辈子，自己都再也得不到了，自己当初做的到底对不对，到底值不值得也全然不知道，若是再给自己一个这样的机会，自己会再做同样的判断吗？还是自己敢不顾一切的真的如梦中痴语一般带他离开，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山头二人再也不出来了。他不知道，明白想了也是无用。
他是怎么走回家的已然记不清楚了，只觉是踩在棉絮上一样轻飘飘的，脚下每一步路都不再那么踏实，却又怀疑棉絮中是否灌注了铅石，怎么每抬脚都觉得是那么费力，都要使出那么大的劲。
到了家便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从内衬袋里胡乱翻出那封信，左右翻捧，瞧了又瞧，时笑时哭，直到满脸都是湿热的泪，一道道一竖竖，神色口齿都有些不清，还一字一句混乱地念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何时睡去都不知了，只见薄薄一张信笺已是满篇濡湿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酸斋公子情往深处无暇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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