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古人太色了 ...
-
“别给我，我不喝，哪家郎中开的药方，是不是想苦死我？”卓宁看到红绡端着药进来，坚决拒绝。
“小姐，这药……不喝怎么行呢？你还病着。”红绡心想，可不敢再有丝毫马虎，要不非把姑爷折腾出个好歹来不可。
“不喝不喝，已经不烧了，不用喝药也好了，喝了这药，病没好倒先苦死了。”卓宁不听。
走到门外的司马相如闻言，赶紧止步，顿了顿，转身下楼。
唉，小姐任性起来，真拿她没办法。红绡叹气。
楼下厅堂里，司马相如坐在卓宁的小凳上，垂目想着什么。
“姑爷，小姐嫌药苦不肯喝。”红绡上前，羞愧地低头，姑爷费心开的方子，她却不能让小姐喝下去。
“青代另去抓了药来，你去看着，小心煎好再送来。”司马相如吩咐，“这碗放这里吧。”
红绡依言放下，赶紧去厨房煎药去。
司马相如端起药，看着黑乎乎的汤汁，皱眉，真有这么苦？他小心地喝了口，还好吧，药不都是这样？
……唉，她那样娇贵，是苦了点。
红绡煎好药，看到司马相如还坐在厅里，劝他回去歇息。
司马相如没应声，起身自她手里接过药，道：“交给我吧，你去看看厨房粥做好没。”
司马相如端着药进了卓宁的绣房，卓宁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不知怎么的，秀眉紧皱着。
“宁儿，起来喝药吧。”司马相如放轻声音。
卓宁闻言，睁眼看他，乌溜溜的眼眸里，一片冷淡的光。
司马相如嘴里发苦，似乎刚才喝的那口药加倍返上苦来。自昨日宁儿醒来，看着他的目光就是这样，冷淡，遥远。以往，她虽然对他恼，对他发狠，但从来没这样疏离过。
司马相如将软枕垫到卓宁背后，试了试药的温度正合适，递给卓宁，“不喝药肯定不行，这回加了蜜枣、枸杞，不苦了。”
卓宁往床里避了避，淡然道：“多谢费心，我没事了。”
看她那样儿，司马相如怄极反笑，“是不是还想让我喂？”捧起药碗就要喝，卓宁想起朦胧中他嘴对嘴喂她喝水，吓一跳，劈手夺过药碗，咕嘟咕嘟喝下去，末了一抹嘴，道：“好了，你出去，我要休息。”
司马相如拈枚蜜脯塞进她嘴里，掉头而去。再不走，要气死。
卓宁看着他三两步奔出去，心下微涩。落水那一刹，她竟然对他凭生一股怨恨，恨得心灰意冷，宁愿放弃挣扎。
她万般不想恨他。所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警觉到她竟然对他有这样强烈的情绪，着实让她害怕。昏迷中梦到的那些往事，大约也是因为害怕去重复那样的痛苦。
午后，司马相如再端一碗药出现。卓宁皱眉，这人也是固执的性子，他说要喝，就一定会想法逼她喝。咋想个法子，让他不要老在自己面前出现才好。
卓宁决定先来软的，甜甜一笑，道：“夫君，我真的没事了。你忙去吧，不必守在这里，这里伺候的人多着呢。”
司马相如没应声，只将碗递给她。
卓宁叹气，她是硬着头皮喝掉呢？还是一碗药泼他脸上？想了想，还是喝吧，估计泼也泼不到他，他的功夫那么高，岂会被她暗算？惹恼了他，还不知他怎样逼迫自己。
卓宁气乎乎地喝完药，挑眉看着司马相如，你的任务完成了，赶紧闪人吧。
司马相如无视她赶人的目光，在床榻边坐下，道：“宁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有不舒服还不是你害得？谁让你弄些女人来骚扰我？
“行了，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你要是觉得愧疚，就叫你那些女人离我远点，别来烦我，管你是娶十个八个小妾，还是生十个八个孩子，都跟我没关系。咱们进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就是了。”
往常一说这样的话，司马相如就会拂袖而去。这次，他只是垂首默了会儿，抬起头时仍旧微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卓宁扶起来，掌心贴到她后背，须臾，一股热力自他掌中直透而来，游走于卓宁的四肢百胲，浑身顿时暖洋洋的，舒畅无比。
“寒气侵了心肝，容易情绪不好。如此这般，一日驱寒三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司马相如见她额上已有薄汗，收了手，温声道。
卓宁斜睨他，怪道今日脾气这么好，原来他当我心情不好，不与我计较。
吵架需要两人配合才行，一个人是吵不起来的。且卓宁忽又想到，吵架也需要强烈的情感支撑，算了，还是心平气和比较好。
卓宁暗叹口气，闭上眼睛躺下，他自己无趣，也就走了。奈何眼睛闭上了，耳朵却不肯休息，一直竖着听屋里细小的响动。感觉到司马相如仍未离去，不知怎么，静默无声中，心跳忽然快了起来。越想压下，越是跳得厉害，烦躁得她根本无法入睡。
卓宁偷偷睁眼，见司马相如站在窗边，伸手从窗外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间，须臾，婉转的曲调自他唇间响起，清脆得像黄鹂儿鸣叫，又温柔缠绵的像枕畔的情话，渐渐的，转成淡淡的风儿，苍茫的大地，平静的海上，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宁静安详。
真好听，原来他不仅琴弹得好，随便吹个树叶都这般悦耳。卓宁听着听着，鼓躁的心平静下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相如，让我出去走走吧，老呆在屋里，快闷死了，我真的没事了。”卓宁这几日被司马相如禁足，一直在绣楼上养病，连楼下都不让去。最郁闷的是，这人在芙蓉园驻扎下来，早上不论她多早醒来，他一定来了，晚上不论她熬到多晚睡，他总要等到她睡了才走。虽说竹园离芙蓉园不过一湖之隔，但来来去去的也挺费事，两边园子里的人全都跟着忙活。卓宁再三表示她已经痊愈，让他不用来陪护了，他只当耳旁风，他也不与她吵，好似打定主意无论她怎么挑衅，也不让她气恼了去。
卓宁无法，最受不了这种人，你打出去一拳，就像打在棉花上，一点反应也没有，打来打去是白费自己力气。卓宁心说，好吧，打不起来，那就和平相处。与这人和平相处也不是难事，毕竟他是个那么风雅的公子，还会吹催眠曲。
两人都有心求和平，因此这几□□夕相处还算愉快，以至于卓宁都没留意到自己说的话里，不自觉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司马相如刚替卓宁驱完寒气，取了娟帕拭她额上的薄汗，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漂亮到不可思议的黑眼睛近在眼前，让卓宁直想到一个词——灿若星辰。男人长这样美做什么？卓宁看着他发呆。司马相如屏息不动，唇边笑意越发深了。
这姑娘看他的眼神，从来不加掩饰。司马相如想起去年秋天，在驿路茶摊的初次相遇，他抬眸间，撞进这样一双秋水明眸里，那里面的赞赏如此直率坦荡，让他不自觉屏住呼吸。以为她如寻常女子般，总要寻机搭讪，她却把他丢开去，专注于一碗牛肉面，到离去时也再未看他一眼。
像是被一根线扯着，司马相如缓缓低头，去靠近红艳的唇。
卓宁惊醒，猛得往后一仰头，“砰”一声，脑袋撞到床栏上，火辣辣的疼。
卓宁揉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瞪了司马相如一眼。
司马相如失笑，怎么这样怕他？他是她的夫君，又不是登徒子。无奈地伸手替她揉着后脑，她的发丝细滑，清香淡淡扑鼻。
卓宁打下他的手，恼道：“我要出去！”
“好吧，出去透透气。”司马相如终于松口。其实他宁愿她一直在绣楼上养病，病好了，他没有理由再来。
司马相如无视卓宁的抗议，直接抱她下楼。出了芙蓉园，走到湖边，在一处岸边寻到游湖的小船，将卓宁抱了上去。
“做什么？”卓宁脸色发白，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你怕水？”那日司马相如就发现，她似乎对水有种特别的恐惧。
卓宁不回答，想叫他上岸去，司马相如却足下一点，小船轻巧地离开岸边，往湖心荡去。
湖里荷花开得正盛，白的粉的花，挺立在碧叶间，水里锦鲤齐集，微风拂来，美不胜收。
卓宁却顾不得赏景，清澈的湖水似乎有吸人的魔力，吓得她转头不敢看。
司马相如将她揽在身边，摘了荷叶支在她头顶，挡去烈日。船儿停在水中央，四周莲叶田田，水面升腾着丝丝凉爽，连空气都染了荷花的清香。
有司马相如在，大约不必担心落水。卓宁慢慢不再那么紧张。
湖边树上，有鸟儿成对歌唱，偶尔的蛙鸣也是两两相合，就连花间飞舞的蜻蜓，都是成双成对。他与她并肩坐在小船上，卓宁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暧昧，不自在地往外挪了挪。
司马相如低笑一声，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吟：“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卓宁转头看他，他黑宝石一样的眼眸亮闪闪的，含笑看着她。
卓宁心说，大哥，知道你是大才子，虽然你的声音优美动听，只可惜这么古老的诗歌，姑娘我听不懂。然而无论如何不能坠了卓文君的才名，怎好意思承认自己不懂？
卓宁转转眼珠，他说的似乎有荷，难道是应景的？关于荷花的诗，她倒知道首直白的乐府诗，于是卓宁毫不示弱地念回去：“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司马相如大笑，“娘子，这个不是念的，这是采莲曲，是要唱的。”说罢轻扣船弦，漫声而歌。声音如此动听，连树上的鸟儿都羞得禁了啼鸣。
卓宁从未见过这样的司马相如，这样潇洒不羁，似乎青春除了放歌，别无他求。以往他总是闲雅文静，莫测高深，难得见如此意气风流。卓宁不由看呆了。
司马相如渐渐低下声音，俯头在卓宁左边脸颊上轻轻一吻，低唱：“鱼戏莲叶东”，又在她右腮上一吻，“鱼戏莲叶西”，下巴一吻，“鱼戏莲叶南”，额头一吻，“鱼戏莲叶北”，最后低哑唱道：“鱼戏莲叶间”，深深吻住她的唇。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忘情地吮吻她的唇瓣，追逐她的舌尖，浓烈的情欲自他紧绷的臂膀、绵长热烈的亲吻中，翻滚而来。
卓宁身子一阵阵发软，模模糊糊中想道：“原来这是首艳情诗，古人太色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