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似海深》解佩

4、第三话 醉看红尘（2）

　　陶醉走了，花姑子也走了，生活一下寂寞了许多。还好，有碧霞陪我。
　　我当然没忘了帝君的嘱托，虽然我并不太想执行。
　　“碧霞。”我有点生硬的笑着，我实在不太适合做这种工作，去窥探人家的口风。
　　“恩？怎么啦？”碧霞淘气的扬起小脸问。
　　“那个海王，对你不错啊？”我试探的说。
　　碧霞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瞎说什么呀！哪有？”
　　她的样子实在太可爱，我忍不住挎挎她的鼻子，羞她道：
　　“还说没有，瞧你，脸都红了！”
　　“真的没有啊！”碧霞急得一下子蹦老高。我没想到她会那么激动，心里有了点数。“碧霞，你要当我是朋友的话，何不把心事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帮你呢。”
　　碧霞安静了下来，低着头，思索着。她的脸红的越发像一只熟透的蜜桃，鲜活水灵，风情万种。怪不得北邙世子和海王都为她神魂颠倒。
　　怪不得人说“中年心事浓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
　　“姐姐，你是碧霞最佩服的朋友了，姐姐见多识广，或许能指点碧霞一二。”想了半天，碧霞终于决定向我诉说了。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心中藏不住事，依我所见，恐怕早有如意郎君了吧？”
　　“不瞒姐姐，碧霞心中是有一人，碧霞为他魂牵梦绕，快要相思成病。”
　　我心中不由感慨，多情不似无情苦！可怜碧霞如此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的父亲和帝君相互利用。她虽然身居富贵，却也和我一样身不由己，不过是权力之争的工具罢了。
　　同情突然让我生出了想帮她获取真正幸福的愿望，哪怕是因此得罪帝君呢。我问她：“你的意中人，是御风世子吗？”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她竟然摇头“不，不是。”
　　我又点错鸳鸯谱了？
　　“那是谁？”
　　“他，高高在上。帝王风范，无人堪比；至尊气度，当世无双！”
　　这一下，虽然我一向自诩还算镇定，却依然吃惊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爱上他？不管我怎么想帮她，碧霞都注定要伤心一辈子了。因为我知道，她爱的那个人，只是把她当作了工具。要是真的成全了这段婚姻，碧霞的伤痛将不是一时，而是一世。碧霞的一生幸福，就算彻底毁了！不，我怎能眼看着这样的事，在好友身上发生？不，我不能啊！
　　“你……你说的……莫非是……是帝君？”我终于颤声问出了这句话。
　　碧霞娇羞的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可……可……那个御风世子，对你不也是一往情深吗？”
　　我试图劝说碧霞放弃，但她的回答让我绝望了。
　　“我不在乎什么御风世子，四海之王，我知道他们的心思，可我已经拒绝他们了。我心里，永远、永远只有帝君一个人，至死不悔！”碧霞的话，像是承诺。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知道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我更为碧霞担心了，说心里话，其实碧霞和御风世子挺般配的，我一直希望他们……
　　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有替碧霞祈求多福了。
　　“你说，碧霞喜欢朕？”帝君脸上的表情很怪，似笑非笑，如嘲如讽。
　　“是，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我面无表情的回奏道。
　　“那她不会如愿了！”帝君诡异的笑道。
　　我心中一喜，对碧霞来说，这反倒是好事。至少不会一生忧郁。
　　“怎么？帝君另有打算？”
　　“不错，朕决定了，极力促成海王与碧霞的婚事。”
　　我一蹙眉，旋即了然。
　　“帝君的主意变的够快的。”
　　“一石二鸟，何乐不为？”帝君大笑。
　　我却心中一凛。
　　“帝君的计策，果然高明，就是，歹毒了些。”
　　“说来听听。”帝君倒是饶有兴致。
　　“倘若联姻成功，海王必会对帝君感恩戴德。届时帝君再利用海王对碧霞的一片痴心，用御风世子和碧霞的关系进行挑拨，海王一定会怨恨东岳和北邙，和帝君结成同盟。北邙被海王怨恨，又敌不过海王，为求自保，必然也会依附帝君。这样就把东岳孤立了，便于帝君各个击破。待收拾了东岳，唇亡齿寒，北邙又还能苟延残喘多久？”我一口气说道。
　　帝君微微笑了“子菡，你真是聪明，分析的很有道理，说下去！”
　　“要是联姻不成，海王一样会怨恨东岳不守信用，不嫁女儿，还是会和东岳反目成仇，站到帝君这一边的。而北邙势单力薄，又善于见风使舵，见海王与帝君联盟，想必也会依附帝君。这样一来，帝君还是稳赢。”
　　这回帝君反而止了笑，声音转冷“子菡有时真是聪明过头了！”
　　我正色道：“帝君，这样……未免太歹毒了吧？”
　　“歹毒？而今群雄并起，都想问鼎天下，狠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自须不择手段。”
　　帝君的狂笑声在阴冷的冥宫里回荡，听得人越发心惊胆战。
　　这才发现，我对帝君了解的还远远不够！他，当真是深不可测。
　　见我失神，帝君忽然伸手勾起了我的下颚，逼我与他对视。
　　“看着朕的眼睛！说，你很想让朕娶碧霞吗？”
　　看着他不知是恼怒还是期待的目光，我心头忽然闪过一丝慌乱。想甩开帝君，却又挣扎不动。
　　“说！”帝君厉声喝道。
　　“娶与不娶全凭帝君一句话，子菡无须多嘴。”
　　我不卑不亢的答道。
　　帝君那深邃的眼里掠过一丝失望，松了手“这样啊，你下去吧！”
　　“那……子菡告辞了。”
　　我揉揉被帝君捏痛的下巴，几乎是落荒而逃。
　　今天才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安家今天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派热闹景象。
　　安婆婆忙前忙后的四处张罗，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双喜临门，怎么会不高兴。
　　孙子今天成亲，重孙子今天周岁。唯一的缺憾，徒弟颠道人外出云游，毫无音信，也赶不及回来凑热闹了。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安婆婆的好心情。
　　喇叭唢呐，吹吹打打；爆竹声声，热热闹闹。
　　几个邻家淘气的小孩在门前蹦蹦跳跳，安婆婆在门前笑脸迎人
　　“恭喜啊，婆婆！”是孙子幼舆的好友，马子才。
　　“好好，请进，请进！”婆婆殷勤招呼着。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礼官拉长了声音喊着。婆婆端坐在堂上，看着向她叩拜的这一对新人，心中当真是感慨万千。不管怎么说，幼舆总算从失去花姑子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她这做婆婆的，总该高兴才是。
　　银灯轻挑，红烛高烧，大红的喜帐下，端坐着一对鸳鸯。
　　安幼舆轻轻挑开了新娘的盖头，露出钟素秋清秀的面庞。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娇羞无限。
　　安幼舆无声的笑了，笑容中却又有几分苦涩。美丽的新娘让他想起了已逝去的亡妻花姑子。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只是，难忘又能怎么样？他无力去改变生死的宿命啊，除却淡忘，他别无选择。死去已是不幸，又何必让活着的人再陪着痛苦呢？
　　时间一长，他也能感受到钟小姐默默的照顾。他一个大男人，哪会照顾亡妻留下的幼子啊！要不是钟小姐，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感激，渐渐生出情意，所谓日久生情嘛！
　　钟素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慢慢的，两颗同样破碎的心越走越近。终于，在婆婆的撮合下，走到了一起。
　　从今天起，宁儿，花姑子留下的幼子，将是他们共同的孩子。
　　“娘子”
　　“相公”
　　两人相视而笑，苦涩，也甜蜜。
　　过去的已经过去，还是趁年轻，好好把握未来！
　　窗外，陶醉苦笑，继而长长叹息。
　　“安兄，素秋，我祝你们一生平平安安，幸福快乐，能够真正的，白头到老！”“陶大哥，我们回去吧！”小葵劝道。
　　“好，我们走吧！”
　　旋身，一黄一白两道身影，倏忽不见。
　　“他来过了，又走了。冰与火，飞鸟与游鱼，人与妖，终是不能在一起吗？陶醉，你我缘尽于此！”素秋听到窗外响动，知道陶醉来过了，心中默默感叹。
　　从此，注定天各一方。
　　他做他的世外竹仙，而素秋，应该改称为——安门钟氏。
　　缘分有时，轻如鸿毛。